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宫蝉

3、分手

　　林欢刚把饭菜从厨房端出来，一眼就看了杵在桌边的戚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当没看见这个人，只顾把菜摆放在桌子上。

　　林欢妈正巧从厨房探出脑袋，瞧见这场景。“怎么了？两孩子几个月没见不认识了？小时候上厕所都黏着！”林欢妈开玩笑地说。

　　林欢有些尴尬，正欲开口。

　　“姐姐回来了啊？”

　　“高三辛不辛苦？这么久没见，姐姐瘦了点。”戚屿随手从水果盘里拿出一颗草莓，骨节分明的手，直晃她的眼，林欢有些口渴。

　　“是吧，我都说你姐瘦了，她非说没瘦。”林欢妈麻利地把酸菜鱼端出来，抹了抹身上的围裙。

　　饭桌上姐弟俩乖巧地听爸妈唠家常，不时地附和几句，这顿饭算是风平浪静地度过了。

　　林欢吃完饭后，美滋滋地做了一杯生椰拿铁，窝在沙发里懒洋洋地看着电视。戚屿则安静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专心搞“电竞事业”。

　　林欢妈妈找她谈了谈学习上的事情，大致问了想考取的大学方向。林慧岚对女儿还是挺放心的，虽然林欢从小不聪慧但胜在刻苦，成绩在实验班也是属于中上等水平，只要高考发挥不失常，考个重点大学想来是没多大问题。

　　又聊了好一阵，林慧岚接到保洁公司电话，匆匆赶去上班了。戚屿爸爸是私企公司的员工，在家时间有限，今天中午是特意抽出了时间来陪家人吃饭。

　　家里只剩下林欢和戚屿两人，只听见戚屿房间的门打开了，他手里拿着水杯似乎是口渴出来接水的。

　　林欢内心平静的湖水瞬间变得波涛汹涌。

　　她有点紧张，假装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仿佛被剧情吸引到了。

　　“爸妈出去了？”戚屿随口问道。

　　他身上穿着黑色牛仔裤加白色T恤，头发是规规矩矩的黑色，剑眉星目，圆润性感的唇形，高挺的鼻梁。

　　不是说好做陌生人吗？

　　“嗯”林欢听到戚屿问话，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比较合适，随意应了一声，把茶几上冲兑好的奶茶捧起来，才觉得有了点安全感。

　　电视银幕赫然显示着：

　　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的夜晚，伫立着声嘶力竭、哭着认错的男主，女主在不远的阳台处看着男主默默垂泪。

　　“你现在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了？”戚屿看了一眼电视，顿时乐了。

　　林欢一头黑线，默默换了个频道，“我才点到这个频道，你就出来了。”

　　“嗯…我的错。”

　　戚屿接水后没回房间，悠闲地来到林欢旁边，少年气息在林欢身边落稳。将水杯往茶几上放，和林欢的杯子来了个对碰。

　　戚屿紧挨在林欢身旁，扶着下巴，似在思忖着什么。

　　“你干什么，挤不挤啊你？”林欢毫不客气，有点不耐烦。

　　戚屿俊朗的侧脸近在咫尺，他的头发估计这段时间没剪，用皮筋扎了个小揪揪。

　　林欢下意识往他手腕看，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带着nike运动手环，是林欢买来送给学长的，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丢了……

　　林欢歪着头，脸上满是疑惑，“这手环怎么在你手上？”

　　戚屿扫了眼手环，直勾勾地看着她，意味深长说道:“怎么，这手环应该戴在别的男人手腕上吗？”

　　林欢一时间哑口无言，她根本不知道目前应当如何处理二人尴尬的关系。

　　林欢高二时喜欢上了高三温润如玉的学长贺明礼，因为担心学长高三的学业受到感情生活的影响，所以在这段关系里，林欢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学长的情绪。

　　谁知戚屿立刻察觉到林欢的一反常态，暗地里找林欢学校里的同学打听情况，得知林欢正在和高一届的学长谈恋爱。

　　戚屿心里有些郁闷，他不知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暂且称作是对姐姐的占有欲吧……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心想。况且，林欢还小，还要高考呢，现在谈恋爱为时尚早，作为她名义上的弟弟，这件事他不能坐视不管。

　　于是戚屿没过几天心安理得地组织了一帮狐朋狗友，通过人际关系网去找了贺明礼一些麻烦。

　　虽然林欢的追求者不少，但这是她的第一段恋情，平时心高气傲的林欢非常珍惜地对待这份情感。

　　直到林欢跟弟弟戚屿表明自己谈恋爱后，事态急转直下。先是学长莫名其妙被其他学校的混混堵在小巷里猛打一顿，警告他不要靠近林欢，后来在课桌里被塞满各种不怀好意的小纸条。

　　贺明礼有些不知所措，但心里隐约知道可能跟林欢有关，但还是对她隐瞒了这些事，在跟班主任以及学校有关负责人沟通了这些不良少年的事情后，仍然和林欢继续交往。

　　校内时，确实是暂时没人找贺明礼麻烦了。但是在校外却很难躲开，贺明礼经常为此绕路，但有时还是能被抓住。

　　“这小子还挺能跑的呀！”一名吊儿郎当的少年紧紧扯住贺明礼的衣领，把他拽进了小巷子里。

　　旁边过路的人看这架势都纷纷躲开，“都是些孩子，能闹出什么事来？”

　　“你再去跟你老师说啊，再去警察局举报我啊，你看看能把我怎么办？”一位叼着烟的学生，不换好意地打量着贺明礼。

　　他沉默不语，知道跟这帮混混没什么可说。

　　“这事也简单，你只要跟你女朋友分手，我们绝对不会找你麻烦了。”混混们也不知道戚屿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找一个乖学生麻烦。

　　贺明礼长时间的沉默，把不良少年们搞毛了，立马一拳打在他肋骨上……

　　林欢是通过贺明礼脸上的伤疤和他的好友才得知最近他一直经历着被混混欺负的恶劣事件。她非常生气，在找到那些混混以及监控调查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的弟弟戚屿。

　　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林欢跑去职校质问戚屿，这时戚屿正在穿着蓝色工作服学习电焊相关知识，出来后满身大汗。

　　“臭小子，你在我学校里干了什么好事？”
　　林欢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抬手抓住了戚屿的衣领，满脸的不可思议。

　　“啊，不就是找人打了姓贺的一顿吗？”戚屿举起手作投降状，口气漫不经心。

　　林欢看他这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打他干什么？他惹你什么了吗？！”林欢无法想象向来脾气温和的学长竟在这段时间一直默默忍受着校园暴力。

　　“他心甘情愿，至于惹到我什么呢？”戚屿突然看向林欢，眼神深邃到似乎要将她吞噬。

　　“校园早恋不好，我怀疑是他特意勾引花季少女，怕心爱的姐姐上当受骗咯。”戚屿嘴里吐出的话没一个正经字。

　　林欢不明白，教室里的人都看热闹地朝他们方向看，林欢没兴趣在这群人面前出丑，小声地在戚屿身边咬牙切齿警告道:“要不是明礼看在你是我弟的份上，你早就挨处分了！”

　　“你跟贺明礼分手，我就不找他麻烦了。”戚屿半晌憋出来一句话，“贺明礼哪里惹到你了？”林欢简直莫名其妙。

　　“分手吧，分手了我就不找事了。”戚屿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林欢觉得戚屿简直是脑子有病，小时候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变得判若两人。

　　为了学长的学业和身体，林欢只得暂时和学长分了手。

　　分手的那天，林欢一如既往地和贺明礼去咖啡馆写作业。贺明礼还是那么温柔体贴，如果忽略他嘴角的擦伤。

　　“一杯冰美式和一杯生椰拿铁，谢谢。”

　　咖啡上来后，俩人有些沉默。

　　林欢看着他脸上的伤疤，率先开口:“最近高三学习压力大不大？”林欢用勺子轻轻搅拌这杯沿，隐约发出清脆的响声。

　　“还好，不累”，贺明礼抬头看着她。

　　良久的沉默……

　　林欢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开口“学长，我们分手吧。”

　　贺明礼苦涩地笑了笑，问道“那今晚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当然！”林欢装作很轻松地回复到。

　　林欢与贺明礼正式交往的时间不算长，但没想到结果却是这么难堪。

　　临走时，林欢说要送给学长一个礼物，预祝他高考顺利，金榜题名。可翻书包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贺明礼雀跃的眼神有些黯淡，但还是强打精神说没关系，林欢看着学长体贴的神情，深感抱歉。

　　果然分手之后，戚屿安分了许多，但在暑假期间又出了幺蛾子。

　　高考结束后，学长如愿以偿考入自己心仪的大学。

　　林欢庆幸那段时间对学长没造成太大影响，松了口气的同时祝福学长脱离苦海，她自己也开始了暑期疯狂补课的行程。

　　戚屿因为成绩很差，父母对他学习都是采取放养模式，暑期放任他到处旅游玩耍。

　　林欢因为想考个好大学每天焦头烂额去上各种补习班，像个无头苍蝇到处奔波，巨大的心理压力像潮水般迅速压垮了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空洞、很寂寞，她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于是她厚着脸皮给贺明礼发消息，贺明礼很耐心地回复她的所有问题。

　　还不够。林欢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