2、第一章、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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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雨夹雪，零下好几度的气温把学生全都赶进了体育馆。偌大的场地只有四角有制热的空调，完全无济于事。于是那些乐忠于养生的“大爷们”都裹好衣服坐在看台上唠嗑。
正聊在兴头，一个篮球从天而降，照着王初尧的大脑瓜就是一下子。本来他性子就大大咧咧，也没生气，举着篮球向场内喊道：“这谁的球？谋杀啊！”
一个男生从球场边缘小跑过来，无所谓地接过王初尧手里的球，没有搭话，直接拍着球走了。
这小子...王初尧有点哭笑不得。
出于“大爷”属性，他的目光跟随这个男生来到球场，他并不跟大帮子男生一起打球，而是占领一个边角位的篮筐自己投篮。
男孩赤裸着上身，肤色并不算白皙，却能看出光泽和细腻。汗珠渗透在他结实的肩膀和后背，一个利落的起跳投篮，汗水汇成道，顺着肌肉纹理流淌
篮球经过篮筐又从容地回到他的手中，几下运球之后再次投篮，周而复始。他好像与其他男生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不受他人异样的眼光，可以专注于自己所做的事。
王初尧觉得有意思，看这家伙的走位还真是有几下子。
看得津津有味之时，岳北忽而转身，捡起扔在一旁的上衣擦汗。光线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几滴澄澈的汗水挂在他的睫毛和鼻尖，泛着红晕的面颊没有表情，但看得出专心和沉稳。
他的五官不是特别出众，却组合出一种舒服的容貌。乘着阳光，他的眼睛如此清澈，好像淌着水纹，不时地发亮，那是王初尧第一次对“眼波”有了理解。虽然面无表情，却生动得别有一番风味。
“在那儿练球那个叫啥呀？”王初尧问身边的哥们儿。
“林岳北，隔壁班的。”哥们答道，“好像是咱学校篮球队的。”
“嚯，那够厉害啊！咋不去那边虐虐那帮子男生？”
“他平时也不说话，人邀请他，他就直接拒绝，搞得大家都不爱约他打球了。”
“你这话说的，人本来也没想跟大家打，怕虐菜吧。”
王初尧看了一会儿，只是觉得林岳北的动作干净利落，虽然身高一般，但走位还是挺灵活的。
“他是不是特厉害啊？我看他投篮挺好啊！”
“啥呀，咱们学校主修文化课，篮球队在区里都取不上名次。但是据说咱体育老师还挺看重他的，他也挺努力，不过没有大舞台，没啥作用。”
“......啧”篮球白痴王初尧叹道。
似乎是好奇心作祟，此后每次体育课，王初尧必锁定林岳北的身影，他觉得看这个人打球挺有意思，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坐边上就开看。
林岳北时不时地撇向旁边这个厚脸皮，还以为是个要找他单挑的。他本来不想理的，但老注意到这么个人盯着自己，无奈一个抬腕把球扔向王初尧。
“单挑？”
王初尧不爱运动，但是有一个经常动歪脑筋的大脑，虽然打球技术不好，但极其擅长让对手出其不意，每次体育课打球赛，如果少个人王初尧都能顶上。
这回王初尧也不怯，单挑就单挑，心想我一个普通学生打不过篮球生那是正常，输了也不丢人，没准还能赢。
结果可想而知，输了。
前几个回合，林岳北还有点提防王初尧，怕他扮猪吃老虎，可是没想到他是真的猪。
后来林岳北卸下警惕，三分进攻，两分防守，剩下五分用来调戏菜鸡。
王初尧也并非单纯的等闲之辈，最后一球卡了个奇奇怪怪的视角，躲过了林岳北的防守，灵活地跳投得分了。
林岳北尬了一下，被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小聪明敲了下脑呆，嘴角向上扬了扬，心想有点意思。
王初尧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满头冒汗，他知道见好就收，于是朝林岳北喊了一句：“不来了！”
这几个回合对林岳北来说简直不耗什么体力，他仍然想着刚才那一记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跳投，也缓缓地坐下来喘口气。
半晌，俩人的呼吸变得均匀了，王初尧拿胳膊肘碰了碰林岳北，“去不去买瓶水喝？”
林岳北点了点头，直愣愣地盯着王初尧。
俩人都知道，体育课不能早退。
“咱们从主席台后边绕过去，可别被体育老师发现了。”
王初尧带路，俩人畏首畏尾地钻到主席台后面，成功地“越狱”。脱离了体育老师的活动范围，俩人疯了似的冲向小卖部，小小的一次早退竟然让俩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们一人叼着一瓶可乐，踩着下课铃走出了小卖部。
“上厕所去不？”
“昂。”
少年人的友谊就是如此简单，冒了险就成了朋友，上了厕所就成了哥们儿。
时间飞逝，进入初三，学习的密度一天比一天吓人，复习一轮接着一轮，做题做到晕头转向。
王初尧做事吊儿郎当，一模的成绩给了他重重的一拳。他看着走廊上挂着的成绩榜，以为上次掉出年级前六十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这回连前一百都没进。
不过脸皮厚也有好处，敢于直面挫折。
王初尧经过深刻的自我检讨，抓紧了二轮复习的尾巴，出分那天，他自诩考得不错，虽然区里顶尖的学校可能够不上，前三的学校还是任他挑的。
本来打算顺着分数把志愿填完，轻轻松松还不用纠结，可是王初尧的妈妈非逼着他去逛逛学校。
迫于老妈的压力，他只好选了三所分数适宜的学校实地考察，最后他总结道：绝对不去经纶实验附中。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王初尧成功被最后一个志愿——经纶实验附中录取了。
报道那天，王初尧心情阴雨绵绵。在看分班表的时候，他的目光在各个班的名单上搜索，还好，自己在三班——是个实验班，而且同班的竟然还有个熟人，张子萱，初中的老同学。
他有点高兴，毕竟新学校有老同学，那可是挺惊喜的事儿了。
于是目光进入平行的几个班，意外地在五班看到了那个他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林岳北。
王初尧心情复杂，总的来说欣喜大于震惊。后来得知林岳北是以压线的成绩进入这所高中，但一个“体育生”的文化课还能达到这种程度，又让王初尧非常佩服。
唯一扎心的是三个实验班在北楼，四个普通班在南楼。这种安排，让懒蛋王初尧想找到林岳北简直等同于翻山越岭。于是王初尧先把这个老同学抛在脑后，基本高一一年俩人没怎么见过。
这一年王初尧没闲着，也没学习，光顾着在班里逗女孩，扩展自己的朋友圈。他人挺能聊，有梗是真的，直到下学期结束的时候，基本去楼道里接个水都能收到五六个招呼。
少年人年轻气盛，追求名权是正常心理。本来他也想在班里混个一官半职，结果选上宣委的张子萱非让他加入板报组当苦力工，没官名，只是个画板报的打工仔，每天被宣传委员追着赶工期。
有好几次王初尧跑得满头大汗，在教学楼里绕了好几个圈还没甩掉他的上司，无奈道：“大姐，您体力这么好怎么不当体育委员？”
“你管我。赶紧去画板报！”
实在没办法，王初尧只好大喊一声宣委的大名：“张子萱！”
“咋的？”
王初尧接着喊：“我后天画！”
张子萱一脸嫌弃，皱着脸看着眼前这个智障：“你在逗我，后天周末。”
“......”
“这样，你明天下午放学了画，反正你不也住宿吗。”
“那是我的课余时间！”
“我跟你一块画！行了吧！我还是走读生呢！”
比音量还是女生更在行一些。
王初尧叹了口气，眼前这个疯婆子实在不讲理，倒不如先答应下来再说。
太天真了，下课铃刚打，张子萱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当“安检员”，其他同学走出来可以获得一个亲切地笑容，而王初尧不仅走不出来，还得接受一个白眼。
王初尧自知在张子萱面前手无缚鸡之力，只好竖了个中指，乖乖在后面黑板上辛苦劳作，这个宣委只是背着手在一边盯着他，有时帮他洗个抹布，递个粉笔啥的。
郁闷。
正在给一排山川铺色，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女声：“张子萱，萱萱萱萱！”
俩人回头，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长相甜美，戴着粉色发卡的女生。
“赵甜甜？你干啥来了？”
这长相跟这只发卡还有名字也太宇宙无敌般配了吧！王初尧简直惊了，不敢相信这种长相的女孩可以发出刚才那种划玻璃的声音。
“我可以进你们班吗？”赵甜甜笑着问道，没等回复，就一路从门口小跑进来，给张子萱来了个扑抱。
“当然是来看看你啊，刚检查卫生的说你们班还在画板报，我就知道你还在！”
王初尧瞪大了眼，心想这个赵甜甜的声音正常起来竟然也是甜甜的，丝毫不刺耳，跟刚才那一声大相径庭。
张子萱尴尬地哈哈了两声，问她：“你男朋友没等你放学？”
“来了，他不想进来，在门口玩手机呢。”
“哦哈哈哈哈，挺好的。”张子萱勉强咳嗽几下，问道：“你们今天怎么回家？”
王初尧听得出来他的上司在强行尬聊，气氛一度跌到冰点，于是他借洗抹布为由赶紧逃离现场。
没想到的是一出门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是林岳北。他正靠着墙玩手机，见王初尧出来了，只是利落地吐了句“嗨。”便低头于手上的电子屏幕。
回想起刚才那个什么甜说的话，王初尧立刻意识到她说的男朋友就是他。
林岳北是赵甜甜的男朋友？！
洗抹布的王初尧越洗越懵，脑袋里好像被加农炮轰过一样，感觉身体被掏空，怎么会这样！
“这是啥子感觉？”王初尧不禁问自己。
思绪突然缠绕，从体育馆看见林岳北的第一眼到入学名单上他的名字。
洗完抹布，王初尧下意识地走出厕所，“当”的一声撞在门框上，他也不疼，就往回走。
回到教室门口，林岳北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对他说：“哥们儿，你咋满脸是血？鼻子流血了？”
“呦，”王初尧这才回过神，用袖子擦了一口鼻子，“还真是！”他赶紧跑回厕所清洗，镜子里的他满脸都是血，可能是因为洗抹布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溅到了脸上，这下血水交融，真是非常之惨。
再回到教室，王初尧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倒是也说不清自己为啥会脑子空白，不过是自己不那么熟的老同学有了对象而已。
林岳北依然在玩手机，看王初尧过来，他明显是在憋笑。
王初尧气不过，环顾四下无人，一把将林岳北扼在墙上，这下彻底把他逗笑了。
林岳北笑得嗝嗝的样子把王初尧也传染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岳北：“有这么好笑？”
“挺逗的。”
这三个字就像王初尧的心情钥匙，此时他心里开遍了花儿，比自己带女孩儿打游戏全场carry还高兴。
教室里的俩姑娘尬聊了一阵儿，张子萱看自己的苦力工来没回来，怕他趁洗抹布的时候逃跑了，遂走出来亲自看看。
还好还好，刚出门就看见了王初尧的人，同时又看见他跟赵甜甜的男朋友一起笑得跟八百岁的傻子一样，自己也被逗乐了。
“你们笑啥呢？”张子萱一边笑一边问。
王初尧更乐了，回道：“不知道笑啥你还笑！”
教室里的赵甜甜听见外头发出一阵鹅叫，好奇地出来，看见三个人都笑得捂着肚子，特别是平时不爱笑的林岳北也哈哈哈，不禁在心里想：他笑起来真好看。
赵甜甜盯着自己男朋友看，也情不自禁地被传染了。
“又来了一个！”王初尧指着赵甜甜大喊，四个人又掀起了一波高潮。
华灯初上，广渠门外大街是格外繁盛的景色。宽阔的马路两侧是高耸规矩的办公楼林立，立交桥与运河交错纵横，车辆暂停，在等红绿灯做完一次公平的计时。
居民楼躺在安静舒适的街区，各种小吃店平静地迎接尝鲜的客人。
黄昏时分，学生恨不得跌出校门，哥几个骑车飞过，冬天的冷空气划过他们躁动的发梢;或是闺蜜同行，互相分享一份温暖的奶茶，说说笑笑，小口慢品;再者是男女漫步，不经意地勾一下小手，眼神躲闪，不舍时间流逝...... 年方二八的孩子们享受着本属于学生时代的青涩情感。
当晚王初尧在学校的总群里找到了林岳北的微信，一不做二不休地加为好友。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越想越奇怪。虽然平时的自己就是淘得不行，但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今天完全是意外地出糗。
正刷朋友圈，张子萱在小窗滴滴他。
乐呵的蛋：干啥？
晚萱：你今天咋把林岳北给逗笑的？赵甜甜想知道知道。
乐呵的蛋：天机不可泄露。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