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神》陆远山

2、武萱

　　我面前是母亲用过的钢琴，母亲生前是一位钢琴表演家。
　　她和父亲的相遇不是很浪漫，一次车祸，母亲的左腿骨折了，手也受了伤，父亲是母亲的主治医生。
　　母亲因为手受伤很受打击，敬业的父亲为了安慰母亲让她积极治疗，就以母亲粉丝的名义每天给母亲送花，在母亲复健时一直陪着她，母亲爱上了父亲的体贴，父亲爱上了母亲的坚强。
　　父亲有很多母亲表演的录像和音频，他喜欢在周末时翻看，我则是被哥哥监督着练琴。
　　我可能没有遗传母亲的天赋，母亲的老师说我没有那个灵性，外行人听不出来，母亲的老师说母亲像是奔腾的海，而我就像是枯竭的泉。
　　父亲听到没有说什么，我每周末依旧要练习钢琴，有时候父亲有特殊的患者，回不来，哥哥就会带我去公园，看流浪歌手的表演。
　　二胡吉他都很有趣。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自由时刻，哥哥也很放松的坐在公园的树荫下，会有猫靠近他的身边。
　　哥哥应该很喜欢猫。
　　到了高中，我更改了父亲为我安排的志愿，选择了一所离家很远的高中。我住在学校里，心灵手巧的室友帮我剪短了头发，可以打篮球不用顾忌被晒黑。父亲来看我时，他陷入深深的沉默，他带我去了学校外的快餐店，这些不健康的东西以前他是不会让我吃的。
　　“小雨，你为什么把头发剪了？”
　　“梳头发太麻烦了，剪了头发每天可以多睡一会儿。”我能感觉到，我体内充满活力，想和他分享我的快乐。
　　“……是吗。”父亲面无表情。我一下子冷却下来。
　　“您不问问我在学校的表现吗？”我又想起了被我刻意遗忘的事，胃里一阵阵翻涌，赶紧喝口可乐压一压。
　　“老师已经都和我说了。”
　　“……是吗。”我自认为没什么把柄却依旧被他掌握在手中。
　　“好好学习，我会给你开证明，以后的体育课就不用上了。”
　　“是。”
　　“……”
　　“……”
　　“小雨，你要听话。”我仿佛被割裂开，一个我叫嚣着站起怒吼，另一个我冷漠的看着我面前的男人。我在中间，还是一副惯用的，乖巧的样子。
　　“哥哥怎么样了？”我想冷静一下，换了一个话题。
　　“把头发留回来。”为什么他不回答！
　　“哥哥怎么样了。”
　　“拒绝那些追求你的男孩子。”
　　“哥哥怎么样了！”他把哥哥怎么了！
　　“天使在这里吗？”
　　冷静，冷静下来！
　　“是的，天使坐在你旁边。”父亲转头往身旁的位置看了一会儿，好像终于满意了似的点点头。
　　“我送你哥哥去留学了。”该担心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吴雨，你要这样接受命运吗？
　　日子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怎么度过，直到我收到了一张夹在作业本里的纸条。那上面的署名是武萱。
　　我到了纸条上写的地点，等在那里的是个陌生的男生。
　　“你认识武萱？”
　　“她是我们老大，她想见你一面，今天晚上十一点，我会在你的宿舍窗户下等你，你直接跳下来没问题吧？”在二楼没有防盗护栏的宿舍真是方便。
　　“OK，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坏人。”
　　“老大说，她带你去吃草莓冰淇淋。”男生似乎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恶心的话，面色古怪。
　　“我更喜欢咖啡味的。”
　　“说好了，晚上见。”
　　“晚上见。”我转身离开，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之前一直紧绷着。
　　“喂，你的舍友不会出卖你吧？”
　　我背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放心。
　　“各位，我今天晚上出去一趟。”
　　“陛下，你要去见男朋友吗？您不要臣妾了吗？”室友之一抱着我的胳膊演戏。
　　“郎心似铁啊～”另一个室友唱了起来。
　　“干什么去？”还好，还有一个靠谱不戏精的室友。
　　“见个朋友。”
　　“男的女的？”另外两个室友也安静下来，坐在严肃认真的室友旁边，给她的拷问增添阵势。
　　“女的。”
　　“你怎么去。”
　　“查完寝后翻窗户去，楼下有人接我。”
　　“接你的人是谁？”
　　我和她说了那个男生的名字。
　　“混社会的。”舍友想了想，给了一个判断。
　　“儿子，你怎么呢学坏呢！”
　　“快到爸爸怀里，爸爸保护你。”
　　推开了那两个戏精。
　　“天亮之前能回来吗？”六点左右，六点半要准备上早自习。
　　“不一定。”要是武萱带我私奔就好了。
　　“老师会告诉你家长的。”
　　“我已经不怕了。”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差点从床上站起。
　　“真的吗？”舍友本来坐在我对面的床上，她突然伸出手握住我的，我才感觉到自己在颤抖。
　　“我不害怕，只是很激动。”
　　“随便你。”舍友躺下，背对我午睡了。
　　二楼还是有点高的，我抬头，看室友把床单从窗户收回去。
　　活动了下脚腕。
　　“跟我走。”他带我避开了摄像头。一路小跑，我有些气喘。
　　“能上去吗？”来到了一处围墙边。
　　我仰头，又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踩着我上去。”他半蹲下，我踩着他的肩膀，费力的够着围墙的边。
　　好不容易爬上来，我该怎么下去呢？
　　隔了一条街，有一点忽明忽暗的红光，我想了想，可能是烟。
　　然后好像是摩托车的车灯打开，晃过我，我微微眯上眼睛，红色的光点被扔到地上，向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