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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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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王一博和肖战跳进屋檐下,匆忙收伞,抖了抖腿上的雨水。
肖战顺了把湿透的袖子,对着叼着烟快步走出来的刘景笑:“你们这儿的雨下起来可真不得了。”
刘景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这还算小的,等七八月份那才叫一个吓人。来的挺快啊。”
“打车来的。”肖战说。
出租车开不进市局大院,他和王一博在外面下了车,打着一把路边十块钱买的小伞,将将够把两个人头装进去。
狮子在雨里跑了一大圈,蹿上楼梯,浑身抖了两圈,鬃毛跟个花洒似的往外甩水,溅了刘景一身,险些没把他烟头浇灭了。
刘景:“嚯。这狮子够威风,什么品种?”
肖战说:“卡拉哈里狮。”
狮子被点名,莫名其妙踱出了高傲猫步,湿漉漉的皮毛蹭到肖战腿边,然后被后者嫌嫌弃弃地躲开了。
王一博觉得很丢人,揪着它的尾巴把它拽回来。
刘景从队员的手里接过毛巾,递给肖战,说:“你们组里的另外两位早就到了,正在调查那瑞典人。”
“不用。”肖战没要拿毛巾,自己在衣服上擦了两把滴水的胳膊,“把人带到局里来调查了?”
刘景夹着烟,吐了口雾:“这女的被哨兵威胁过,不止一次,之前不肯说,只好走程序了。他们正干着活,我们先去看张蒙。”
肖战招手示意王一博跟上,和刘景走进市局办公的长廊:“精神体变异报告出来了吗?”
“只有初步结论。”刘景说,“我们市局的技术水平比不上你们首都,具体的还没出来。而且没有对比数据,不能确定和你们前几起案子的性质是否相同。我们把人扣押了,精神体也单独关押。我看这案子反正是要移交给你们的,直接给你们带回去检测估计好点。”
肖战点头:“刘队周全。”
张蒙坐在审讯室里,对面是两名审讯员,一个哨兵一个向导。
这回的张蒙没有醉酒,但比醉酒那天晚上怂得多,整个人陷在椅子里,要他说句话就跟要他的头似的,中了风一样瘫软哆嗦个不停。
审讯的女向导一头干练的短发,看起来很严厉,已经侵入了张蒙的精神领域,这令后者在答话时更加恍惚。
“我……我没有故意杀人。”张蒙几乎要哭出来。
“但你杀死了精神体,对方已经死了。”向导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杀他,我没看见他死!”
向导说:“你的蛇吃掉了他的精神体,所以你的蛇才变大了。你感到自己变强,所以才喝酒,是为了狂欢。”
张蒙一个劲地否认。
肖战站在单面镜外,问:“现在能判断出他吞噬的是哪种精神体吗?”
“珊瑚。”刘景抽完了一支烟,在窗户台上摁灭,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还没确定是哪种珊瑚,反正估摸着不会太瘦——看他那海蛇肥的,我一根签子都串不下。”
肖战、王一博:“……”
“珊瑚的攻击性不强,但是带毒。如果他的海蛇需要某种方面的补充的话,珊瑚这个方向是匹配的。”王一博说。
“是这个道理。而且珊瑚特别好逮。”刘景说,“但关键这孙子是怎么吸收的,他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按理来说吃了得拉吧,他吃了直接膨胀了,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肖战笑了一声。
王一博问:“他交代动机了吗?”
“就觉得自己菜,谁都瞧不起,想要出人头地,于是铤而走险,搞了个大的。”刘景说,“这种怂货遍地都是,可他哪儿搞来的高精尖技术?”
肖战看了里面一会儿。
“方便让我进去试试吗?”
于是里面的女向导被换了出来。
肖战给了张蒙喘息的时间,他走进审讯室,在椅子上坐下来,甚至对张蒙露出了微笑。
张蒙大声抽了一下鼻涕,活像个穿尿不湿的学龄前儿童。
“放轻松点。”他说。
张蒙呆呆地望着他。
肖战的笑容充满善意:“反正人已经杀了,你打底蹲二十年。”
张蒙:“……”
肖战没有放出精神体,而是润物细无声地进入了对方的精神领域。
张蒙确实是个精神虚弱的哨兵,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激烈反抗,但如同以卵击石。肖战甫一进入他的精神领域,便畅通无阻。
玻璃外,王一博的视线紧追肖战,狮子也安静下来,狭长的瞳孔直直地盯着里面。
隔壁房间,被严格控制起来的变异艾基特林海蛇逐渐安静下来,盘成一盘粗壮的蚊香。
“你失恋了,你很爱她。”肖战十指交叉合握,放在膝盖上,是个很放松的和人交谈的姿势,“你觉得自己窝囊,从小就不讨人喜欢,读书读不好,赚钱赚不到,你的精神体也很瘦小,对她的精神体无法产生足够的吸引力。”
张蒙鼻子通红,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凝在了肖战眼里。
“他知道你在想什么,于是给了你一封信。”肖战的语气轻缓,循循善诱。
“他是塞在你的信箱里?还是通过快递寄给你?噢,都不是。”
闭塞的精神领域里是一间朦胧晦暗的出租屋,房门紧闭着,卫生间和厨房挤在一起,床脚堆满了看不清的杂物,窗帘透进一点光,打进了摊着好几件衣物的洗衣机里。
“他把字条放进了你的口袋,让你去找他。”肖战微微眯起了眼,洗衣机从他的精神视野里消失,然后是衣架,“他约你吃饭,但你没能看见他。因为这只是一次试探,而这次试探成功了。回家的时候,你发现口袋里又出现了一张纸条。”
张蒙迟缓地点头。
“那个看不见的人给你出了一个主意。你一开始很害怕,但你心想,反正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如放手一搏。”肖战的嘴角挂着点冷淡的笑,却让人挪不开眼,“你这辈子没做过出格的事,你觉得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大胆一次,或许就可以改变命运。”
张蒙的脸涨红,开始哭。
旁边哨兵飞快敲着键盘做笔录。
王一博盯着肖战的侧脸,后者嘴角的那一点弧度仿佛通过视线印在了他的瞳孔里。
刘景手指间夹着一支新烟,出了神似的停在那儿没点:“真厉害啊。”
“你看到他了吗?”肖战轻声问。
“我……”张蒙哭得涕泗横流,说话的时候抽噎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试试……”
“你看到他了。”肖战说。
“我……我看到他了。”张蒙痛苦地说,“他趁我上厕所,第三次往我盘子下面塞了信。”
肖战眼前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背影,高大魁梧,肱二头肌隆起。
他没有见过这个人。
不是任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