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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番外一(上) ...
这是《天蝎宫》的番外一!
老规矩,番外内容无关正文!
※显而易见的架空。私设如山,魔改原作人物关系,遍地bug,医学文盲,没有科学,胡编乱造,爽文,要杠就你赢。
※CP:医生秀一×病人匠海。大银弹那么牛逼一定能在30岁时当上权威主治医师(握拳)。
※有甜有刀有沙雕。
※剧情有,车也有。
※没错我就是在写同人的同人。
以上都OK那么GO!
==========
1.
目前正值秋季。金灿灿的光芒透过价值不菲的玻璃屋顶落在医院大厅平整光洁的地板上,将角落里那具雕像映得发白发亮。
印着白色标识的员工专用电梯在一楼东南角停下。几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手里的写字板一边交流一边迈出电梯,最后只剩下角落那位翻阅体检单的青年。——他看起来也就20岁出头,体型偏瘦,瞳色和发色都很浅,倒也不会觉得单调。他穿着一套干净整洁的住院服,肩上披着一件略大的黑色短夹克,耳朵上别着一支按压式中性笔,笔尖粗心地露在外面。
青年的右手手腕上固定着一条浅蓝色的腕带,从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名字——
Takumi·Miyano
“一楼到了。你不下来吗?”手里抱着一沓资料的小护士有些好奇地问道。同时还瞟了一眼挂在青年胸口处的员工卡。——带反了,不知道是哪位医生借给他的。
宫野匠海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错过了目的地直接下到了大厅,于是摇摇头示意对方进来,抬手摁了个“4”,继续靠着扶手查看自己手里的体检单。
思考再三,他决定先去面对自己最讨厌的那一项——
直肠指检。
宫野匠海在心里再次把自己的主治医生骂了个爽。
不是说他拉不下脸给人爆/ju,实在是这个体检项目在他看来有些莫名其妙。
青年的心脏有些问题,打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只不过发现得太晚,位置不好,又是个疑难杂症没人敢放开手治,所以自确诊开始就一直在保守治疗,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来医院住一阵子。
宫野匠海的上一任主治医生也曾经是这家医院心胸外科的领军人物,对他不错,有机会就把他接回自己家住住,4年来一直在用心研究他的病。然而非常遗憾,这位优秀的医生在外出访学的时候不幸遇到了事故下落不明。——而现在这位主治医生则是前者的儿子。
说起来……匠海前几天发烧还是这位主治医生给开车送到医院的,二话不说直接打针住院一条龙安排上,十分负责。不过青年一直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开个单子让自己跑来做什么直肠检查,难道怕卧床打针太久不活动长痔疮吗?
匠海提出质疑,结果被对方一句“谨遵医嘱”给堵了回来,一拖再拖,最后实在拖不下去了,这才慢慢悠悠地晃下来做那些不怎么着急的体检项目。
作为一家非常有名的私人医院。这个时间各个部门都忙得要命,肛肠科也不出意外约满了人。宫野匠海在同工作人员交流了一番之后便十分果断地走过悬空走廊来到第二诊楼,楼梯口左拐去了相对冷清的男科。
男科就男科吧,起码这家医院的男科医生都是男的,也免去了被女医生爆/ju的尴尬。虽说医生们经过这么多年的训练肯定早就对症不对人了,但作为被检查的那一方,该尴尬还是会尴尬。
宫野匠海在科室前面的小护士那里问了问情况,随后直接去了上周新开设的7号诊室。他经过走廊的时候有个手臂纹着龙的男人一直盯着他,目光灼灼烧得他后脑勺发烫,导致他敲门的时候都没忍住多敲了几下。
一个身材高挑的护士开了门,告诉他有医生在左侧的检查室里,让他直接进去。——检查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看过去似乎有个人影正在整理玻璃柜里面的物品。
真好,看来这个点儿没有预约。
匠海一开心,手一抖,单子没拿住散了一地,只能弯下腰去捡。然后下一秒就瞟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五指修长且白皙,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指尖还带着浅浅的粉色,像是艺术家画出来的美好作品,理应出现在黑白分明的钢琴琴键上。
这只手捡起了最后两张纸,随后把它物归原主。
“……谢谢。”宫野匠海道了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打算站起来。
结果这位蹲下来帮他捡体检单的医生老哥直接好人做到底,绕到他身后,双手环过腋下把他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头还晕吗?”
此话一出,宫野匠海差点儿没站稳。
赤井秀一。——芝加哥红方医院心胸外科的一把手,年仅30岁就当上大佬的怪物,由院长亲手颁发各种荣誉称为“ACE”和“天才”的男人,不久前才被青年在心里问候过的主治医生。
他的话加个萝莉变声器匠海都能听得出来。
“同事有事。我正好过来找他拿东西,就临时替一会儿。”赤井秀一见状,索性自己主动开口解释。一边解释还一边伸手去探青年的额头,随后皱了皱眉:“等会儿回去先打针。”
然而宫野匠海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鬼知道一个男科医生为什么要一个心胸外科医生帮他替班。
哦,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那我去隔壁预约排队。”
“我可以代劳。”
“……”
就算匠海是根木头也觉得让一个熟人bao自己菊非常不妥。
然而赤井秀一已经把体检单抽出去放在了桌面上,洗洗手一眨眼就带上了一次性医用手套。
“转过去,把裤子脱了。”
“……”
2.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宫野匠海盯着玻璃柜里面的东西强迫自己去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身后。比如面前那些瓶瓶罐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芝加哥的房价什么时候降、学校图书馆的单人自习室是不是约满了、下学期结束之后租房要租去哪里、要不要往赤井秀一的车后座上扔猫屎之类的。
然而这招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匠海听到背后的赤井医生拔开了什么东西的盖子,随后就是一串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团又湿又凉的东西冷不丁地抹在了十分隐私的部位——
“我靠——”
赤井秀一眼疾手快抬手握住了青年的胯骨,五指一用力直接把人抓了回来,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别乱动。”
“……你,你,你轻点。”
赤井医生勾了勾唇,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
青年整个人僵硬得像座雕像,背后的肌肉都绷紧了,双手握成拳头摁在墙上,低着头呲牙裂嘴地吸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有,必,要,摸,得,这,么,仔,细,吗?”
“不然检查的意义何在?”
“……”
宫野匠海索性把额头抵在自己的胳膊上,不出声了。
好在完成检查大概就是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彼时赤井医生已经丢掉了手套,开口让青年把裤子穿好。
匠海一边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一边分神去看赤井秀一。——男人在旁边的水池里洗了洗手,随后闭着眼睛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他察觉到了匠海的视线,回过头看着对方,性感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宫野匠海立即转过头清了清嗓子。
作为青年的主治医生,赤井秀一对这种反应相当敏感,原本平淡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嗓子不舒服?”
“……不是,口干。”
于是赤井医生消失了半分钟之后端了一杯水放在匠海面前。
“喝完再走。”
“嗯,谢谢。”
男人很快就写好了检查结果,签上名字,然后将体检报告放在了一边。宫野匠海瞟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随后端起水杯坐在了办公桌旁边的圆凳上,想了想,开口说话了——
“你中午有安排吗?”
“没有。”
“那跟我出去吃个饭吧,我请客。”
“……你还在发烧,不要乱跑。”
“我这会儿感觉不烧了,不信你再摸。”
宫野匠海放下杯子起身趴在办公桌上,把自己的脑袋往前送了送。
赤井秀一的神情柔和了不少。他微微敛首,把手掌贴在青年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
宫野匠海已经习惯了,毕竟自己这些年来没少被赤井秀一这样量过体温。
他九岁的时候曾经跟随自家父母乘船从日本返回美国,结果中途遭遇了海难,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转到了芝加哥红方医院里,因此结识了以前的主治医生赤井务武。宫野夫妇不幸去世,匠海自己年纪也小,再加上身上的病不好医治,他的监护人哈罗德又因为工作原因无法常住美国,所以他便被托付给了赤井医生,住在芝加哥。赤井务武和哈罗德是老朋友,当匠海不需要整日住在医院的时候就把他领回家,和家里的长子,也就是赤井秀一作伴。
回忆起来,他当时倒是给秀一添了不少麻烦。
后来,赤井务武下落不明,几经搜寻未果,两个月之后被CPD认定为已遇难人员。而赤井秀一则在处理完后事之后便闷声不响地离开了芝加哥,走得非常突然。——他去波士顿上大学的事情还是当时的科室主任告诉宫野匠海的。
这件事让匠海颇受打击。他觉得自己和他们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怎么说也算半个家人,可不论是赤井务武的葬礼也好,赤井秀一离开也好,他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连个朋友的待遇都没有,着实讽刺。就算那位科室主任好心留下了赤井秀一新换的手机号,匠海也并不想联系对方,转头就把纸条给撕了。
在这之后没过几天,匠海就丢掉了旧手机,去了日本,在东京和自己妹妹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去年,他大学毕业后病情突然加重,只能再次返回美国求医。
在飞机上遇见赤井秀一的时候他根本没认出来,起飞没过多久就脑袋一歪靠着人家的肩膀睡得十分香甜,落地被叫醒之后还是浑浑噩噩的,道了歉又道了谢,随后就带着自己的背包头也不回地下了飞机,连护照忘在座椅前的口袋里都不知道,最后还是男人拿着护照在入关的地方找到了他,一脸复杂地询问他还认不认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是谁?演员?”
此话一出对方就愣住了,显得错愕不堪。
“你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没听说过。”宫野匠海撒了谎。他不愿意“认识”眼前的人,并抬手想拿回自己的护照。然而赤井秀一并没有还给他。
“……你还有事吗?”
男人沉默了半秒,松开行李抓住匠海的手腕拉了他一把。后者打了个趔趄,失去重心直接撞了过来。——赤井秀一低着头紧紧地箍着匠海的肩膀,收紧了自己的手指。
骨头都要给他捏碎了。
后来宫野匠海才知道,原来赤井秀一一直误以为自己没了,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强烈。——当时匠海动身前往日本之后没过多久,一个和他同名的人就住进了医院。这个人也是心脏上面的问题,而且还是急症,做了手术之后效果不是很理想,在ICU躺了没三天就去世了。而赤井秀一离开之后一直没有接到匠海的电话,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返回芝加哥想看看情况。当时医院正因为某些舆论原因经营不佳,很多医生离职,再加上主任退休,并不清楚现状,所以秀一只能询问住院部的人知不知道“Takumi·Miyano”住在哪间病房,结果刚上任不久的小护士不知道以前还有一个宫野匠海,以为赤井秀一是要找不久前去世的那位,就十分悲痛地回答说人已经走了,她也不知道葬在哪儿。
当然之后赤井秀一也是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了那片墓地,给那块还没来得及刻上生辰忌日的墓碑献了好几天的花。
于是从那时开始,宫野匠海这个名字就被赤井秀一压在了心底。直到很多年以后,一个琥珀色双眼的青年坐在了他身边。
整个飞行航程赤井秀一都相当煎熬,不断地思考要不要认识一下自己的邻座。——他不愿在别人身上寻找匠海的影子,可是这个人……实在太像了。
一番挣扎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直到自己捡到了对方的护照,看到上面熟悉的名字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险些错过了重要的人,带着行李一路飞奔赶到了入关大厅。
青年模样的宫野匠海正因为找不见护照急得火烧眉毛,那头金灿灿的发丝都被他揉成了鸟窝。
……
……
……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不辞而别?”
“我给你留了信。”
“什么信?你留到哪里了?”
“你床头柜上,夹在画册里。”
宫野匠海“啊”了一声。
那段时间他心血来潮在学画画,床头柜上叠了好几本画得歪瓜裂枣的练习画册。——反正不重要,也没什么参考价值,于是打扫房间的时候匠海连翻都没翻就把它们和其他垃圾一起丢了。
当然,也包括赤井秀一的告白。——就写在那封信的末尾。
所以最初离开的那些天,秀一没有主动联系匠海。一是当时事情实在太多;二是他不知道当时的少年有没有想清楚,会不会接纳自己的感情。
所以赤井秀一没有当面把信交给匠海。——他怕自己看到对方之后就会改变主意,再也走不了了。
告白的方式那么多,年轻时的他却选择了最笨的一种。而且还十分不巧地被对方当垃圾给扔了,又被“记恨”了这么多年,再相遇的时候还被捅了一把“我不认识你”的刀。
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现在匠海就在身边,即便不是以恋人的身份,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总之,虽然宫野匠海对赤井秀一的称呼从带着几分乖巧的“秀一”变成了皮上天的“秀一弟弟”,他自己也从当时那个又瘦又小的孩子变成了英俊的青年,但真正相处起来,那些旧时的习惯都还在。比如他会把自己的脑袋凑过去让对方摸摸温度,比如他会和赤井秀一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比如他从来没想过秀一会喜欢自己,即便在某些明眼人看来,男人的偏袒和在意非常暧昧。
“赤井秀一是我的好弟弟!”
好弟弟个屁,说你是赤井医生的儿子都比他是你的好弟弟令人信服。
对于宫野匠海披着赤井秀一的短夹克、别着赤井秀一的工作卡十分厚脸皮地去蹭员工电梯这种事情心胸外科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而另一位当事人赤井秀一对此也从来没有半点儿遮掩,一副“我就是对他好我乐意”的样子,别人怎么想对于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走吧!不会太久的。”
“你先回病房,我等会儿来叫你。”
其实宫野匠海倒是不介意坐在诊室里面等赤井秀一一起上楼,问题是下一个病人肯定不愿意自己看病的时候旁边还坐着一个吃瓜的。而且就算赤井秀一再放纵他,也不会这样泄露其他病人的隐私。
于是青年返回病房玩手机,等着赤井秀一过来叫他,期间还睡了几分钟,醒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换好衣服坐在了旁边。额角的一撮碎发看得匠海眉毛直痒,索性伸手把那撮头发塞进了对方的针织帽里。
赤井秀一抓住了他的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还想不想出去吃饭了?”
宫野匠海立即起身,当着赤井医生的面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上半身扒光了,套上一件轻薄的针织衫,顿了顿,又在男人审视的目光下加了一件薄外套。
赤井秀一开车的时候匠海一直忙着给什么人回消息,直到车子熄火之后才抬起头,一脸惊讶。
“这么快就到了?”
“……在和谁聊天?”
“同学。”青年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刘海儿,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她问我要不要做她的男朋友。”
赤井秀一的车门开了一半就停住了。
“你怎么回复的?”
“当然是拒绝了。”宫野匠海解开安全带收起手机,语气轻飘飘的:“像我这种指不定哪天就死了的家伙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了。”
“呯”地一声。赤井秀一重重地关上了门,伸手拉住青年的手腕阻止了对方即将下车的动作。
“你确定要在自己的主治医生面前说这种话?”
“……”可是这不是事实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
3.
宫野匠海被捏着下巴、强迫着,看向旁边的男人。
赤井秀一墨绿色眼睛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里几乎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眉头紧锁,看起来似乎被气得不轻。
“……我道歉。”青年妥协了,压低了声音缓缓地说道:“我不应该这么说。——特别是在你努力想要治好我的时候……对不起,秀一。”
下巴上的力道蓦地消失了。
赤井秀一收回了自己的手,盯着宫野匠海的脸看了片刻,又抬手摸了上去,似乎是想抚平自己刚才不小心掐出来的痕迹。
“你……”
“咕——”
匠海动了动,表情显得很是无奈。——他早上要抽血,早饭都没吃,拖到现在早就饿得不行了,于是索性把赤井秀一推回去,一边开门下车一边嘟哝着要吃塔可。后者立即开门跟上,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上衣内侧的口袋想拿根烟抽。
嗯,是空的。——他差点儿忘了自己正在戒烟,还因此和宫野匠海打了赌,抽一次要给对方50美元。
虽然这笔“违约金”对于一个年薪百万美元的王牌医生来说并不多,但他也不会随意挥霍。而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匠海觉得自己不够坚定。于是赤井秀一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看着青年略显消瘦的肩膀,想着这次出院之后让对方到家里住几天改善一下伙食。
乘电梯的时候宫野匠海还在回消息,回到一半用手肘撞了撞赤井医生的腰,问了一个在后者看来又好气又好笑的问题。
“那么……为了向你表达我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我还是答应了比较好?”
“……你究竟是为了说服我还是真的想谈恋爱?如果是前者,大可不必。”
宫野匠海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鼻尖,半晌才压低了声音抱怨了一句:“……我这是怕你不高兴。”
赤井秀一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抬手在青年的头顶上拍了拍,表示他已经不生气了。
“别想了。”
“哦。”
宫野匠海点名的这家店才开业不久,主营墨西哥菜。店面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门口正对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后侧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名酒。
赤井秀一不挑食,只是不太喜欢吵闹的地方,也不喜欢等待太久。匠海清楚对方的性格,所以特地选了这家店,提前打电话定好了位置,找了一个清净的角落。
“对了,彩超结果应该已经传给你了,怎么样?”青年坐在单人沙发上,右手撑着下把注视着自己面前英俊的男人。
赤井秀一正好坐在柔和的光源下面,橘黄色的暖光直直地照下来,在他的眼睛下面形成了一片阴影。
脱下了白大褂换上长风衣的男人看起来和“医生”这个词一点儿都不沾边。
“直说就好。”青年弯了弯眉眼,表示自己想听客观的答复。——赤井秀一并没有回答,不过匠海仍旧从对方的视线中察觉到了一丝犹豫。
沉默了半晌,直到两个人的午饭都被端上了餐桌,男人才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桌面上,动了动嘴唇:“不乐观。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有我在。——只要你听话些,按时报备。别像这次一样。”
嗯,这次啊,这次恰逢赤井秀一去纽约出差,宫野匠海的研究生小组组织了集体活动,他就跟着去了山里。结果他们的帐篷防护不到位,里面的人都被蜱虫给咬了,处理的时候还花了好大一番功夫。
本来想着已经消了毒抹了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凡事总有意外。——另外那个兄弟刚回家还挺精神的,在组里发照片计划着下个月的例行聚会,结果没过多久就因为发烧呕吐关节痛且时不时浑身抽搐被送了急诊,发现是得了莱姆病,现在还在红方医院的病床上躺着。
而宫野匠海作为睡在同一顶帐篷里、又同样被蜱虫荼毒过的家伙,一表现出同样的发热头痛症状就被赤井秀一连夜拉进了医院,结果一查,哦,是感冒。只是匠海本身心脏不好,这么一病加重了器官负荷,所以缺氧眩晕绞痛之类的症状就接着来了,只能住院。
匠海还记得自己接到赤井秀一的电话告诉对方自己一周前被蜱虫咬了,现在被咬的地方依旧是肿的,还有点儿发烧的之后,电话那头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嗯,应该是被气的。
“你是医生,你说了算。——谁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赤井秀一微微侧目喝了一口咖啡,表面没什么反应,心里倒是把这句话牢牢地记了下来。
4.
午饭过后,赤井秀一照常上班,宫野匠海则返回病房开始打针。——他一天要挂八袋水,期间需要叫护士进来换药,想睡又睡不踏实,不睡又很困,别提有多烦。
就这么一直挨到黄昏,他的左手终于自由了。
虽然已经到了社畜们的平均下班时间,但对于医生来说能按时休息的情况少之又少。赤井秀一还在忙,匠海便自己去买晚饭,顺便还给秀一带了一份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想了想,又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叮嘱对方忙完之后赶紧回办公室吃饭。
作为一位才入学不久的研究生,匠海本应该是忙成狗的。这两天他一直吃了睡睡了吃,学业上的事情都快堆成山了。本来想干脆拖到明天再开始做,结果同组的女生打电话过来说要商量下周的小组汇报,三缺一,就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里,于是匠海只能又给赤井秀一留了言,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参加小组讨论,药吃了针也打完了不用担心。
此时月亮刚刚爬上天边,东侧的天空还残留着一丝余晖,干净爽朗的晚风夹杂着浅浅的泥土气息,倒是让人心情愉悦。
宫野匠海将写着咖啡厅地址的信息转发给赤井秀一,然后收拾收拾出发找到了几位同学,发现白天询问自己要不要交往的女生蕾贝卡也在场,显得多少有些疑惑。——她是匠海哲学课上的组员,而现在要讨论的课显然和哲学没什么关系。
“她是我舍友,上学期选过这门课,结课论文拿了A+,可以让她帮我们出出主意。”小组组长冲着匠海笑了笑,算是专门回答他的问题。
哦,原来是救兵。太棒了,大佬带我飞。
众所周知,当一份作业需要以小组为单位来完成的时候,未临近DL的讨论都会夹杂占比超过50%的闲聊。
于是没过一会儿,谈话主题就从小组作业转移到了某些奇奇怪怪的话题上面。
比如前男(女)友。
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宫野匠海无法发表评论,便借口晚饭没吃饱,跑去柜台附近看看有什么他能吃的。
等餐的时候他闲着无聊,摸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拨通了赤井秀一的号码,想问问对方现在忙完了没,然而忙音刚响他就急忙给挂了。——万一对方在开会呢?
可没过两秒,赤井医生就拨了回来。
“没什么别的事。”青年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抬头看了看上方别致的吊灯:“就是问问你吃上饭了没。”
“嗯。”
“那就行,我挂了啊。”
“……匠海。”
“嗯?”
“只想问我这个?”
宫野匠海撑着下巴闷声笑了笑,“为什么你的语气听起来这么失望啊?想聊天改天专门陪你出来喝酒……今晚不麻烦你陪我了,下班了就快点回家休息吧。——万一熬坏了医院的王牌,我怕是要被骂死了。”
“不会。”
“秀一,晚安。”
“……嗯。”
青年挂了电话没过多久,蕾贝卡也来到了柜台前,要了和他一样的东西,随后开始和匠海找话题聊。
反正也没其他事,匠海倒是没什么顾虑,既然对方想聊,他就陪着。最后聊到休息时间过了,座位上那两个哥们儿都开始冲他们挤眉弄眼。
整个小组讨论持续了大概四个小时。彼时旁边的几家商店都关门了,路上也看不到几个人。
“我听说了你们组另一个男生得了莱姆病的事情。他太惨了,这种病不怎么常见。我以前和家人一起徒步旅行的时候也被蜱虫咬过,只是肿了两天。”
蕾贝卡的家就在医院那个方向,所以和匠海走了相同的路。已经很晚了,出于绅士风度,匠海提出要送送她。
“我听我舍友说你一个人住在芝加哥?”
“嗯。”
“那你现在住院岂不是没有人照顾?”
“没事,我的主治医生很负责。”
“医生真的能顾得上你吗?需要我来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
蕾贝卡看起来有些遗憾,不过也没再坚持。正巧此时已经到了家门口,于是她便送了匠海一个小礼物作为报答,摆摆手转身回了家。
宫野匠海等到她进门之后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玩意。——一个星战钥匙扣,还挺好看的,于是打算把它挂在自己钥匙上。结果他一掏口袋,坏了,钥匙还在,手机没了,也不知道是被偷了还是不小心丢在了哪个地方。于是他立即埋头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沿路找手机。
经过小巷子,拐了个弯儿——
“不许动,把钱给我。”
一个和匠海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正单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尖直指他的心脏。
青年还有要事要办,烦都烦死了,索性摁了摁自己的指关节打算和对方硬碰硬:“钱没有,命也不给。有本事来捅我。”
年轻人抢了这么久的钱,见过直接滑跪的,见过宁死不屈的,也见过拔腿就跑的。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宫野匠海这种“神经病”一样的人。特别是那个笑脸,让他觉得非常不爽。——个子不高,一脸苍白,病怏怏的样子,赤手空拳的,说话还那么冲,好像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样,当下就打算给这个倒霉蛋一点儿教训。
下一秒,只听“啪”地一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年轻人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转过头,结果硬生生地挨了一拳头,直接被揍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当下匕首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赤井秀一沉着脸,把这个意图犯罪的人从地上提起来晃了晃,眯着眼睛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要教训谁?”
男人此时才下班不久,已经换回了那件拉风的黑色长风衣,头上戴着那顶偏爱多年的黑色针织帽。深邃的眼睛和凌冽的气场都衬得他相当不好惹。
说他是个职业杀手都有人信。
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接近的,直接吓跑了,匕首都没捡。
宫野匠海愣了一下,随后扶着男人的肩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不去当FBI审问犯人真的可惜了。”
赤井秀一瞟了青年一眼,后者立即清清嗓子收回了自己的手,直直地站着,一副等着接受批评的样子。——对方这个眼神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他“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了。
夜风晃动了隔壁前院里的果树,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抱歉,我才发现我手机丢了。——你一路上见过我的手机吗?”
赤井秀一并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深深地望着自己面前的人。——他的心脏在狂跳,掌心却是凉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
“回医院。”赤井医生冷冰冰地扔下个句子,转身就走。
宫野匠海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迅速抬腿跟了上去。
赤井医生人高腿长身体棒,走起路来大步流星脚下生风。匠海原本还想解释,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硬生生拉开两三米的距离,着实有些尴尬,只能小跑跟上。
“秀一,等等!你听说我——”
“慢点!我喘不上气了!”
最后一句话终于成功地让男人放缓了脚步,站在原地等着他。
宫野匠海气喘吁吁地拉着对方的手腕,缓了一会儿之后才抬起头。
墨绿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缓缓眨眼,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暖,同时还带上了一抹歉意。
赤井秀一叹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撩开了青年额前的发丝。——细密的汗珠在路灯下看得十分清楚。普通人一边小跑一边说话尚且不会舒服,更别说是个病人。
“是我不对——”
“不是你的问题。”赤井医生打断了匠海的话。
“?”宫野匠海一脸疑惑。
“但是该罚。”
“……嗯?”
赤井秀一没有再说什么,拉着他的手腕缓步往前走,沿路帮他找手机。两个人还去咖啡厅里问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再结合那部手机在遗失之前明明还有70%左右的电却已经处在关机状态的事实,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宫野匠海还是非常郁闷,站在床边一边解扣子一边估计自己损失了多少资料。他想得很专注,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赤井医生在身后的单人沙发上落座了。等到他开始脱裤子脱鞋的时候,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后退几步,弯下腰,往印象中沙发的位置上一坐——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直接坐到自家主治医生的怀里了。——还是裤子脱到膝盖的状态。
……
……
……
这直接导致赤井秀一第二天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一眼自己的kua//下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他还能想起刚刚睡梦中那个令人难以自持的画面。
“啧。”
30岁的人了,还做这种梦。
5.
账单,账单,还是账单。
宫野匠海盘腿坐在床铺上,一手撑着下巴翻了翻刚才拔针时护士带来放在床头柜上的东西,心里突然有些烦躁。
他病得太久了,早就对“治愈”这个词不报一点儿希望,那些保守治疗对于他来说既麻烦又痛苦,耗时耗力却又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不如干脆别治了,省下钱来及时享乐,能活多久就听天由命吧。
可是——这样不行。
青年叹了一口气,把这些账单压在笔记本键盘下露出一角,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澡,打算出去一趟。——赤井秀一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表明他还得过几分钟才能出来。
男人今天下班早,不急,所以就没打扰对方。
他把手里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替匠海捡起了一本掉在地上的参考书。那台黑色游戏本的屏幕还亮着,界面上是一个整洁的文档,光标依旧在不知疲惫地跳动。
出于好奇,赤井秀一俯下身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写了一半的报告书,从而发现了那些被压在键盘下面的账单。——青年的医疗资源都是他签字配置的,包括病房、各种检查、仪器设备、还有前些天投入治疗的新型药物。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就算有医保补贴,这么一天天累积起来倒也显得有些无力。可是住院治病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花钱的,更别说这并不是什么打一针多喝水休息几天就能治好的小病。
赤井秀一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
他把东西放回原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着青年出来。
完全不知道病房里多出来一个人的宫野匠海关了水之后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浴巾,一时间只能用换下来的旧衣服应急擦了擦身上的水珠,随后悄悄探出头去,确认了病房的门仍旧关得紧紧的,房间里也没有其他声音,这才跑出来直奔自己的行李箱。
然后……和赤井秀一撞了个满怀。
男人条件反射地扶住匠海的腰,没曾想居然摸到了一片被热水捂得发烫的皮肤,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当下就僵住了,几乎忘了自己刚刚不幸被对方撞得酸爽的下巴。
宫野匠海穿衣服的时候赤井秀一就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松了松自己的深色领带,指节因为过于用力显得有些发白。好像戒烟的不良反应一瞬间变得非常严重。喉咙难受得发紧,整个人都有些烦躁不安,只能靠默数对面的楼层转移注意力。
牛仔裤有些缩水,再加上刚洗完澡,青年套了半天才终于套了上去。他从旁边的衣物篮里扯出自己的皮带往裤腰上扣,转头看向男人高大的背影:“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早上有两个病人出院,还有一个转去了其他科室,不忙了。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今天可能不行。我得回一趟学校,还个书,然后顺便去宿舍拿几件外套……我不能总借你的穿。”
赤井秀一看着外面连成一片的大雨,再次皱起了眉头。
“走吧,我开车。”
==========
从红方医院到宫野匠海的学校坐公交车大概需要40多分钟。不过这次有赤井医生专门开车送,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在大学中央图书馆还完书之后,赤井秀一又一脚油门开到了宿舍楼下。这次他并没有在车里等,而是直接熄了火跟着青年上了楼。
宫野匠海的宿舍是双人套间,每人一间卧室,带厨房和共用区域的那种,还配有浴缸、洗衣机、烘干机和免费网络,价格也不贵,是按月收的。因此在整个学校范围内非常吃香,每人最多只能住一个学年就得搬出去给其他新生腾位置。
青年已经接近一个礼拜没有回来了,一开门血压直线升高,对着地上随意扔着的臭袜子表示头疼。
住宿舍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是有一个不讲卫生的邋遢舍友。——甚至连公共区域都不放过的那种。
“怎么了?”
宫野匠海闻言让开了位置,指了指一片狼藉的门厅和厨房,表情很是无奈。
赤井秀一皱起了眉头。——他上次开车过来接青年去医院的时候宿舍里还很整洁,起码厨房的餐桌上没有疑似好几天没洗的碗,没有发出腐败气味的食材,地上也没有乱扔的垃圾和几乎被穿成黑色的臭袜子。
“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得处理一下这件事。”
“没事,我等你。”
赤井秀一了解匠海的脾气。——这家伙绝对不可能自己动手收拾,摁着对方的脑袋让其当着自己的面解决这些垃圾才是青年的风格。就是因为害怕匠海和别人打起来,所以他才一定要跟着。
事实证明赤井医生的想法是对的。
宫野匠海先去敲了舍友的门,没有回应便以为对方出去了不在宿舍里。这才放弃了逼迫那人出来打扫卫生的念头,转而回到走廊的另一侧,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一开灯,他的那位好舍友正和一位棕发女生躺在他的床上接吻,两个人衣服都脱了一半,结果被突然推门而入的匠海吓了一跳,立即分开。
“……这就是你的舍友?”棕发女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宫野匠海,表情看起来很嫌弃:“进来之前不会先敲门吗?”
于是青年立即明白了这位美国好舍友干了什么。——无非就是成功地约了一个女生回来亲热,又懒得收拾自己那摊垃圾堆,便索性占了他的卧室说是自己的,并且把外面那些“杰作”都推到了他头上。
“咔吧”一声。——宫野匠海摁响了自己的骨节,宣告了他的决意。
一时间房间里鸡飞狗跳惨叫连连。
青年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武力是最好的劝说方式”,那个人高马大的舍友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想反击却又打不过,只能非常没有骨气地抱头蹲下求饶。
最后还是赤井秀一双手抱着匠海的腰把他拉开这才避免了花钱给对方付医药费的结果。
得知了真相的女生看起来都快吐了,立即向宫野匠海道了歉,也不理这个邋遢鬼,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这位美国好舍友在拳头的逼迫下把公共区域打扫得干干净净。
“……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两个小时之后,青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坐在雪佛兰的副驾驶上叹了一口气,“如果哪天你需要我帮忙,不用客气,我一定来。”
男人“嗯”了一声,熟练地将车开上主路,半晌才开口了:“不考虑搬出来住?”
“本来打算下学期再考虑,不过目前看来还是提前搬出来比较省心。”青年撑着下巴查看新手机上各种租房网站,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对了,你认不认识什么靠谱的中介或是打算出租房屋的同事?”
“中介我不太清楚,同事倒是认识一个。——如果你方便,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房。”
“真的?!”
不愧是雷厉风行的赤井医生,办事效率高得离谱。
宫野匠海搓了搓手等着见那位救急的同事,结果下了车才发现这栋房子他来过,门牌上还前写着“Akai”。
“……你说的那个同事是你自己?”
赤井秀一偏过头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青年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沉默半晌,抛出了一个炸弹:“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感情。”
6.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
宫野匠海站在伞下试图搞清楚赤井秀一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一时间忘了他们还站在居民区的小路上,四周还下着绵密的秋雨。
一位不打伞也不穿雨衣的壮士骑着一辆自行改装的哈雷摩托拐上了小路的另一侧,引擎咆哮的声音越来越近。赤井秀一转过头看了一眼,伸手拉住匠海的手腕,把他一路带到了自家门前,合伞,开锁,随后又拿了双拖鞋出来,放在青年的脚下。
意料之外的,他没有再提刚才那件事。
既然如此,宫野匠海也就当自己从来没听到过那句话。
这栋老房子在一年前重新装修过。漆了白墙,换了部分老旧家具,地板也修整了一次,铺着平整的浅灰色地毯。原本摆放着花瓶的地方换成了一个大大的玻璃钢,里面养着许多五彩斑斓的热带鱼。
整个一楼看起来比以前大了不少,风格也变得十分“现代”。匠海探头看了半天才意识到原来是赤井秀一把这里改成了开放式厨房,一台巨大的双开门冰箱就可以说明这个王牌医生平日里过得多么滋润。
看着那个围着围裙戴着手套站在水池旁边剃虾线的男人,宫野匠海只能感叹好像所有人都成长了就自己还是那么菜。
窗外的雨并没有减弱的趋势,反倒越下越大。
赤井秀一是一个爱酒的男人。平日里作为外科医生,他需要保持最佳状态严禁喝酒,算算时间他已经好久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了。正好明后两天调休,他可以没有顾虑地重拾自己的爱好。
而其结果就是匠海吃饱喝足玩够了,他也有些醉了。
宫野匠海不知道赤井秀一的酒量怎么样,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喝过酒。即便这样,当他注意到两个空空如也的威士忌酒瓶(虽然其中一个本来就只有半瓶)的时候也还是吓了一跳,丢下手里的遥控器跑去去扶自己的主治医生。
“你疯了吗?!一瓶半的威士忌?!”
男人闭着眼睛低声“嗯”了一句,迈开双腿打算去收拾垃圾,然后被匠海一把摁回沙发。
“我洗,你去休息。”
赤井秀一今晚喝多了,走路都有点儿飘。
雨很大。球赛结束之后几乎已经看不清对面街道的房子了,路灯的光芒也糊成了一团,玻璃边角起了薄雾,食指抹上去能够留下一道清楚的痕迹。
男人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宫野匠海站在窗边一脸困扰的样子,内心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他把这个举动理解为青年想离开,不愿意住在这里,不愿和他待在一起。也许今天之前他只会觉得匠海是在挂念其他事情,可现在不一样。
虽然他不说,但只要是告白者,都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甩了甩头压下高涨的醉意,赤井医生缓缓地走向窗边,左手将一件还带着吊牌的睡衣蒙在了宫野匠海的脑袋上,另一只手环着对方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胸口。
“怎——”
“时间不早了,你需要休息。”赤井秀一压低了声音贴在青年的耳廓旁缓慢地说道:“楼上有你睡觉的地方。不过……如果你不想住在这里,那我就叫车送你回去。租房的事情交给我,我会帮你找一个好住处。”
青年愣了愣,这才抬手把睡衣拿开,转头看向彼时已经松开手移到一旁的赤井医生,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你……是认真的?”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宫野匠海的嘴唇上,停留片刻才移开。
青年的脑袋短路了片刻,这才开始思考赤井秀一是不是酒喝多了把脑子烧了所以才会这样。——明明早些时候都挺正常的,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你呢?”男人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没有喜欢过别人。这个别人,也包括我吗?】
赤井秀一看着窗外的大雨,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后悔几小时前没有任何准备就对匠海说出那种话。
两个人并肩站了很久,最后先开口的还是宫野匠海。
“喜欢自己的病人不会觉得很困扰吗?”
“会。”男人点点头,语气还是很平静:“我害怕我救不回他,害怕他死在我面前。”
青年的眼睑颤了颤,感觉好像有人在自己胸口处戳了一下,呼吸都带着酸涩的钝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摁在了心脏的位置,却也明白此时的反应和自己的病无关。
“去医院。”
“等等!”宫野匠海拉住旁边的男人,“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
赤井秀一回过头。他看着面前的青年,思绪再也连不上,就这样抬起双手捏着对方的肩膀,低下头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凑了上去。
匠海没有躲。
威士忌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一个不属于他的温度挨得很近,最后贴在了他的嘴唇上,很轻很轻,像是缓缓飘落在水面上的水杉叶,荡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是梦吧?
如果不是梦,为何自己没有推开他?
可如果是梦,为何会有如此真实的暖意?
之前说过要写番外庆祝收藏过千来着,结果现在都三千了我还在咕。
三次元一直安不下心码文,终于决定要好好更新结果正文又卡了,所以先写了这篇番外复健一下。
更番外的同时我也会努力正文填坑的,番外的后续小节会补在这章或下章(关键看字数有没有达到jj单章上限),记得看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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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番外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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