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喜欢你》十年之森

9、第 9 章

　　映入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林清茶想是医院，她的头还是很痛，嗓子像火烧一般，痛得发不出声音。
　　“姐，姐。姑姑，姐醒了！”王宸瑶惊呼道。
　　王泽慧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跑来，伏在床边轻轻地抚摸她散在枕头的头发，“清茶啊！我的孩子，受苦了！怎么样，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
　　转头冲王宸瑶道：“去！把叫医生过来，再给他们打电话，说小茶醒了！让他们赶紧过来，快去！”
　　“哦，好，马上！”
　　王泽慧泫然欲泣，“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妈妈了！你进手术室的那段时间，妈妈的命都没了一半。幸好老天保佑！不然连我这条命也一并带走吧！”
　　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眶，就知道肯定没少哭过，并且一直守在身边，心不禁发酸。
　　扯着嗓子嘶哑道：“别这样说，没事了！”
　　王泽慧愈说愈激烈，哭出声道：“没事什么啊！你都昏迷了两天，头上缝了好几针，怎么会没事!如果。”
　　“如果个屁啊，你见不得她刚好是吧！”林卫东推开门斥声喝道。
　　“爸。”
　　林卫东沉着脸走到病床前拨弄几下林清茶的头，看她没多大事，脸色微缓，微微使力敲她额头。
　　“小兔崽子，疼吧！看你以后还敢造不造。”
　　王泽慧拉开林卫东，转身吼道：“林卫东，你干什么，女儿刚醒，你动她干啥！起开！”
　　“我女子，我动一下咋了！”
　　“你知不知道她受伤了，你这动一下那动一下，动的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嘿，王泽慧，动一下伤口就裂开？会那么夸张，我看你一天就是爱大惊小怪！而且老子的女子，就应该多受点磨难，不然根本对不起老子。让开，让开，我看看还伤哪儿了。”说着林卫东想要拉开她。
　　王泽慧微微踉跄一下，拦在床前，义愤填膺道：“林卫东，你是不是有病！从小到大，哪个假期你没把她弄到荒郊野外去遭罪，你去看她腿、胳膊露在外面的地方有好皮没？凭什么我的女儿要受这些罪，我告诉你，你甭想再搞你那些军事训练了，小茶以后就跟我待家里，平平安安长大！”
　　“哇，王泽慧，我发现你真的……”
　　‘砰’门突然被人推开，王老爷子负手而来，声若洪钟让两人一震，双双低下头，“这是医院，不是你家，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都给我滚开。”
　　林清茶坐起来，醒来时她就想问，可老爸老妈一直在吵架，其实她明白他们是故意的，装得也太假了！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希冀地看着王老爷子，喃喃道：“爷爷。”
　　王老爷子没有立刻接话，拿过椅子坐下，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顿了很久才道：“小茶啊！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这是咱们家的家训其中一条，你们肯定背得滚瓜烂熟，爷爷很希望你们几个可以做到。可是啊！家训难训儿女本性。从小你就是出了名的顽劣，又是家里最大，所以爷爷自然对你最严厉，可能你受的罚最多，吃的苦也最多。不过！你是我们家最善良的，这点好也不好，我们不希望你因为这点将来吃太多亏，才磨炼你很利害。好在这几年，你愈加沉稳了，爷爷感到很欣慰，所以从今无论发生什么事爷爷都希望你能保持这样沉稳的状态。”
　　王木铎说完最后一句，林清茶的心头一凉，不好的预感充斥了她整个大脑，爷爷铺垫那么多希望她冷静，她不由地想起简繁辛倒在血泊的情景，想起无论怎么呼喊都唤不醒的她，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双眼一红，掀开被子冲下床。
　　“诶，你去哪儿？”林氏夫妇想制止她，被王木铎的眼神拦下，随她去吧，有些事她必须承担，没事。
　　林清茶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抓住人就问，问有没有见过简繁辛，路人怎么会认识！被她癫狂的样子吓到，纷纷绕道而行。
　　终于她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你有没有见过简繁辛！”
　　“诶，注意点，这全是药，打翻了你赔呀！”
　　“你有没有见过简繁辛！”
　　护士皱着眉十分嫌弃道：“神经病啊！这哪个病房的病人，是不是有病，赶紧转院！”
　　“少废话，我问你有没有见过简繁辛！”林清茶吼道。
　　护士吓得愣住了，结结巴巴说：“我没，没见过那个简，，简，简什么？”
　　“简繁辛!”
　　简繁辛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好像昨天有个送进来的小姑娘叫简繁辛，可是那个小姑娘送过来没多久就没了吗！
　　“诶，你说得那人是不是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长得很好看！”
　　林清茶看到了希望，语气不自觉地放温柔了许多，“对，对，对的，您见过她？”
　　“她是你朋友吗？”
　　“是，是的，她是我同学。”
　　“哦，那您要节哀了！那个小姑娘昨天刚送过来没多久就走了！”
　　护士一脸痛惜，深表遗憾道：“唉，多好的姑娘啊！这么年轻，说走就走了！她的父母肯定伤心死了！你们这些当同学的，有什么忙多帮帮。”这话说得真是事不关己。
　　‘咣当’天边一声巨响，重重地砸到林清茶的心上，最后一缕希望破灭了。她痛苦地闭上眼滑坐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头。
　　看到林清茶如此情深义重，护士姐姐想起了与同学之间深厚的感情，仿佛自己也感同身受，忍不住多说几句，“你们小，现在肯定很难过，但你再难过也比不过人家父母是吧！养这么大个孩子说没就没，这基本要了他们的命啊！你们呐，没事了多帮同学去照顾人家父母，大家同学一场这点忙应该多帮帮。”
　　见林清茶一声不响，肩膀还一抖一抖，以为自己的话感染到她，欣慰地拍了拍她肩膀，走了。
　　从天亮到天黑，走廊的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瘫坐地上的林清茶。临近午夜，林卫东终于寻到她，看她浑浑噩噩的模样，气得破口大骂：“出息！心软成这样，如何成大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让你要死不活的，哪一天，老子死了，你岂不是要陪老子一起走！”
　　“爸！”鼻音浓浓，林清茶抬起通红的双眼，“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昨天，该死的人是我，她救了我啊！”林清茶像一只失去父母的幼鸟，慌乱中摔下树枝，遍体鳞伤，残喘中发出最后一声鸣叫。
　　林卫东愣住了，事情远超出他的预料，接下来难搞了。
　　累了！真的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她挣扎着站起来，拂开了父亲伸出的手，晃晃悠悠地走远了！强撑一缕理智告诉自己，既然无法改变现实，就去面对它吧！就当成长的代价，就当弥补过错，就当让我心安一点吧！
　　当青春之歌奏起时，林清茶提前进入成人世界。她没去见她最后一面，也没脸见她父母，只是在最后参加了她的葬礼，远远躲在人群后看着她下葬。
　　看着那顶黑帽子慢慢消失在墓林中，林卫东微微松口气。这孩子几天都没出现，把自己关在房间，坐在窗前发愣。头上的伤不顾，饭也不吃，任谁劝也没用，明显要整自己，王泽慧急坏了，辞退了好几个下人，整个王家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葬礼是林卫东一手操办的，打着林清茶名义帮尽同学之谊，原本简繁辛的父母颇有微词，可这几日林卫东忙前忙后帮他们找墓地，办葬礼，还有送钱，反而让他们很不好意思，想拒绝被一句都是同学应当的搪塞过去，林卫东没有说那天林清茶说的话。
　　葬礼的事一落定，林卫东终于松一口气，只要小兔崽子没捅什么篓子，不造，他能省不少事，至多肇事者多判几年，再送点钱，都是小事，怕就怕在林清茶这几天一直憋着，突然给他来个惊喜，他能气得入土。他想回家收拾点东西，出差躲几天，免得自己受不住那个不孝子。
　　天压得沉沉的，降下不下，已经深秋，彷如有场倾盆大雨将至。车子驶入王家大院，院里巡逻的保安都不在，整个家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显得有些压抑。林卫东刚走进客厅，马上感觉气氛不对，所有人都在，就连厨房大妈上大学的孩子也围在一旁，一晃眼林清茶站在正中，穿了一身黑，连衫帽罩着她，看不出神情，但从前方王老爷子气得发抖的手看出，小兔崽子闯祸了！
　　扶着王老爷子的富态女人嚷道：“林卫东，你回来正好！好好管教你女子，说得都是些什么话，你看把爸气成什么了！长这么大一点都不懂事，也不知道你从小怎么教她的！”
　　林清茶有几年一直是他带，她大舅妈这么一说，岂不是也在说他没教好她，“什么什么啊！你是她大舅妈，从早到晚窝在家里不出门，怎么不见你教她？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子了！”女人站在一旁低头不说话了。
　　王老爷子转头瞪着她，“你现在厉害啊！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得了！这么想飞走，可以，满足你！去！把她的东西收拾好，今晚就送她走。”
　　林卫东狠狠剜了一眼林清茶，小兔崽子一天尽给老子惹祸，他顺时接话道：“爸，您先消消生气，回屋休息会。这小兔崽子我来收拾她，她如果太过分，就像您说的那样，今晚就让她收拾东西滚蛋！”
　　也许是气得过很，王老爷子有些力不从心，交给他们解决，自己要回去休息会儿，“好，我累了，你们自己解决吧！我要回去歇歇。”
　　“爸，我送您！”
　　王老爷子站起冲他摆摆手，任其他几个孩子扶着回去。
　　“爸，您慢点！”
　　林卫东遣散了仆人，只留下他们爷俩，转身便给她一脚，“你最好给老子好好解释，你都干了什么！这几天家里因为你鸡飞狗跳，不满意吗？你还怎样！”
　　林清茶拍拍身上的灰，坦然道：“没问题！”
　　林卫东纳闷道：“什么没问题？”
　　她抬起头盯着林卫东的双眼道：“想要家里安定没问题，我去韩国。”
　　“去哪儿？”
　　“去韩国当明星！”
　　这句话爆炸在林卫东脑子里，他强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来！再说一遍!”
　　林清茶有点胆怯，她看得出林卫东已经气到极点，之前和王木铎对峙已经花光她大半勇气。她抿了一下唇，还是鼓起勇气再次说道，不过这次她垂下了眼，声音细细地，“我，我要去韩国。”
　　又是一脚，林清茶捂着肚子，肯定青了。面露苦色，躺在地上许久起不来。林卫东双手叉腰不停在屋内打转，他指着林清茶震怒道：“去韩国！做梦！我告诉你趁早打消，不然老子抽死你！”气到肝疼，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转了许久，看到她躺在地上低头垂眉的样儿，心还是软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点，“想出去可以，不是这几年。一上大学，老子就把你送去美国，你林爷爷林奶奶也不会管你，到时候你想怎么就怎么，随便你。但你想做明星的这件事没得商量，想都不要想，我不会答应。自己站起来，滚吧！”
　　林清茶站起来，换了一口气，抬头直视林卫东，眼里的坚定和决意镇住了林卫东，仿佛他不同意她可以如韩信一样背水一战，她说：“无论怎么样，韩国，我一定要去！明星我也要当！不过我保证只去十年，十年后我会回来，无论是管理公司还是从政，只要您愿意，我愿意成为一个您想的样子。如果您不同意，那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孩子吧！说完了，我滚了！”
　　一转过拐角，林清茶顺着墙蹲下来，肚子一抽一抽地痛，根本碰不得。掀开衣服，果真青了！林清茶轻叹口气，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回去，爷爷身体好没好点，这次她算是把全家都得罪了，可即使如此，她不能放弃，她根本没有放弃的资格，前路再艰难她也要咬牙坚持下去，只是她唯一能弥补她的事，她欠她的，而欠家人的等她回来了，她会弥补他们，现在她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