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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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高大的伦敦塔桥，流淌的泰晤士河。
久违了。
玛丽·赤井戴着墨镜和帽子低着头行走在游客聚集的人行道上，像从前一样携带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即便此时的太阳已经从阴云中探出了半个脑袋，金色的阳光将地面上的水坑变成了一面面光滑的镜子。
曾经出色的MI6女特/工时隔多年又回到了这座熟悉的城市，望着这里和记忆中完全一致的平稳景色，她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短暂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却又不得不来。
赤井务武。——这个失踪了十几年，也让他牵挂了十几年的男人，她的丈夫。
即便找到对方的希望已经相当渺小，即使这十有八/九是个圈套，但她还是来了。
玛丽很快就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一家咖啡店外。她在这里点了一杯卡布奇诺，靠着舒适的椅背望着对面的街道，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三个小时之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才出现在了街角。
墨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勾勒出一丝危险的弧度。原本在路人眼里悠闲自得的美丽女士此刻就如同半出鞘的利刃一般，眼神里散发着些许寒意。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悄悄跟踪了那个男人。——看着他走进百货商场，走进电影院，上了观光巴士，从塔桥一路来到了沃克斯豪尔，进入了一间不大的舞厅。
待这个男人离开舞厅踏上沃克斯豪尔桥的时候，手表的指针正好走到了凌晨两点。
卡尔瓦多斯趴在远处的楼顶上，手里握着一把克林霍茨，透过瞄准镜看到玛丽·赤井现了身，站在了距离赤井务武身后大约一米处的位置。
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概五分钟后，玛丽突然拔出了手/枪，枪口直指自己面前的丈夫，表情愤怒。
卡尔瓦多斯见状不屑地哼了一声，手指向下压了压，瞄准了那个女人的脑袋。——如果她敢轻举妄动，那他就会狙/爆她的脑袋。
“我究竟应该称赞你勇敢呢，还是应该说你傻——”
下一秒，“赤井务武”叹了一口气。他上前一步，迅速地捏住了玛丽的下巴，直接俯身吻了上去。手指在对方的喉咙下方狠狠一敲，逼迫她把东西咽下去，随后直接将人踹到了护栏外面。
金发女人抓着桥沿，身下就是静静流淌的泰晤士河。再抬头，栏杆内侧的人已经举着手枪瞄准了她的右手，即将扣动扳机。
就在这时，一发子弹破空而来，瞬间击中了“赤井务武”持/枪的右肩，后者后退一步捂住伤口闷哼了一声，却是女人的声音。
是谁？
是谁开的枪？
卡尔瓦多斯立即移动瞄准镜，可碍于这附近的建筑物太多，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确定敌人埋伏在何处。
“赤井务武”的反应非常快。他在感受到危险之后就迅速离开了栏杆附近，灵活地撤入狙/击死角，右手摸上自己的微型耳麦冲着另一边说了几句话。没过多久，一辆黑色商务车“吱呀”一声停在路边，掩护他离开。
而与此同时，在远处的高楼上，宫野匠海勾起了嘴角，语气听起来既轻松又愉快：“果然是你，贝尔摩德。”
只是很可惜……他们提防了MI6，却根本没猜到这里还有两位组织成员，其中的一个还是狙/击/手。——虽然是个接触时间不长的新人，但就目前的狙/击水平来说，还是比受了伤的匠海可靠得多。
卡尔瓦多斯教得有这么好吗？
青年收起自己手里的望远镜，看向旁边和他一起蹲在地上、此时正在抱着枪躲在掩体后面避免被人发现的诸星大。
“让我试试？”
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平淡，用沉默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肩膀上的伤还不够严重？】
宫野匠海显然读出了对方眼里的意思，看起来并不失落。他笑眯眯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两个人用眼神无声地交流了半秒，随后收起东西压低身子一前一后地跑过大半个楼顶，打开天台的门，瞬间消失在了楼梯间里。
如果硬要赤井秀一用一个词形容一下自己的感受，那就是两个字:“复杂”。
是的，他真的很少产生这样的感觉。虽然他在加入FBI之前就明白自己以后总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熟人，但当他顶着“诸星大”的身份看着宫野匠海坐在沙发上分析玛丽·赤井的资料时还有些意外。
他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青年要对自己的母亲动手，又或者对方已经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此时是在试探他。然而下一秒，他看到匠海拿出了那只金灿灿的怀表，将它放在了玛丽·赤井的照片旁边。
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桌面上的东西，闭上，再睁开。
……
……
……
“你答应过我，在伤口差不多恢复之前不会再行动。”
“……抱歉，大君，我原本真的是那么打算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青年面露歉意，转过头，抬起食指轻轻地在面前的资料夹上点了点，“如果我不行动，她可能会死。”
诸星大只觉得心里一颤，默默地收紧了藏在口袋里的手。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宫野匠海抓了抓自己额前的碎发，短促地笑了一声。
“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大君？这张照片是20年前拍的。她是我母亲那一辈的，早都结婚了。——玛丽是我老师的妻子。”
匠海靠在椅背上，把面前这块精致的怀表交给男人，将自己和赤井务武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这一次是真正的叙述，因为面对的是已经身为组织成员的诸星大，不是赤井家的孩子，匠海便放心地将当年向赤井秀一隐瞒的那部分内容都讲了出来。——即便他早已忘记自己曾经见过赤井家的长子，也忘记了自己曾经同对方说过的话。
“你会帮我吗，大君？”
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到远处教堂的钟声。
“……嗯。”他没有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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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赤井虽然离开了MI6，但这座城市显然还是她熟悉的地方，就算从高处坠入河中断了肋骨，伤了右腿，身体被不知名的药物搅得无法安宁，她也能躲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不过宫野匠海似乎很了解玛丽的习惯，分析过所有可能的去向，所以直接带着诸星大潜入了地下，站在城市下方四通八达的排水系统里寻找蛛丝马迹。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其一是行动太仓促，他们此刻手里并没有这个区域的地图，有可能会在分叉口较多的地方迷路；其二是排水通道里本身就不安全，这里大概是犯罪分子最青睐的藏身场所和抛/尸地点，也是各种特/工间/谍偏好的汇合坐标；其三，这里太湿了，鞋底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根本无法避免弄出声音，这就导致他们可能处在一个相当被动的局面。
诸星大注意到匠海在频繁地查看时间，每一次合上怀表的时候眉头就会皱得更紧。
“没时间了。”当他们来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青年一把拉住了自己旁边的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为什么没时间了？
因为贝尔摩德在这之后并没有派人搜索玛丽，似乎对于她来说这样的举动根本毫无意义。换句话说，她知道这个女人必死无疑，所以没有必要再花费精力确认。而在芝加哥任务开始之前，匠海得到了一条消息，据说组织上面在看过研究小组的报告书之后便将自己妹妹接手研发的半成品药物当做化学武器交给了几位信得过的成员，用来杀人灭口。
再结合不久前他看到的那一幕……所以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贝尔摩德是用嘴将那种药物喂给了玛丽。
……倒也不必用这种方法。
根据志保的解释，APTX-4869Ⅰ型药剂很容易吸收。——它的外壳在进入胃部接触胃酸之后会迅速溶解，内部药物会跟随血液循环至全身，杀死服药者的肌肉和软骨组织致其死亡，并且不会被现有的技术手段鉴别出毒性成分。虽然发作时间很快，但整个致死过程会持续五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左右。
而现在服药的时间——
“还有二十分钟。”宫野匠海看着秒针缓缓跳过表盘，最后还是决定要拼一把。——毕竟以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只有他的“磁场眼”可以不受阻挡迅速探查到周边的人。只是……他曾经在两个月前受过重创，至今还没有恢复，强行使用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可能根本没有效果，也可能太微弱导致无法定位，也可能如同当年在雪山上一样，变成脉冲反噬自己。
诸星大皱着眉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有把握吗？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老实说，我不知道。不过不赌一把实在不是我的风格。”青年摸了摸自己脖子上还未褪去的黑色纹路，“如果我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反应，你就用枪托把我打晕。——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诸星大从匠海手中接过手/枪，站得很近，几乎贴在了对方的后背上，为的是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宫野匠海闭上眼。几乎下一秒，他就弯下了腰，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烧了起来，颅腔内的某个部位瞬间传出了火烧般的刺痛，随后开始向四周放射，沿着神经钻入颈椎和脊柱。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这片区域的模样。——一个人影蜷缩在距离他们大概两三百米的位置，浑身颤抖。
……
……
……
“匠海！匠海！”
有人在拍他的脸。
宫野匠海睁开眼睛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怀表已经不在手上了，似乎是刚才失去意识的时候从指缝间掉了下去。
男人微凉的手抬高了青年的下巴，让他将脑袋重新靠回自己的肩膀上：“你刚才昏过去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算太糟。——时间呢？”
“只过了三分钟。”
“嗯，够了。”
手电光转回来的时候诸星大看到了匠海的脸。——那些黑色的纹路已经悄悄地爬上了青年的脸颊，琥珀色的虹膜倒是没什么改变，只是眼白上爬满了血丝，看起来相当可怕。
“怎么了？”
“你脖子上的东西扩散了，眼睛也是红的。”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样子了。不用担心，只要我能醒过来问题就不大。——这些早晚都会恢复的。”
宫野匠海伸出右手撑着自己，起身未果，最后还是被男友抱起来的。
“走吧，我看到她了。”
“嗯。——你走后面，跟紧了。”男人如此说道，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过头拉住了匠海的手，似乎是害怕对方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匠海愣了一下，随后弯了弯眉眼，低下头，用另外一只手悄悄地抹去了刚刚淌下来鼻血。
这具身体好像真的已经疼到麻木了。——就连面前的人突然改变主意转过身将他整个人抱起来都无法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反应。
“别睡。”诸星大压低了声音嘱咐道，“可能会有危险。”
“嗯，谢谢。——差不多到了就放我下来。”
三分钟后，两个人站在了拐弯处。右侧的通风口就是刚才匠海“看”到玛丽的地方。
没有声音，安静的要命。在这样的环境下，移动的光源就是诱人的靶子，所以诸星大提前关上了手电筒，把匠海挡在身后，捏了捏对方的手示意他留在原地，自己则慢慢地摸了过去，结果只找到了被丢弃在角落里的外套。
男人皱了皱眉，很快便意识到这是个陷阱。凭借逆天的反应能力和敏锐的直觉，他立即丢下手里的东西扑向了宫野匠海所在的位置。
几乎是在同时，子弹擦过诸星大的左腹带起了一串血珠。
匠海被男友扑倒在地，虽然被护住了左肩和脑后，却也摔得不轻。然而诸星大此时也没办法抽出空查看他的情况，为了不让躲在黑暗中的人凭借落地的撞击声再次瞄准匠海，男人很快就爬了起来，冲上前一把握住了玛丽·赤井的手腕抬向另一个方向，摁着扳机连开数枪直到子弹耗光，随后又拦下了对方的匕/首，成功地卸了她的武装。
保有优势的两击都没有成功，玛丽很快败下阵来。
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身体痛得不受控制，只剩下了压倒一切的求生本能支持着她逃离这里，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诸星大摸回了刚才被自己丢在一边的手电筒，打开开关照向不远处的地面。
金发女人倒在了地上，一只手狠狠地摁着自己的胸口，嘴边沾着血迹，喉咙里发出了痛苦且急促的喘/息。
青年见状立即走上前跪在旁边，从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医疗注/射/器，撕开包装低下头查看着自己胳膊内侧的血管。
“你要做什么？”
“抽血，给她。”
宫野匠海简短地概括了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他在自己身上抽了大半管血，又拜托诸星大固定住了玛丽的胳膊，找准血管直接将注射器里面的东西打了进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注射过同源药物，如果幸运的话，可以帮到她。——只是少量，以我的血型来看，不用担心排异。”青年又解释了一句，伸手摸着女人的脉搏，同时又拜托诸星大将自己兜里的怀表拿出来放在手电筒的灯光下，静静地数着时间。
很快，一个小时的期限过去了。似乎是匠海血液里的某些物质起了作用，玛丽的胸口依旧在缓慢地起伏，虽然没有清醒过来但好歹没有咽气，身上的肌肉还是好好地待在原位，并没有被溶解的趋势。
宫野匠海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发现身边的男友这么长时间一直蹲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一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睛在昏暗的阴影中几乎已经变成了黑色，里面翻腾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青年挑了挑眉，正想说点儿什么，却见诸星大冲自己伸出了手，指尖在脸颊上蹭了蹭，随后微微敛首，凑了过来，似乎是想亲吻他。
“匠海。”
“嗯。”他闭上眼睛，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靠得很近，却迟迟没有吻下来。
“你流鼻血了。”
宫野匠海立即低下头。然而诸星大比他还快，直接用自己微凉的指尖帮他抹去了鼻子下面的血迹。
“你怎么这么傻。”
男人说着，叹了一口气，眼里一片阴沉，就像他此时的心情。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