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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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舞台上的摇滚歌手握着棕色的啤酒瓶，一手勾着面前的话筒架，应和着身后激烈的鼓点和电吉他的伴奏声扯着嗓子大吼。
五颜六色的气氛灯光旋转着打在墙上、桌面上、以及人们的身上。
一路躲开这些疯狂蹦迪的年轻人，沿着狭窄的木制楼梯贴着墙壁来到二楼，迎接他的仍旧是嘈杂且混乱的环境。——伏特加还是那套装束，黑大衣黑帽子黑墨镜黑皮鞋。这么多年来他都已经习惯了，好像不穿这一身就浑身不舒服，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今晚他有个任务，虽说只是简单的交货没什么难度，但他还是比较警惕，四下环顾了一周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这才抬腿走向角落里的私人包间。
一位穿着性感的年轻女性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他之后冲他眨了眨眼睛，替他撩开了包间的软帘。
伏特加也不和对方客气，直接提着自己的黑色公文包大步迈入。软帘在他身后闭合，像是舞台沉重的幕布，把那些好奇的目光都挡在了外面。
包间里充斥着烟酒的气息，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灰白色幕布上正播放着最近大火的动作电影。
这里一共坐了五个人，三男两女。这两个女人都是夜总会里面的“员工”，画着浓厚的妆容，身上的布料极少，此时正分别粘着两个男人。——一个正在给坐在软帘旁边的年轻人剥橘子，另一个则依偎在里侧一位长发男人的身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对方的大腿面上缓慢地画着圈。
那个年轻人是卡尔瓦多斯，长发男人是诸星大。
“这不是伏特加吗？老朋友了。”坐在最中间的大胡子男人笑了一声，摆摆手指着一个空座位，示意他坐下。——这个大胡子是这家夜总会的老板，刚刚离开的那位年轻女人是他的小情/人，似乎是帮他端吃的去了：“你们这次派来的人很机灵，我们谈得很愉快。”
伏特加转头看了一眼离大胡子不远的诸星大，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这个大胡子是出了名的难说话，结果诸星先生只跟了不到十天就把这生意谈下来了，也真是离谱，怪不得上面一直在考虑给他升职加薪。
“东西给你带过来了，上好的钻石。——你验一下货。”诸星大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旁边那个女人正在摸别人的大腿一样。他冲着大胡子的方向点了点头，随后又点燃了一支烟。
后者收了自己的报酬，显然心情不错，待自己女伴回来之后就冲着对方勾了勾手指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开始询问伏特加，说他想收了诸星大给自己办事，问组织能不能把这个人借他一段时间。
伏特加笑了一声：“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你不是他的上司？”大胡子挑了挑眉。
“我的上司不在这里。——他不会放人的。”诸星大吸了一口烟，表示这事没得谈。
“哦？那你的上司是谁？”大胡子吃了一颗樱桃，靠着软垫继续问道。——他和乌丸组织合作有几年了，见的人也多，说不定和那人认识。
“天蝎宫。”
话音刚落就见那大胡子变了脸色，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原来如此。那这事就当我没提过。”大胡子呵呵笑了几声，起身拍了拍诸星大的肩膀，然后表示今晚他们可以随便玩，想玩哪个玩哪个，玩几个都可以。
然而诸星大却站起了身，打算告辞。
“我还有事，况且你这里的女人都不太对我胃口。”
伏特加和卡尔瓦多斯听了心里狂笑不止。
那确实，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那我就不留你了。”大胡子一手拉过方才在诸星大身上乱摸的女人，然后又招呼了自己的小情/人，一左一右地搂着，吩咐服务员给他们三个人各发了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作为礼物。
诸星大拆开盒子看了一眼，随后把它塞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他没有过多寒暄，说了一声“期待下次合作”就离开了包厢，推开大门站在路下面点烟。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下着雪，看不到月亮，冷得要命。
长发男人在夜总会门口站了几秒，摸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这才发现自己邮箱里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封邮件。
没有送信时间，没有名字，没有地址。
他心里一跳，以为是那个许久不曾联系的人，但打开之后却失望了。
【从今天起，你的代号是黑麦。】
这是组织发来的。邮件在他查看过之后就自动销毁了，连个记录都没有。
黑麦。
Rye。
是出了名的烈性威士忌，也是宫野匠海最喜欢的酒。
他又觉得有些满意。
收起手机，诸星大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把口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示意司机把他送到这个地方。
“哥们儿，你认真的？大半夜跑去郊区的墓地？”
他没有回答。于是那司机也懒得再劝，只能耸耸肩，一脚油门踩下去，掉了个头开始往公墓的方向开。
这个地址是玛丽给他的。——据说宫野家的墓碑在那里。正好他因为任务来了底特律，所以就想着要专门过去一趟。
至于为什么，他也很难说清楚。
夜里的底特律并不安全，这座城市的治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混乱。越接近市郊这种感觉就越明显。在路过一栋废弃了许久的工厂时，他瞟到几个瑟瑟发抖的流浪汉围在一簇小小的火苗前暖身子，想着说不定匠海小时候也曾这么干过，又或许，他连点生火取暖都不敢。
这片公墓位于一座小山坡下，还有守墓人看管。
诸星大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然后给那位脾气暴躁疑似有起床气的老头递了好几张美元，这才套到了一些信息。
老头在住底特律住了三十来年，知道当年宫野宅起火的事情，毕竟这在当时算得上是一个大新闻。
“一家四口，其中有两个孩子，全都被烧死了，也没人管。——他们的墓碑都是几个月之后才立的。要我说，那家人其实挺好的。看到我这条腿了没有？当年我被那些可恶的小孩捉弄，摔断了腿，还是宫野家的女主人给我接好的。”老头说罢，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坡：“他们当年就住在那里，如果天气好的话从这里能看到那栋宅子，现在还在呢。原本一位有钱人说要把那块地买下来重新修个宅子，不过每次刚开工就死人，渐渐的也就没人敢去了。”
诸星大顺着老头指示的方向往窗外看了一眼，黑黑的一片，只能依稀捕捉到一些轮廓。
“谢谢。”他站起身，打算去墓地里看看，不过临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身又询问那个守墓人这么多年有没有人扫过宫野家的墓。
“没看见过。”
意料之中。
诸星大点点头，握着手电只身融入黑暗。
按照守墓人所说，宫野一家就葬在墓地最里侧的位置。走进去大概需要十多分钟。
周围很安静，只有时不时刮过的寒风带起一阵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鬼在嚎叫。
诸星大并不觉得害怕。他在面前的小路上拐了个弯，开始顺着这里有些残破的墓碑往前走，然后蓦地停下脚步，手里的光照着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那是一支沾着雪花的白色玫瑰，就放在宫野夫妇的墓碑前，叶子还是绿的，花茎也没有蔫。
底特律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雪，而这支玫瑰上的雪并不厚，说明送花的那个人走得不远。宫野家一共有三块墓碑，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个刻着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的名字，而左右两侧便是志保和匠海。两个“孩子”的墓碑前并没有花，那是不是说明，送花的那个人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死？
玛丽在神奈川，宫野志保还在九州，给这里献花的还能有谁？
诸星大弯下腰，仔细查看地面。——来者已经抹去了自己的脚印，但此时的雪还未来得及盖住那些过于平坦的痕迹，使得它一直延伸到了山坡上。
他立即起身，跟着这串痕迹翻过墓地的高墙，跑到林子里，爬上山坡，来到了那栋“鬼屋”前。
许多年前经受了大火的宅子仍旧坚/挺地立在黑暗中，南面一侧的墙整个都不见了，不知道是被烧毁了还是直接被炸掉的。房子右侧是一些建材和临时仓库，估计就是那个守墓人说过的，想要把这里推倒重建的有钱人留下来的，此时也已经荒废了。
诸星大一边打量四周一边缓慢地跨过警戒绳走向宫野宅的大门。杂草在屋前滋生，木制的大门已经掉了一扇，另一边只剩下一个钉子颤颤巍巍地吊着。
他移开那块写着“危险，勿入”的牌子，矮身进入了门厅。
四周的墙壁都被熏得发黑，通往二楼的楼梯也早就被烧没了。诸星大在一楼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宫野匠海的脚印，但却发现了别人的。
这串鞋印一直延伸到窗台，似乎是踩着这里直接跳上了二楼。
诸星大立即如法炮制，落在二楼走廊上，继续追着这串脚印，直到一个疑似书房的大房间里。
这串脚印在房间中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暗红色血迹以及躺在地上的人，哦不，准确地说，是一具尸体。
死者是个中年人，留着山羊胡，腰上还装着子弹夹，手边是一把染了血迹的沙/漠/之/鹰。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冷掉，是被一把匕/首精准地割断了脖子上的大动脉，放血放死的。
诸星大直起身，抬起手电四处照了照，发现周围都是弹孔，好像这个中年人在死之前朝着各个方向都开了几枪，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反正从结果来看，除了墙以外，他什么都没有打中。
诸星先生突然想到了不久前守墓人曾说过这栋宅子闹鬼的事情，不过他本人并不信。
先不提匠海和志保还活得好好的，就算这个世界上有鬼，而宫野夫妇又恰巧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也没道理来找他。
这栋宅子里还有别人。
“咔嚓”一声轻响。
诸星大立即转身，握紧手/枪，拉下保险直指身后的人。
枪口相对。
“well，well，well。——看看这是谁。”年轻人在认出面前的男人之后就改说了日语，笑得如沐春风：“诸星大。——怪不得阿瑞斯老师要让我进来按个暂停。真是离谱，我还以为这里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尼尔·洛林。”诸星大也认出了对方。
这是宫野匠海的合作者，那位年轻的首席执行官。——而且就他对匠海的称呼来看，很有可能还是匠海的……学生？
这让他觉得有些诧异。
“没错，是我。”年轻人收起了自己的手/枪，对着诸星大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里有炸/弹，我们先出去说话？”
“他在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跟个鬼一样，行踪捉摸不定的。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了？不然还用得着跑到这里来找他？”
尼尔的动作很快，一个助跑踩着窗台翻身落到了地上，末了还指了指门的方向，催促男人跟上。
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这栋宅子。
“他想炸掉这里？”
诸星大继续问问题，然而尼尔什么都没说，只是指了指身后的林子，示意他去看。
男人立即照做，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再回头的时候尼尔已经跳上了一台隐藏在废弃木料后侧的黑色摩托车，双手在车把上拧了几下，直接蹿了出去。
诸星大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用双脚赶上一台哈雷摩托，于是他直接举起了枪，瞄准摩托车的后胎。
下一秒，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就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