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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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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鬼祟的人影在食堂后院的灌木丛后窃窃私语。
“来了吗来了吗?”查理按下脑袋上翘起的一撮头发,小声问着。
“吵啥吵?我盯着呢!”
“得了吧你,就你那眼瞎的,叫你放哨,结果我们每次偷懒都能被上尉发现。”
“哎你他||妈是不是想打架?老子不怕你!”
“好了好了你们俩安静点!小心让上尉给听到了!”
“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不能让我听见?”
三人登时出了一身冷汗,直接一个马趴倒在灌木上。他们还未来得及吐掉嘴里的树叶,僵硬地转头,看到了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看着他们的女军官。
玛尔塔把手指掰得咔吧响,语气轻快。“来,老规矩。十五秒之内给我解释清楚,让我不满意就陪我练习格斗术。”
三人立刻像已排练好似的,站了个再标准不过的军姿。
“上尉生日快乐!”
“恭喜上尉……”
“又老了一岁!”
“交给你了哥!”
异口同声吼到倒数第二句话时,三人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只有查理边跑边又吼了一声。
原本听到第一句话时,玛尔塔错愕之中又有一丝好笑,然而现在她已经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这帮小子。
等着挨罚吧。
她看着刚从树上跳下来的青年,上前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你告诉他们的?”她弯了弯眉。“挺有心啊,奈布。”
奈布的面容隐藏在兜帽下,只能听见他几乎低不可闻的一声“嗯”。
玛尔塔刚想说什么,看见他藏在身后的一只手,眼睛一亮,却是很好地掩饰了。
“呐,我的礼物呢?需要我……自己拿吗?”她忽然凑近他,在他的脸上偷了一个吻,趁奈布分神,顺走了他手里的东西。
“这就是我的生日礼物吧?真漂亮……”玛尔塔端详着抢来的吊坠,手指细细摩挲着,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是一小块暗色的银,被雕刻成弯刀的形状,古朴雅致。“这个编绳也好精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嗯……是我妈妈教我的,上尉……”奈布的脸有些红,无措地拨了一下兜帽。这让玛尔塔的眼中带了一丝戏谑,忽然出手将他的脖子搂了过来。
“哦……那,这个也是你做的喽,萨、贝、达、中、士?”,这一下让兜帽滑了下来,而她的气息也尽数吹在了他的脖颈间。
“玛尔塔……”奈布深吸一口气,“别、别闹了……”他磕磕绊绊的声音里带着清晰可闻的忍耐,却让年轻上尉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刚才不还一本正经地叫我上尉嘛,嗯?萨贝达中……”尚未说完的那个词湮没在两片薄薄的嘴唇中,奈布的双臂箍住玛尔塔的纤腰,她也顺势倚在他的怀抱里。两人挨得那样近,近到玛尔塔可以感受到奈布脸颊上灼烧的温度。
“奈布……不诚实的士兵……”分开之后,玛尔塔呼吸有些急促,却仍是不老实地用手指蹭了蹭奈布尚未褪去红晕的脸颊,却反被他吻在柔软的关节处。
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偷偷瞥见奈布眼眸里那个有些羞怯的自己,她试图转移话题,“呐,说实在的……”其实我从十七岁起就不太喜欢过生日了。
因为在十七岁生日会上,她从醉酒的父亲口中得知,为了家族利益,自己跟亨利的婚约并未被取消。
哪怕自己已经在军营里待了五年,哪怕已经快完成与父亲的约定。
利益。
“……说实在的,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奈布。”玛尔塔抬头冲他一笑。她注视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心中感叹。
明明是那样忧郁的灰,为什么总让她想起大海。
温柔地,几乎将她溺毙。
奈布看着她,末了也回以她一个笑容。
没关系的,玛尔塔。你不说,我也可以等,很久很久。
直到你可以在我这里安放一切。
“我也是。”他轻轻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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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贝达中士,”他颔首,示意奈布可以坐下。“请坐,不用太拘束。”
奈布行了一个军礼,依言坐到了那把椅子上。
服从是士兵的天性。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虽已步入中年,眼神依旧犀利,哪怕此时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周身给人的感觉也像是某种随时警醒的猛兽。
果然。他想着。就和玛尔塔提到的一模一样。
“他啊,”他还记得玛尔塔当时自嘲的语气,“一名可敬的军官,一位可悲的父亲。”
“你和玛尔塔的事,”这位可悲的父亲顿了一顿。“我都知道了。”
但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收敛了其他情绪,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了奈布的面前,手指轻轻敲在桌面。
“但这不是我要跟你说的。你先看看这个,萨贝达中士。”
奈布没有太吃惊。当这个男人来到军营指名道姓要见他时,他就已经有些明白原因了。令他不解的是,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詹森·罗贝尔?
不对,詹森要是知道的话,会直接来询问他,而不是选择告诉玛尔塔的父亲。
那还会是谁。
他暂时压下心头的疑问,拿起那份文件,神色也逐渐肃然。
是一份S级暗杀任务的草拟。
执行者的名字是——
“玛尔塔……”
他猛地抬起了头,对上男人复杂的目光。
“我听罗贝尔说,是玛尔塔自己的决定。”他按了按眉心,语气有些疲惫。
“大概也是为了……可她并不具备暗杀的任何一项条件。她是空军,虽也擅长近身战,但她不适合暗杀。要是她去,只是——”
只是无谓的牺牲。奈布的心沉了下去。
…………
男人看着眸光微沉的青年。
昨天收到的那个奇怪的信封,令他震惊的是,里面竟全是玛尔塔和这个年轻人的照片,从中不难看出二人关系的亲密。他在疑惑送信者身份以及他是怎样拍到这些照片的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个前雇佣兵,很在意玛尔塔。依据从罗贝尔那里问出的东西,可以推测出,他也是为了玛尔塔才来到的伦敦。
那么,说不定,为了玛尔塔,他也可以做出任何事。
他压下心中的不忍,目光深沉地看向奈布。
抱歉了。
如果你真的在意玛尔塔……
你和她,我绝不会反对。
“萨贝达中士,”
“玛尔塔是我唯一的女儿。”
“我不想眼看着她去赴死。”
“我知道。”奈布打断男人的话,眼中似有什么在燃烧。
“所以我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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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死的,你做了什么……”
“在黛儿医生那儿拿的。没事的,几个小时后药效就好了。”
“你……”
“玛尔塔,任务我会替你完成的。你等我回来就好。”
“谁他妈,跟你讲的……不准去!你……找死呢……”
“没事的。你等我回来。”
“玛尔塔。”
……
玛尔塔……
玛尔塔!
“玛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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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塔是被人推醒的。
她的呼吸异常急促,感觉脸上有些黏湿,一摸竟全是泪水。
艾米丽以手背贴近她的额头,没有感受到高温便松了口气。她焦急地询问着,“玛尔塔,亲爱的,你怎么了?你刚才一直在哭喊,怎么也叫不醒——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玛尔塔感觉自己的嗓子很哑很干,太阳穴也是疼得厉害。“我……好像做了个梦,但是……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艾米丽连忙帮她按摩头部。“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先冷静一下。”她环顾了下房间,微微皱眉。
“奈布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奈布?”玛尔塔疑惑地抬眼,在艾米丽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哦”了一声。
“就是那个尼泊尔的中士?昨天罗贝尔少将打来电话,说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你问他做什么?”
“你……”
“怎么会……”
…………
“哎哎,不是吧!”原本优哉游哉躺在屋顶晒太阳的青年腾地坐了起来。
“为什么没能想起来?不应该啊!”
“诶——对了!”
“肯定是老板干的好事!”
“哎哎,”他大声哀嚎着,“这又是什么啊?上演苦情戏?哎呀哎呀啊啊啊啊啊——”
啧,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就是恶趣味多。
他叹了口气,消失在屋顶,好像从未存在过。
只有一句算得上委屈的嘟囔流逝在空气里。
“哥,”
“啊啊,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