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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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芝加哥最近的天气很奇怪，明明是旱季，雨却接连下了三四天也不见停。——这让上班通勤的人们叫苦不迭，尤其是那些平日里需要步行往来于各个角落跑业务的人。
不过，在这样的天气下，对比各种颜色的雨衣，那身从头到脚的黑色长风衣也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琴酒在车内点起第三支香烟的时候，这辆保时捷终于停在了一栋孤零零的木屋前。
这个男人倒是十分钟情于这款轿车，虽然这些年来因为任务中的某些突发情况报废过那么两三辆，可再买车的时候他还是会选一模一样的款式和颜色。对此，贝尔摩德在几年前曾经调侃过琴酒是个专情的男人。——如果这款保时捷是个女人，怕是早就已经被他的执着感动了，心甘情愿地跟他上//chuang。
然后换来这位钢铁直男一句“我快吐了”的评论。
这背后肯定有个故事。——搞不好还是个悲剧。不过也只有艺高人胆大且后台够硬的贝尔摩德会当着琴酒的面问起这件事，可她也从来没有得到像样的答复。
你说大哥这么喜欢这款车，为什么自己却很少开呢？
专职司机伏特加先生也很疑惑。——他不懂，他也不敢问。
伏特加将车子熄了火，准备好自己的武器，跟着自家大哥走入了雨幕中。
一道闪电劈下，一瞬间将附近的几棵枫树照得惨白。
软底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伏特加走在前面，一脚踹开了门，却发现这栋房子早就断了电，别说叛徒了，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呵，不愧是老鼠，逃得真快。”
“大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琴酒看起来并不在意，似乎早就猜到对方可能已经先溜了，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扔给伏特加一把手电，两个人分头搜索这栋屋子里遗留下来的线索。
不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了一处暗门，直通地下室。
这里的空气还算干燥，也没有什么异味。伏特加把自己的手电调亮，四处打量了几下。
从现场的痕迹来判断，这个地下室里曾经堆放着不少大箱子，但此时已经被尽数撤走，只留下房间中央一张孤零零的木桌以及上面的匕/首和照片。——匕/首正直直地插在照片里的人的脑袋上，就算是伏特加这种力气不小的人也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它ba/出来。
有趣。
“……你联系一下天蝎宫，说组织里有只老鼠想做掉他，让他最近一段时间注意些。”琴酒熄灭了自己的烟，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这个笑容在伏特加看来有些诡异。
等等，为什么大哥你看起来好像很希望那个人把宫野匠海做掉呢？！他不是我们这边的吗？！
吐槽归吐槽，虽然不知道琴酒到底怎么想的，但大哥的话他还是得听。伏特加点点头，立即掏出手机找到宫野匠海的号码打了过去，结果忙音响了很久都没有接通。
这个时间……日本好像是凌晨吧。
不对啊，就算是凌晨，那家伙也不可能不接电话，难道是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不信邪，就算回到了保时捷上仍旧锲而不舍地打电话，眼看旁边的琴酒表情越来越黑，伏特加捏着方向盘的手心都在往外冒汗。
好在最后电话终于接通了，伏特加踩了一脚油门，开着免提询问对方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还开玩笑问了一句是不是在办♂事。
“……伏特加？”很明显，这并不是宫野匠海。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浑厚，而且气喘吁吁的，似乎是在搬运什么东西：“哦，是我，卡尔瓦多斯。”
“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琴酒的声音之后脚步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似乎松了一口气：“我们接到库拉索带来的任务前往芝加哥。——天蝎宫他……出了点儿小状况。”
这大概不能用“小”这个形容词吧……
卡尔瓦多斯转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背上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的青年，只能挑重点报告——
简单地说，组织安排他们搭档，需要潜入一个拍卖会场，偷走一把作为拍卖物品的蛇形匕/首。但因为CPD（芝加哥警署）和FBI的介入无法在会场动手，所以宫野匠海决定去拦截负责运送拍卖货物的卡车，在强迫司机改道的时候被狙击手she/伤了肩膀，从卡车上摔下去躲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之后等卡尔瓦多斯收到信号找到青年的时候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说实在的，作为临时sidekick和宫野匠海保持联系的卡尔瓦多斯完全没料到敌对方居然有一个600码开外在雨天狙人的怪物，毕竟当时子弹飞来的方向并没有其他建筑物，唯一能待人的地方就是远处的信号塔。
而在那之后两个人的通讯就断掉了，也不知道宫野匠海到底经历了什么，除了浑身是血疑似和别人肉搏过之外，他的脖子上冒出了一种奇怪的黑色纹路，就好像有人用颜料把他的皮下血管都染成了黑色，并且到现在为止还在慢慢地向脸部蔓延。
对此，卡尔瓦多斯的第一反应就是宫野匠海中了毒，但是这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又不是个医生或科学家，根本认不出来这是什么毒，所以只能采取他认为最保险的办法，也就是放血和输血。
于是卡尔瓦多斯不得不跑了一趟黑市，想办法搞来了一大堆血浆接上针头，留下几条较深的伤口没有止血，看看会不会好转。
嗯，虽然他不喜欢宫野匠海，倒也不至于恨到见死不救或落井下石。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仁至义尽，再怎么说宫野匠海这次都欠他一个人情，所以接下来也不用委屈自己，眼睛一闭就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开始睡觉。
啧，没地方了，天蝎宫你就躺地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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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几个小时以前——
赤井秀一出现在FBI芝加哥分部特别行动组会议室的时候朱蒂·斯泰林惊讶得甚至忘了他们此时正在开会，直接丢下手里的文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秀？！你不是在日本吗？”
站在长桌最前方负责作报告的詹姆斯·布莱克先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是他自己申请临时归队的。——这次行动来源于秀一的情报，他可以给我们提供很多帮助。”
“……组织那边没问题吗？”
“已经安排好了。”赤井秀一表情平淡地说着，但对此并没有过多的的解释。——据他所知，天蝎宫不会参加这次组织行动，且宫野匠海本人也说过自己这段时间没有任务。于是他才向自家男友解释说要去美国处理一下父母故居的事情，就这么飞到了芝加哥。
毕竟天蝎宫没有得到任务指令是不能随便出国的，所以他并不担心匠海会提议一同前往。
知情者詹姆斯拍了拍赤井秀一的肩膀，让他在以前的位置上落座。
不仅仅是乌丸组织，很多当地势力都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古董拍卖会最不起眼的东西上。——那把匕/首说精美也不那么精美，说古老也没那么古老，和会场其他玩意比起来就像是孙子见了爷爷、玻璃球碰上了钻石，可架不住这么多人都想要，所以FBI就得搞清楚那把曾经属于一位没落贵族的匕/首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强的吸引力，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其他势力得逞。
“可是，秀——”
“放心，我不会露面的。”
得知两人分手真相的另一位女搜查官在散会之后不经意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在佩服赤井秀一能一心二用大老远跑回来支援行动的同时也在自己心里又骂了一遍渣男。
何必为他操心呢，朱蒂？反正他都不难受，他只想要干/掉组织。
在这之后没过多久，拍卖会如期举行。FBI与CPD成功地在会场及其周边抓捕了几位试图以各种方式偷走匕/首的犯人，但组织成员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詹姆斯只能推测他们可能会在匕/首拍卖成功之后劫车。
接下来无非就是和匕/首的所有者进行交流，说服对方用一种很老套却又十分有效的办法。——找几个一模一样的卡车，同时从拍卖会场发车，开向不同的地方，每辆卡车后面都会跟着FBI。
而赤井秀一本人则架好了狙/击/枪埋伏在其中一辆卡车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给那个倒霉的人来一枪。
然而，当他透过瞄/准镜看到那个“倒霉蛋”的时候，手里的扳机却迟迟没有摁下。
虽然临时染了头发，带着能够遮住半张脸的面罩，浑身上下穿着一套黑色的潜行服，但他还是能从对方的体型和攻击模式上认出宫野匠海。
青年在联系通讯设备那头的同僚，片刻之后才将那把匕/首cha/进自己靴筒右侧，让它的刀刃平贴在自己的小腿上，然后爬上货车顶，用手/枪逼迫司机改道。
开枪，还是不开枪？
就在赤井秀一犹豫的时候，货车进入了连续弯道，他在移动瞄/准镜的时候看到了远处高楼上另一位狙/击手。——这位高大的棕发男人名叫杰克·斯宾塞，也是一位FBI搜查官，和赤井秀一几乎同时进入芝加哥分部，但相处起来却并不理想。理由之一就是斯宾塞喜欢朱蒂·斯泰林，所以也不外乎他讨厌赤井秀一，这种讨厌的情绪在秀一开始和朱蒂交往的时候飞速增长，并且在两人分手之后达到了顶峰。两个月前斯宾塞因为狙/击成绩优异被分进了特别行动组Beta小队，和B队的队长关系很好，所以知道很多事情。今天早些时候他还挑衅过赤井秀一，阴阳怪气地说了一些令人十分厌恶的话。
“伙计，你可得注意点儿，别演着演着就成真了。”——这句话几乎锤进了赤井秀一的心窝里。
想到自己回到芝加哥之后特别行动组组长特地找自己谈的话，那句“千万不要忘了你的立场”已经再明显不过。对于每一个曾经做了卧底的搜查官来说，这样的警告都是在所难免的。——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受得住挑唆，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托付。有些人，在尝过“当坏人”的感觉之后就会忘了自己的初心，从而最终活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前人的教训让这个看似坚固的组织异常害怕背叛，只是这些丑闻都被掩盖在了内部，大多不会外传。
赤井秀一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以卡车目前行驶的方向来说，斯宾塞的角度无法狙/击，但他的距离却比秀一更近一些，大概400码，而且毫不怀疑，五秒之后，只要卡车通过前方最后一处弯道，他就会瞄准宫野匠海的头。
被人抢先并不是赤井秀一的风格。更别说，那个人还打算一枪杀死对他来说相当重要的人。
赤井秀一调好了瞄准镜，估计了此时的风速雨速，瞄准了宫野匠海的肩膀。
“……抱歉。”
“呯——！”
琥珀色的瞳孔猛地一缩，空气里突然绽开了血花。
宫野匠海因为这一枪直接放开了拉着驾驶室的手，摔到了地面上，向前滚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卡车的速度并不慢，这样突然摔下来肯定伤得不轻，然而青年却很快站了起来，找了路边的枫树做掩护，转头看向远处的高楼。
不，不是那里，角度不对，就算要狙也得等车子拐过弯，所以……
只能是那座信号塔。对方的狙/击手能做到600码远距离狙/击，还是在下雨的情况下。
计划改变，他得用跑的。
宫野匠海皱着眉头靠在树干上缓了缓，随后一跃而起，速度飞快地冲向马路对面，扑进了一条脏兮兮的小巷子。
趴在信号塔上的赤井秀一直到再也看不见青年的影子才放下了心。FBI并没有在那附近埋伏人手，并且根据青年的敏捷程度来看，在这之后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联络上组织同僚应该不难。
宫野匠海带走的那把匕/首是假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FBI赢了。
赤井秀一站在双面镜后看了几场审讯，但并没有参与后续的抓捕活动。他给宫野匠海打个了电话，意料之内的没有接通，于是便留了言，同时往对方的私人邮箱里发了一封邮件，随后按照约定时间以“诸星大”的身份返回东京。
匠海受了伤需要治疗和修养，大概不会这么快返回，所以最开始的两天男人并不着急，直到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自己都为组织跑过几次任务了却还是联系不到宫野匠海。
于是他靠着自己目前在组织里的关系打听到了位于东京卫星城一处名为“岸”的酒吧。——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做一些地下交易的，最不缺的就是情报。
可打听来打听去，什么结果都没有。
“那个……诸星先生。”汤米搓了搓手，说话的语气相当小心谨慎，“我有个问题。”
“嗯。”
“你和老板分手了？”
男人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随后仰头将里面的液体喝光，无声地否认了对方的猜测。
那为什么诸星大看起来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哦，不是“不好”，是相当差。
别人可能觉得没什么差别，但是汤米也算和男人认识很久了，情绪的级别差异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你们吵架了？”
“没有。”
“打架了？”
“……”
【算不上打架，是我单方面狙了他一枪。】
想到这里，男人的心情更差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做出了一个很正确的选择，既救了匠海，也不会被FBI置疑自己的立场，但这些天夜里频繁的噩梦似乎是在嘲笑他的行为。
他总是能梦到自己埋伏在高处架起狙/击/枪一发击中敌方的眉心，可当他收起枪检查尸体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变成了匠海。然后他就醒了，眼前是仍旧染着夜色的卧室，身边的位置空空的，就像他当时的心。
“啊，诸星先生，你要走了？”
男人点点头，付过费后从圆凳上站了起来，刚走出去两步却又退了回来。
“如果见到匠海就给我打电话。”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好的，回见，诸星先生！”
汤米·本田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吵架了吧。老板也真是的，就算吵架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店都不来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