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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13.心间落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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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说完了没有,阿嚏!”不等维克多回答,一个声音强势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两人寻声望去,电梯旁来了有一会儿的俄罗斯少年不耐烦地盯着他们,却风吹得打了个喷嚏,鼻头红红的。
少年看着兰斯沃脸上写满了不爽,“我不是说过酒后不准吹风吗?你还要在天台上待多久?”
“抱歉,我马上就走。”微风吹起兰斯沃的额发,眸中的神色尽是释然后的平静,以及说不出的温柔。
说罢他脱下风衣,走到尤里身边替他披好,无奈道:“你才是不注意身体,怎么穿着睡衣出来了?”
尤里看着维克多危险地眯起眼睛,“我不来就永远不知道,你们之间还有这层纠葛。”
殊不知自己小兽护食般的占有欲都溢出来了。
“都解开了。”兰斯沃面不改色。
心性虽然成熟了不少,但骨子里还是个小孩子。
兰斯沃淡淡地想,不料尤里毫无预兆地抬头,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想法。
“……你是不是傻的,兰斯沃,啊?”尤里声线沉下,脸色发黑,狠狠踩了几下地面。
兰斯沃:“……”
很好,这是尤里第二次骂他傻。
兰斯沃嘴角勾起,心里记下一笔。
他从鼻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嗯?”
“啧,恶劣的家伙。”尤里大声说:“我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通告白的时间和氛围都不太对,但尤里不想再忍了,天知道他看到兰斯沃和维克多那“深情对视”地时候心里像被人点燃了炸|药桶,火星烧得他全身血液倒流。
少年俊丽的脸上表情狠厉,往日澄澈的碧眸盛满怒火,“你都知道,但你不在乎。你觉得我是小孩子,是担心会影响到我比赛,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我还是那句话,你别小看我了,兰斯沃。”
“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像维克多一样做出被感情影响比赛的蠢事。”
突然中枪的维克多:“???”
尤里愤怒地低吼:“你就给小爷把心放进肚子里,记住你是我的教练,在我退役或离开之前都只能注视着我、只能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我身上!”
“你明白了吗!啊?!”
兰斯沃轻轻点头,依旧从容淡定,仿佛被告白和独占宣言怼了一脸的不是他。
“我觉得小孩子挺好的,是真的。尤里,你拥有我所失去的模样。”兰斯沃诚恳地说,然后表现出了与少年意气站在对立面的成年人的现实:“但是你现在才十五岁,就算我喜欢你也不能回应啊。”
“我可是教授,怎么能和小我十岁的学生交往呢?”
兰斯沃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先长大再说吧尤拉奇卡,还有三年呢,不着急。”
尤里已经用风衣蒙住了自己的脸。
什么不着急,他急死了好吗?同时也快窘死了。
“行吧……不准反悔,我们约定好了。”一分钟过后,少年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后来有人说,尤里·普利赛提接替维克多·尼基福罗夫称霸花滑界的时代,从他十五岁赢得大奖赛冠军就开始了。但更多人则偏向于,尤里·普利赛提的王朝建立在他和传奇选手兰斯沃·安戈诺维奇相遇的那一刹。
相比长期处于顶峰的维克多·尼基褔罗夫和尤里·普利赛提,安戈诺维奇的情况极为特殊。他站上冰场的次数只有两次,但这绝不是他被埋没的理由。
两次比赛,对于安戈诺维奇这样传奇的天才来说已经足够了。
第一次,他战胜了维克多后销声匿迹。
第二次,他以大比分同时赢过了上届冠军尤里,以及维克多、胜生勇利等一系列实力强劲的选手。
有趣的是这两次比赛,安戈诺维奇出赛的原因一次是因为维克多,另一次是因为尤里,颇具戏剧性。
一个人究竟能在不同的领域拿到多少最高奖项,能通过最少的比赛给世界留下多深刻的印象,给观众带来多大的震动,兰斯沃·安戈诺维奇无疑为这些问题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无愧传奇之名。
当然,围绕在这名传奇运动员身边的还有很多非议,最大的源头便是他少年时期那通采访,有人批评他骄傲、自满、目中无人、恃才傲物,不过这些褒贬都与安戈诺维奇无关了。
莫斯科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刚刚结束比赛的金发少年拖着行礼走出自动门,看清门口停的那辆车的车牌号后臭了脸,不爽地将行李箱往后尾箱一丢,然后一脸不爽地坐进后排。
他摘下墨镜,碧眸透亮,搭在椅背上的腿笔直而修长,掀开的亮片夹克下是一件印着狼首的黑底T恤。
两年多时间过去,尤里·普利赛提的轮廓褪去些许青涩,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暧昧的界限,不变的是他一如既往的妖精般的昳丽面孔。
花滑界的新一任王者用他的粉丝们大呼卡哇伊的不爽又憋屈的表情说道:“为什么是你们,他呢?”
前座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明了尤里话中的“他”是谁。
胜生勇利回头笑笑,“兰斯沃临时有事,刚好我们在附近,就拜托我们来接你了。”
维克多也探出头,“兰瑟说了,让我们先带你回公寓,他不久就到。”
尤里扯了扯嘴角,维克多亲昵的称呼让他很不舒服,他却没有立场去反对。毕竟比起他,兰斯沃和维克多更熟稔是事实。
他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十八岁生日。
是和兰斯沃·安戈诺维奇约定好的十八岁。
尤里抱臂偏头,凝视窗外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在这一天真正到来之前,他曾心急如焚地期盼着,几个小时之前的比赛他都没有受影响,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他却胆怯了。
像个胆小鬼一样,尤里讨厌这样的自己。
路边的树影连成一片,尤里头抵着窗,想借冰凉的车窗冷静冷静,余光不经意间透过后视镜看见了胜生勇利无名指上的反光。
尤里愣住了,他脱口而出:“你们订婚了?”
胜生勇利顿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维克多唇边泄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轻轻“啊”了一声,像是喟叹。
“是啊。”银发青年说,“我们订婚了。”
“那恭喜你们了。”尤里托腮,真心实意道。
最大的情敌没有了,可喜可贺,也让他对胜生勇利另眼相看起来。
能在维克多心里胜过兰斯沃地位的人可不多见。
保时捷在夜晚的高速上飞驰,两个小时后驶入市区,在一处高级公寓区前停下。
尤里与维勇二人告别,拿下行李箱自行刷脸进入小区,期间脑海中不断浮现维克多和胜生勇利交握的手,以及无名指上闪着金光的对戒,不自觉抿紧嘴唇。
他也想要啊,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接着他在公寓前停下了脚步。
两侧的道灯洒着柔光,静静停于光芒之中的亮红色法拉利旁,能轻而易举夺去所有人目光的青年侧着脸,笑容和煦地与一名老人交谈,他微微垂下了眼帘,遮住琥珀色的眸子,显得恭敬而虔诚。
他的发尾染成了浅棕,微卷,在耳廓后弯起恰好的弧度,皮肤白如冰雪。
尤里原地滞住,他过了半晌才缓缓出声:“兰斯沃,爷爷……”
老人闻声扭头,笑眯眯地说:“哦,尤拉奇卡,你回来了啊,我和安戈诺维奇也才刚到。”
他按了按帽子,对兰斯沃说:“或许一会儿就要改口了,安戈诺维奇。我看得出你很有勇气,也是真的想好照顾尤拉奇卡,我暂时承认你吧,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承诺。”
兰斯沃朝尤里安抚地眨了眨眼睛,“我明白。”
但金发少年却低垂着头,逐渐咬紧了后牙。
老人转身上楼的刹那,尤里甩开背包一把抱住了兰斯沃,手臂死死地箍紧青年青年的腰,脑袋迈进青年的颈窝。
“为什么?”他手臂颤抖,压抑着低吼:“为什么独自和爷爷坦白,为什么不能等我一起——!!难道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吗?”
“我已经成年了!兰斯沃,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也不需要你替我扛下那些我应得的责问!”
“你……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混蛋……!”
感受着浸入皮肤的冰凉,黑发的俊美青年混杂着笑意和无奈地叹息,“哪有什么责问,你难道以为爷爷是今天才知道我们的事的吗,尤里?”
“……难道不是?”尤里抓紧他的衣带。
“当然不是。”兰斯沃轻轻拭去少年眼角的泪,指腹按住那点红晕,“两年前,他就知道了,只是他什么都没说。这是为什么呢,尤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爷爷太了解你了,他很爱你,所以他希望你开心,选择了祝福,而我……”
兰斯沃琥珀色的眸底暗了暗,抬起少年茫然无措的脸庞,缓慢地、温柔地落下一吻。
唇齿相依,气息交融,尤里像渴求抚慰一般追了上去,被兰斯沃诱导着越陷越深。这个吻的气息是干净而圣洁的,没有一丝情|欲,是纯粹的慕恋,满足感填满了少年的空白。
他们于盛夏相识,然后于雪夜相贴、相拥、相爱。
细细想来,竟已经恍然度过了三个四季轮回。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尤里感觉兰斯沃放开了他,他睁开眼,听见青年说完了未尽之语。
“而我……也很爱你。”
心间落下一片洁白温柔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