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鬼神》西西东

1、供奉猫鬼神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西北内陆甘肃青海两省交界的连海地区，刚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结束了长达几十年的集体主义时代。
　　单干实行伊始，人们的心思也逐渐开始活泛起来，如何吃饱是这个时期大多数家庭要考虑的头等大事。
　　在这样的背景下，被人们遗忘多年的“猫鬼神”重新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
　　猫鬼神，有的地区也叫毛鬼神，是一种能偷运东西、使人中邪的邪灵。
　　毛者，意为微不足道。鬼者，指诡异多变。神者，指法力广大。
　　这种邪灵在西北地区可谓妇孺皆知，通常是供养猫头、猫尸或者活猫成灵，故而很多人称它为猫鬼神。
　　猫鬼神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可追溯到隋唐年间，“延州刺史孤独陀好左道，以奉猫鬼事，除名为民，乃诏畜猫鬼蛊毒厌媚野道之家，并投诸四裔。”摘自《资治通鉴》卷一七八。
　　今天，笔者就给各位看官讲述一个关于猫鬼神的故事。
　　连海地区，水车湾村。
　　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老村，最早记录可追溯到几千年前的羌戎时期。
　　水车湾，南依大通河，北靠祁连山山脉，自古就是能养人的好地方。
　　祖辈遗留下来的水车不断抽取着大通河的河水，灌溉着一川的良田，养育着这里的人民，水车湾由此而得名。
　　六七十年代，水车湾以北修了一条“谷丰渠”，水车这种古老的灌溉方式才得以落下历史的帷幕。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地区，在物资贫乏的八十年代初，娶媳妇仍然是令一个家庭极其发愁的事情。
　　谢小明，今年二十四岁，小伙子一米七八的个子，常年在农田劳作，皮肤黝黑，但很精神。
　　在八十年代初，这个岁数尚未娶妻可算是“剩男”了。
　　小明的家是简单的土木结构，中间两间是堂屋，左右各有一间，东面另有一间，西面两间是厨房和仓库。整个外墙是麦草和泥糊起，里面刷着一层石灰。整个房屋外边，是用土煮起的围墙，大门是木头拼凑而起，并不严实，通过缝隙可以看到里外。
　　连海地区的一间房，长二丈一，宽六尺，整个面料大致二十个平方，而堂屋是一个四十个平方的大屋。
　　小明想要娶媳妇，首先得有对象，其次要有钱。
　　小明有个心上人，叫小红，早在上中学的时候，他们就谈了对象。
　　小红家条件较好，目前已顺利毕业，而小明则早早就辍学了，在家务农。小明这两年没有干别的，就是一心铮钱，打算早日迎娶小红。
　　小明家总共五口人，有六荀的奶奶，有近四十岁的父亲，还有两个弟弟。
　　小明母亲早逝，父亲嗜酒如命，故而三兄弟早早都操持起了农务。可即便三兄弟起早贪黑的操持土地，也没凑够要迎娶小红的彩礼钱。
　　早春时节，大通河畔，晚风徐徐，偶有河风吹过，撩动美人长发。
　　小红今年二十岁，身高一米六，两弯笼烟眉，一双清澈目，面容姣好，体态婀娜。她在“二十四中”这所古老的学校里，一直都是班花、校花的存在。
　　小明是如何追到这位“女神”的呢？靠的就是他奶奶谢王氏的葱油饼。
　　一对恋人并排坐在大石之上，诉说着他们的未来。
　　小红道:“你究竟什么时候去我家？咋们的事情连我们村里人知道了，很多人都在说闲话呢！”
　　小明道:“等今年秋收之后，我卖了粮食就去提亲！”
　　小红美目圆睁，责备道:等！等！等！我都等了两个月了，怎么还要等？”
　　小明不敢与她对视，低头吞吞吐吐地道:“我们家亲戚少，实在借不到钱！”
　　小红叹气道:“哎！可现在才开春，那还要等几个月啊？”
　　小明也不想心爱的人遭人闲话，也想早日迎娶她，但现实很无奈。娶小红最少需要一二百块人民币，在当时，这个数字对小明这个庄稼人而言无疑是天文数字。
　　小明知道能遇到这样一个大美女，实在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老实的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
　　小明只能宽慰道:“小红，你就在等等吧！我会想办法的！”
　　大通河岸边不远处，就是水车湾人的庄稼地，春忙时节，虽然傍晚，还是有人在劳作。
　　他们并排坐这一幕早被人看到眼里，这个人正是小明的邻居刘大妈。
　　当晚，刘大妈就将两人相约这件事告诉了小明的奶奶谢王氏。
　　谢王氏满脸皱纹，弯腰驼背，裹着小脚，时常吭吭哐哐地咳嗽。第二天晚上，谢王氏将小明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询问他和小红的事情。小明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自己的情况说明，男的愿娶，女的愿嫁，现在就是缺钱。
　　谢王氏知道自己儿子是个败家玩意，有点闲钱就去喝酒，家中没多少钱，孙子的婚事还要仰仗她这个老太太。
　　春忙时节，一家人都在田间劳作下种，谢王氏年迈小脚，无法前去抓只老猫回来。
　　这天傍晚，谢王氏看到最早从地里归来的小孙子小云 ，就让他去帮自己抓一只猫回来。
　　供养猫鬼神有多种方法，但最普遍的就是找一只垂死的老猫，然后等它死亡后将尸体或者猫头供奉。
　　小明的小兄弟叫谢小云，小伙子今年二十二，活泼好动。他自幼由奶奶带大，故而非常听老太太的话。
　　谢王氏要一只老猫，小云就去打谷场寻找。因为打谷场有很多老鼠洞，所以时常有各家的猫聚集。
　　开春时节，是猫叫春的时候，在夜里这种声音会发出异常恐怖的声音，一般像婴儿哭的声音，音量之高很难想象竟出自这么小的动物。有时候，这种声音比哭声更吓人，拖着长长的音，在乡村的夜里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打谷场离他们家不远，小云闻声没多远就到了这里。打谷场到处都是麦草剁，是各家烧柴之物，也是无人收留野猫的家园。
　　有一只老黑猫，引起了小云的注意。它身长三十公分，脑袋奇大，两只耳朵竖着，两大把银白色的胡须根根倒扎，浑身黑黝黝地似绸缎，在昏黄的傍晚竟有些看不真切身形。但那一双眼睛发着莹绿之光，尤其竖立起的瞳孔呈金黑色半圆形状，看着就有些瘆人。
　　小云一眼就觉得这只就是奶奶需要的老猫，于是，就猛然上前去抓它。
　　通常，猫这种小动物遇到人抓扑，转身就会上墙或者上树。
　　但这只猫不同，就在小云扑向它的时候。
　　老黑猫“喵”一声，竟发出一身巨吼，同时，全身毛发竖起，四爪露出锋利的爪子。它张口间，露出满嘴如玉般的一嘴尖牙，犹如小老虎发威。
　　小云被黑猫这一反常的行为吓了一跳，心内莫名出现一种惊恐的感觉，生生止住了迈出的步子。
　　小云恼羞成怒，一个成年人竟被一只猫吓了一大跳。他顺手捡起脚下一块石头，奋力砸了过去。
　　“刺啦”一声，这块大石正砸中猫身，居然发出如裂绢帛的声音。
　　黑猫被砸中，一不呻吟，二不哀嚎，只是用幽绿的眼睛瞪着小云，死死地瞪着。
　　一阵风吹过，小云觉得自己脊梁骨莫名地发凉，只是打伤了一只猫，为何有这种感觉？
　　小云没有多想，为了防止黑猫咬，他用衣裳袖子护住自己手臂，抱着它回家了。
　　说也奇怪，这只老黑猫似乎知道自己的宿命，竟没有撕咬小云，乖乖躺在他手臂里。
　　谢王氏接过奄奄一息的黑猫时，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就去了自己的屋子，谁也没察觉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当天夜里，谢王氏先用绿绸子缠绕了黑猫周身，层层叠叠包扎严密。再用红绸子缠绕一圈，密密匝匝。其次是一层黄绸子，密密层层圈了一层。接着是一层白布，严严实实裹了一通。再下来是一层黑布，细细密密包裹起来。
　　五色布暗含五行之力，青木生赤火，赤火生黄土，黄土生白金，白金生黑水。五行之力循环，便可滋生阴灵。做完这些之后，他用黄绸子做的套罩起这个圆形物件，放在了自己房间的供桌之下。
　　猫鬼神为邪灵，不能放在供桌之上，且最好不要见阳光，所以通常都在供桌之下。
　　东为左阳，西为右阴，生者从阴而居右，熟者从阳而居左。按照这个规矩，谢王氏依次摆上一碟果子，一杯热茶，一碗献饭。再后面是一副香炉，一副香罐。
　　香炉里插的是常见的香，香罐里放的是松树枝。供养猫鬼神并不需要什么稀罕之物，只要心诚则灵。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家中每次吃饭前，一定要先给供奉给它，否则。。。。。。
　　谢王氏跪在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猫鬼神你到我。。。。。。她诚心祭拜，默念几句就一叩首，默念几句就一叩首，如此持续一炷香时间。
　　在这里，笔者就不说明具体口诀了，怕有些看官去好奇去尝试，惹来无端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