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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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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辛歌找到店长,有些抱歉地告诉他自己从明天开始不来了。
店长不无遗憾地问为什么,是嫌薪水太少了吗。还没待辛歌回答,他又自己开始喃喃道,在餐厅当服务员确实是屈就了她。
辛歌不好意思地说怎么可能。
“你知道……其实你可以去当平面模特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店长笑呵呵地说,“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开了家网店,需要一个模特,我可以介绍你去。”
辛歌连连摆手:“不了,谢谢你的好意啊店长,只是我不太适合。”
当模特需要的不仅是一张好看的脸,还需要收放自如的气场和旁若无人的表现力,她这么多年的自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只怕到时在镜头前畏手畏脚,跟个扭捏的傻子一样,耽误了摄影师的工作,也辜负了老板的期待。
辛歌跟店长告别后走出餐厅,看到路口停着贺瑞平的车,而他坐在驾驶座,脸上的不耐全都透过车窗落入了她的眼底。
她赶紧跑过去,嘴里喊着:“我来了我来了。”
“道个别需要这么久吗。”贺瑞平撇嘴。
辛歌低头系着安全带,没吭声。
“都说清楚了?”他又问。
辛歌用力地点了点头:“恩,说清楚了!”
男人的头也微不可见地点了点,然后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车内陷入了沉默。
辛歌时不时偏头看一眼他的侧脸。他额头十分饱满,眉骨像西方人一样立体,鼻子又高又直,侧颜的线条好看得令人瞠目结舌。薄薄的唇线条分明,红得跟抹了口红似的。下巴上泛着一层青涩的胡茬,应该是这两天新长出来的,因为之前她看到他的下巴是很光洁的。
辛歌看着看着,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并非是她起了什么色心,而是……怎么说呢,这几乎是种生理反应。她在心里感慨,瑞平如今的长相还真长开了不少,身上携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男人似的。让人可以放心依靠的、成熟的、迷人的,男人。
高中时的他当然也很好看,但绝对不会像今天的他这般令她心慌。
这样的他,和今天那个坐在他对面共进晚餐的女孩子,看起来十分登对。
辛歌垂下眼睫,细细回想那位女孩的脸庞。黑色的短发,修剪得零碎又优雅,还有那野生却秀气的眉,清澈而忧郁的眼神。从耳边碎发探出的下颌线利落分明,整张脸只有巴掌大小,盛着一汪清水似的干净五官。不施粉黛,却胜过世间无数费尽心思的庸脂俗粉。
这样的人站在瑞平身边,看着真的很赏心悦目啊。
可是,他的爱人呢?
他一直等待着的那位爱人,怎么办啊。
辛歌在心里暗自纠结了好一阵子,终于启齿:“今天那个女孩儿,是你朋友吗?”
男人的手漫不经心地转着方向盘,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
她觉得出来个屁。
辛歌不说话了,只是手指用力地抠着挎包背带的边缘。
“相亲对象。”男人终于回答。
辛歌心里忍不住有点恼,这个男人,每次总是要这样晾一下他,他才肯正儿八经地回答问题。但那一点点恼很快就过去了,她紧接着又抛了个问题:“那你爱人呢,不等了?”
男人有点泄气似的撇了撇嘴,半晌才摇头说:“不等了……下辈子可能会再等等看。”
辛歌不解地看着他:“这辈子还没过去,为什么要等下辈子?”
“这辈子等不到了啊!”男人有些无语地嗤笑道,“她不来你让我等谁,等你啊?”
“……等不到了?”辛歌听得云里雾里,怎么就等不到了。
“恩,她不要我咯。”男人语气淡淡的,从他脸上勉强的笑意不难看出他努力想要作出一副释怀的样子,可总让人隐隐约约捕捉到些许惆怅的气息,“跟我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呼,看来是失恋了。
辛歌的心情也一下子跟着沉重了起来,在心里骂道,什么人啊,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吗,连瑞平这种级别的男人都要甩。
她故作轻松地开口安慰他:“今天这个女孩真的很不错!你们俩看起来可般配了。”
“是吗。”贺瑞平不知感恩,问了一个特别欠揍的问题,“那你觉得你们俩谁更漂亮?”
“当然是她啊。”辛歌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可我觉得你更漂亮哎。”男人玩心大起,眼底泛起顽皮的笑意。
闻言,辛歌大脑一片空白,语言系统彻底报废。还没等她自己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借着昏暗的车灯看见她整张脸变得跟番茄一样红,连耳廓都红了,让他忍不住想伸手摸摸看,看看会不会很烫。
“你脸红了啊。”
“……我知道!”辛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心里有些难为情。
“你居然还会脸红。”贺瑞平喃喃感叹道,“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别人脸红了。如今看到了,才发觉自己有多想念十年前那个总是脸红的少女。
想念她时不时的羞怯,想念她面露踌躇的模样。
让他忍不住好喜欢她好喜欢她,让他冲动地想要为她摆平一切。
他清醒而糊涂地沉浸在这种想念之中,有些恍惚地开口:“我先前不是说要给你介绍个工作么。”
“恩,什么工作?”辛歌还没从方才的尴尬中彻底走出来,声音跟蚊子一样嗡嗡的。
“帮我收租。”
“……啊?”
“一个月两万。”
“……啊?!”
“你‘啊’个屁,不会说话啊你。”贺瑞平一脸嫌弃地看着身旁一惊一乍的女孩。
“只是帮忙收个租,不、不至于给我这么多钱吧。”辛歌咽了咽口水,十分正直地为了自降薪资而努力说服着男人,“现在不都是电子支付吗……收租应该很容易吧。”
“现在很多租客都不喜欢转账,喜欢现金支付。”
辛歌试图继续说服男人:“那也很……”
“你以为收租有你想的那么容易?”男人不耐烦地打断,挑眉道,“注意事项可多着呢,够你记一阵子的。”
“……哦。”辛歌只好乖乖点头。
男人又开口问:“成年了吧?我可不招童工。”
“童工是指未满16周岁的儿童或少年工……”见对方神色不对,辛歌立刻噤声。
“话多无命,懂?”贺瑞平瞥她一眼,“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就行了。”
辛歌心里暗自打着小算盘,日后这位也算是她的顶头上司了,她可得罪不起,只好乖乖地说:“成年了。”
还从包里掏出身份证规规矩矩地递了过去。
男人竟还真就接过去扫了眼,扫过出生日期时,忍不住眼神一滞:“11月4日是你生日?”
辛歌愣了愣,莫名有些心虚:“……对啊。”
她和靓靓的生日是同一天。
贺瑞平的视线在指间这张居民身份证上流连着。
姓名,辛歌。民族,汉族。生日,2002年11月4日。
除开年份差了十年,其他的都一模一样。和她同名同姓不说,连生辰都相同。
男人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问:“现在真的很缺钱是吧?”
辛歌愣了愣,重重地点头:“恩。”
“你的第二份工作——明天开始,去辛歌心理咨询所上班。”男人宣布。
“……那是你开的?”辛歌眨了眨眼,“就是上次我们在地铁上看到的那个?”
“恩。”
见对方点头承认,辛歌呼吸忍不住开始急促,问:“你为什么要开心理咨询所啊,还……取了这个名字。”
据她所知,男人就认识两个辛歌,一个是他面前的这个辛歌,另外一个就是十年前的她了。他对现在这个辛歌态度这么恶劣,总不至于为她开个心理咨询所吧?
那……难道是为了她,十年前的她?
辛歌的心怦怦直跳,想起自己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会不会都记在心里了。
“你脸上什么表情,一看就是又想多了。”男人只是毫不留情地损她,“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那个辛歌,可不是你这个辛歌。以后给我记住了,别没完没了地开屏。”
这个男人,嘴可真毒,还讽刺她自作多情。可辛歌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笑得那样开心,而落在贺瑞平的眼里就只有瘆人二字。
该不会是把这孩子给打击疯了吧,他想,下次可得控制点力道了。
辛歌无视身旁男人疑惑的眼神,嘴角扬起的弧度丝毫不减。她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着的夜景,快乐得只想哼歌。
那个辛歌,可不是你这个辛歌——
就是她好不好!
“我们加个微信吧?”辛歌忽然兴高采烈地掏出手机来。
好朋友的话,彼此之间可必须得有个微信呢!
“看吧,你果然想加我微信。”贺瑞平一边咂嘴,一边打开手机微信,将二维码递了过去。
辛歌忍不住在心里歌颂,啊,万能的二维码。扫一扫就可以付钱,扫一扫就可以添加瑞平的微信。
辛歌看着手机界面上出现的好友主页,看到了贺瑞平三个大字,忍不住开口问:“你微信名称就叫贺瑞平啊?”
“不然叫什么。”
啧,都不懂得起个网名来保护自己。
她低着头,一字一字地在手机键盘上敲打备注:瑞、平。
男人此时也正看着她的主页,眉头皱成一团,无比嫌弃地问:“这什么啊?”
“啊,什么?”辛歌连忙凑过去,看到男人的视线正落在她的网名上——
瘠薄°C。
“你这起的什么乱七八糟啊???”贺瑞平忽然想把她给删了,这么非主流的名字,留在通讯录里还不丢死人。
辛歌有些无辜,大家不都起这种网名吗……可她忽然回过神来,现在都已经是十年后了,估计早就不流行这样的了。
“你自己有念过你这个名字吗?”贺瑞平突然开口问。
这倒真的难住她了。老实说,她没有把这个名字念出来过,只是觉得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看起来很不错。
“你念出声来试试呢。”男人笑着说。
辛歌乖乖地念:“瘠、薄。”
“发现了没有?”
“……发现什么?”
“你不觉得你在骂脏话吗?”
“……”
晕,还真是。
贺瑞平无语又好笑地看着后知后觉的女孩,愤愤地给她改备注。讲真的,一般他是懒得改备注的,他经常联系的那几个人无非就是家里那两位老人,还有陈荒,他们都不爱换头像,他可以直接从头像还有聊天记录辨认他们是谁。其他的,就随缘吧。
而现在,因为这女孩儿不经大脑的非主流涉黄网名,他不得不动手改备注了。
辛歌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愤怒地敲出了:5、0、1。
到家已是11点。
走出电梯即将分道扬镳的时候,辛歌笑着挥手道别:“再见,早点休息。”
男人却说:“休息不了。”
“为什么?”
“12点还得去值班。”神情看起来有些疲倦。
“……”
辛歌回想起今天自己在餐厅十点下班,都被他说成夺命工作。可他自己找了个什么工作,晚上12点才开始上班。
“那就辞了吧?”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提议。
“我倒是想,老谢不干。”贺瑞平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意地挥挥手,“再见了那就。”
“……再见。”
辛歌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家门口,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老谢这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给瑞平哥哥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