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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师弟 ...

  •   杀了隐灵洞中妖怪的那位仙人叫做雁归霞。

      雁归霞不仅杀了里头的妖怪,还推了洞主灵通道人的庙火祭祀。

      苏醒茕茕孑立带着行李上了路,这次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雁归霞,给隐灵洞里的妖怪报仇。

      “你疯了?那位可是天底下第一的剑仙!”每一个被他询问的妖怪都这么讲,他不知道雁归霞到底有多厉害,但总归不会是浑身都没有一处弱点的神仙。

      他一路行至息魂山脚下,剑仙的飞剑在头顶上化出一道亮光。苏醒从地上找了一块石头使劲丢了过去。石头不过升了几十米,就落在地上,连剑仙的衣摆都碰不到。他打不到天上的仙人,但是他可以爬上山去,在洞府边等着。

      说干就干的苏醒在爬到一半的时候被剑仙发现了,但雁归霞一剑便将他彻底击败了。

      这是无法逾越的天堑,是霄泥之别。

      “你和那些妖怪不同,你有一颗道心。”剑仙收回了他的剑,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雪白的绸带丢在他手里:“做我的徒弟,或者死,你选一个。”

      苏醒不能死,他选择了成为雁归霞的徒弟。绸带蒙住了他的眼睛,可他知道,这跟绸带和狗脖子上的项圈没有什么区别。

      雁归霞似乎在他的眼睛被蒙住之后,还是不放心,又强调了一句:“不要用你的眼睛看你师姐,也不要告诉她你的名字。不论是谁,都不要告诉对方你的名字。”

      师姐?

      苏醒没有什么兴趣。

      山路很长,雁归霞这次没有御剑,而是跟在苏醒的后面,看他从最开始失去视力跌跌撞撞,到后面能够灵视道路,行走自如。

      他在山上见到了他的师姐,正擦着一对大铜锤的少女。在他刚刚叫了一声师姐之后,少女就雀跃着把他搂进了怀里,紧接着就被雁归霞用剑鞘打开。少女揉着肩膀,露出一点委屈的神色,把刚才丢在地上的铜锤拔出来收了回去,拉着他的手要带着他去安置。

      背后,剑仙冷冷的眼神如芒在背,苏醒只能点点头。

      他的师姐叫做明瑄,是一个魔族。

      他很想吐槽为什么雁归霞总是选择奇奇怪怪的种族收徒。在苏醒想问她是不是被威胁拜师的时候,明瑄热情洋溢用绚烂的语言夸了雁归霞半个时辰。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彩虹屁还可以这么吹。

      他联合师姐欺师灭祖的计划看来没什么希望了。

      雁归霞似乎很忙,对于他的教育也没有什么耐心,在把他丢给明瑄之后就很快又无影无踪了。比他高了一寸的少女看起来不过是十三四岁,已经可以在许多宗门的大能面前对答如流,不落下风。她似乎总觉得他很弱小,甚至在他被不怀好意的别宗弟子挑衅的时候,捏着拳头把那些弟子都打的头破血流。

      苏醒看着正用拇指抹掉嘴角血迹的师姐,有些奇异

      也难怪她总是得自己很弱,原来是师姐太强了。为什么一个女儿家这么能打呢?这真是世界未解之谜之一。

      “不要老是让她为你出头。”雁归霞回来知道发生了什么,单独把他叫了出来:“你是个男人。”

      男人?

      苏醒没有说话,作为一个从莲灯化成的妖怪,他还没有性别。

      在雁归霞找他谈话之后很久,他都没有办法入定,手中用来推演的竹片变成许许多多的小人跑来跑去。苏醒在夜里从房间里溜出来,偷偷蹲在了雁归霞的门口,听到里面起夜的声音,他屏息戳开了一个小洞看了进去。撒尿的声音从被戳破的窗户纸洞里面传了出来,苏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原来这就是男人。

      雁归霞很快就发现了偷窥自己撒尿的小毛贼,系好裤子推门一看才发现小徒弟趴在窗户上抱着被丢出来的剑鞘砸了个大包的额头没来得及跑。

      苏醒被面色发黑的剑仙从上面拽了下来,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拎到了屋子里,放在床上。

      他看着雁归霞的面色由黑变红,由红变白最后又变黑,咳嗽了一声问他:“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近距离看看男人的【哔——】是什么样的。”

      他的师父,天底下第一的剑仙突然原地摔在地上。

      “明瑄——”雁归霞重新站起来就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敲着师姐的门把明瑄喊了起来。

      息魂山上一共有三个修士,现在聚齐了。

      “所以?”明瑄的脸色有点难看,因为被从睡梦中抓出来,还带着一些不耐烦。

      “他……”

      苏醒看着雁归霞指着自己半天,都没能说出什么话,于是贴心的重复了一次刚才和师父说的话。

      “闭嘴!”雁归霞似乎很是头疼,又有些后悔,于是转而让明瑄先回去。

      明瑄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师姐,”苏醒站起来抓住了明瑄的衣服:“师姐是女人吗?”

      被他抓着手的明瑄嫌弃地抽了回去,在衣服上擦一擦:“对啊,怎么了。”

      “我也想看看女人的【哔——】是什么样子。”

      雁归霞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怎么看,你能看见嘛!”师姐嘟囔了一句,轻松地把高她许多的师父扛起来丢回了床上,转头看着他:“我第一次见到师尊受这么大刺激,师弟,你完了。”

      他的师姐平时谎话连篇,不过这一次没有说谎。

      雁归霞醒来的第二天就把他丢到了一个眉髯皆白的老道士手里。这回他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再考虑男人女人的问题了,这老道人的手里有很多和他一样大小的道童,然后每天一起挤在狭小的名为讲院的房子里面端坐听课。

      “听说你是个妖怪。”

      在课间的时候,有几个壮实高大的道童拦住了他的路,面上带着一些不怀好意的笑。

      苏醒抱着刚发的书卷往后退了半步。

      “妖怪怎么可能成为修士啊,不会看到那些好看的小姑娘就控制不住自己吧。要是被我们看到,你可就完了”

      “我看到了,他的手可不老实!”

      一唱一和之中已经把他逼到了角落里面。

      苏醒感觉到他们身上的灵气翻动起来,他暂且还不是这两个少年的对手。但是他已经避无可避,在他要蹲下来抱着脑袋以免被打的更惨的时候,雁归霞的话突然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你是个男人。”

      他感觉到眼睛里面的视线有些模糊,又想起了师姐拦在他面前与那些出言侮辱他的外宗弟子直面时的样子。男人,还是女人,好像不是一个选择题。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必须站起来的时候。

      半响之后,角落里传来了哭叫声:“这妖怪怎么这么凶!”

      夜里的时候,他听到窗户被轻轻敲了一下,宿舍其他的人睡得很沉,苏醒小心爬下床溜出门外。沉睡咒迷昏了守夜的老道士,他围着院子走了一圈,最后在鸟舍旁边看到了正在逗着八哥的明瑄。

      少女跳下来,黑夜里眼睛闪闪发亮,她就像是只小猫,落地都悄无声息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戳了一下他脸上的伤。苏醒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你不乖。”明瑄好像有点不开心,但是嗓音却还是甜丝丝的。

      “没有。”

      “那你为什么打架?”

      明瑄很少用这种训斥的口吻与他说话,每一次她都是生气,非常生气。苏醒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明瑄按在了放鸟舍的树干上。他的身高已经早就追上了她,但是用手按在树上的少女的威压却有两丈高。

      “我是男人!”

      “男人?”明瑄冷笑了一声,突然把膝盖挤到了他腿间,使劲往上顶:“那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苏醒完全无措于明瑄突然的暴怒。她除了月圆之外,大多数时候都很惫懒,很多事情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即使对待外人疾言厉色,转头面对他也温声细语,从来没有这么粗暴,苏醒被她弄得很难受,可又推不开,魔族的力气太大了。

      “既然是男人,你就硬起来啊。”少女话语里透露出一丝邪气来:“快点。”

      一阵疾风之后,遮着月亮的云散开了。苏醒看到满月,也看见明瑄的眼睛有点发红。她似乎==不对劲,苏醒后知后觉,左右被她用膝盖顶两下也不会坏,他又不是真的男人。

      他既然没有那东西,索性躺平随她去了。

      明瑄冲他发了一会儿疯,清醒的时候看见苏醒眼上被泪水打湿的绸带和因为疼咬破的嘴唇,瞪圆眼睛,往后一蹿,远离瘟疫一样撒丫子就跑。

      苏醒犹豫了片刻,没有喊住她,没必要让她太尴尬。毕竟刚才的样子……真的不算好看。

      大概是那件事对明瑄来说太过耻辱,之后苏醒在书院里面的十年里面,明瑄一次都没有再来。除了雁归霞偶尔传信的纸鸢里提几句近况,苏醒再也没受到她的消息。他在书院后几年就放弃其他修行开始专门修习推演之术,偶尔在无人的深夜里面扯下遮眼绸,过去纷杂缠绕的命线逐层剥离,整齐地笼罩着各自的主人,他在黑暗中模拟命线行走的痕迹,从里面甄别出即将断裂的部分。

      很快,他就从书院里结束了最后的修行,终于能够回到息魂山继续他的修炼。这十年他从书院的藏书里面终于搞清楚了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也大概知道了为什么明瑄会在月圆的时候做出那种奇怪的举动。

      魔族是生于欲望的种族,在魔族的一生里面,克制从来都不会存在。

      明瑄身为魔族拜雁归霞为师,自然不得不披上一层戒律,压制本性。随着年岁增长,魔血中的本能会进一步与困住她的禁制相搏,直到最后冲破防线。月圆的时候,魔血的影响力就更大,明瑄做出那样的举动也是被本能控制。

      这样的事实总算不让他们彼此见面的时候更加尴尬。

      他的师父在这十年里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那位冰清玉洁的剑仙,但他的师姐却矮了许多,不,是他长了许多,过去比他还要高的少女已经必须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苏醒觉得心上有点酸酸的疼。这有什么难过的,他使劲想擦掉不停掉下来的泪珠,不就是过去一直都站在他面前留一个背影给他看的师姐已经变得这么小只。不就是十年没有见面,所以觉得有点陌生。

      雁归霞见他掉了泪水,嫌弃地走了。

      苏醒使劲瞪着眼睛,睫毛蹭在遮眼的绸带上面有点疼。

      “你不乖。”明瑄却没有什么特殊的动容,嘴里叼着一片草叶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怎么没人欺负你还要哭呢?”

      他确定了一件事,这家伙一定把之前的事情完全忘光了!

      回来不久之后,从书院那边传来消息,修士和魔族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死斗,雁归霞总是在一身疲惫回来的时候彻夜站在明宣德门口守着,怕有过激的修士闯到山上做出什么事情。

      明瑄实际上并不擅长武道,苏醒第一次发现。

      他们不再是小孩子了,面对的各种挑衅和挑战的危险越来越朝无法预估的方向前去。

      而他见到明瑄战败的时候,向她挑战的修士已经骑在了她的身上,手里的剑几乎就要马上穿透她的喉咙了。很难描述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以至于苏醒当场就失控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明瑄已经在他怀里了,想要杀掉她的,围观的所有人都躺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明瑄眼中带着一些火苗:“你觉得我会输吗?”

      “你已经输了。”

      她气呼呼地咬着牙,老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斗,暴虐,贪食,恋色,都是魔族的本性。”

      门被推开的时候,苏醒猛地站了起来,把桌子上的竹简藏在了袖子里。来的并不是明瑄,而是他的师父,一向都高贵冷艳,一脸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我不想和你说话的剑仙疲态更重。雁归霞是因为他突然的失控来和他谈心的,想了解下这几年他过的到底怎么样。

      苏醒认错还算积极,没有被雁归霞当作无可救药的邪祟直接斩于剑下。

      他倒是提起了关于魔族和修士之间的战争。

      “不要用你的眼睛看她,不要左右她的命运。”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雁归霞再次告诫他:“她迟早会回到她的同族之中,你那些多余的想法对于她来说只会是无用的牵绊。这对于你们的修行,都不是一件好事。”

      受伤而被迫卧病在床的师姐还是和过去一样精力十足。

      “让我看下你的眼睛吧。”她仗着自己是个病号,拖长了尾音道:“我知道你最好了,乖。”

      苏醒打开她探过来的手继续念着话本子,话本子的主角则津津有味听得不亦乐乎,时不时还要点评一句哪里写得好,哪里的描述完全都不像是她。

      话本的内容和标题一样简单露骨,直白讲述合道第一神君和他心爱的魔族少女的一百零八个爱情故事。

      明瑄塞进他手里的时候,苏醒差点忍不住丢到外面的池塘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会把这种乱七八糟异想天开的故事写出来,还卖到各个地方。

      “可火了。”明瑄一脸的与有荣焉:“我现在也是个名人了。”

      怎么能看这种东西呢?太肤浅了!

      但他的抗议并没有被明瑄看在眼里,少女拍拍他的手臂催促快一点。在她那双眼尾微微挑起的桃花眼的注视里面,苏醒可耻地妥协了。

      他捏着书页,却满脑子都是十年之前的满月,明瑄把他推到树干上的时候,眯起眼睛,嘴唇微张的样子。

      苏醒在梦里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只不过故事的主角已经变成了十年之后的样子,他在对方喊出“快点”的时候猛地坐了起来。外面打着雷,雨珠砰砰地落在窗户上,一阵寒气从窗户留着一半的缝隙里面传了进来。

      苏醒走到窗边想把窗户关好,视线扫过外面漆黑的夜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敲着明瑄的窗户。

      ?!

      他披上衣服,撑着伞就往外走。庭院里已经积攒了一地的雨水,只穿着木屐的脚掌接触到积水,一股刺骨的寒意传进了足底。苏醒在激烈的雨声之中循着小路绕过了院子中的夹竹桃丛,小心靠近那个敲着明瑄窗户的不明人士。

      在他准备出声的时候,窗户开了,苏醒下意识闭紧了嘴巴,默默看着明瑄从不明人士的手里接下了一封信,然后黑影再次消失在了黑夜里。他愣住了,扭头就往回走,回去之后把伞丢在一边,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可是翻来覆去都觉得胸口有一口气梗着,再坐了起来,盯着被他丢在地上的折伞看了很久。

      最后捡了起来一片一片全都撕碎才感觉稍微好受了一些。

      因为夜里没有睡好,苏醒起的有点晚,他出门的时候,明瑄已经在外面练了很久的功。

      “师尊呢?”

      “谁知道呢!”明瑄脸上似乎带着一些气。

      苏醒心里纳罕了一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平时明瑄就是雁归霞的标准舔狗,只要提起来就绝对是满口赞言,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子。

      明瑄也没有再说更多,而是收了架势,一扬下巴:“他去救他的世,你陪我下山一趟。”

      苏醒和平时一样更在明瑄的后面,他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前面的师姐越来越苗条的身形,视线落在她的手上时,看见一些像是伤痕的东西。明瑄下山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带着他在酒馆要了个位子和一点酒食,一直坐到太阳下山。她没有等到她要等的人,但还是可以逼着他把酒喝完。

      明瑄看到一坛陈年老酒见了底,面上露出一点点的跃跃欲试,盯着他伸出了手。

      苏醒迷糊中感觉到了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伸手挥了一下,之后被轻轻拿开。

      灌醉了他的少女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抓着解下来的绸带一眨不眨看着苏醒闭着的眼睛。他已经睡着了,所以不会再挣开眼睛,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撒了进来,正好落在他的睫毛上面。明瑄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触感有点像是花瓣,或者烟雾,总之是非常柔软美丽的东西。

      在苏醒发现会有人在夜晚给明瑄送信之后,就不由自主把更多的注意力放了过去,随着被他看到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心情夜越来越烦躁。明瑄和雁归霞终于在当着他的面爆发了一次吵架。平时尽力维护着尊敬的师长的少女为了不知名的缘故在雁归霞的面前摔碎了雁归霞前不久给她的护身符。

      苏醒突然觉得情况就要陷入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他在山后的亭子里面有一次看到了喝醉的明瑄。和他不一样,要十坛酒才能灌醉的这个女酒鬼。正红着一张脸坐在屋檐上吹着凉风的少女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眼里带着一些水汽,似乎很委屈,一看到他,站起来,轻轻一跳落在了他的面前。

      “我马上就要走啦。”

      似乎诉说的并不是什么会波动别人忧思的话语一样,她还是扬着头:“我的父亲,还有我的挚友都在催促我回去了。铸剑炉往西的那颗藤萝树底下埋着我酿的酒,以后就都是你的了,你夜不要再晚上站在我屋子外面守着了,那个黑色的影子是魔族的傀儡。”

      “你要不要喝一点,”她笑嘻嘻的:“说不定你醉了,我就能看到你的眼睛啦。”

      苏醒不后悔破了明瑄的戒,如果对于她来说背叛雁归霞是一件这么为难的事情,那么这件事由他来完成也好像也不是很难接受了。哄着她喝到完全失去理智然后趁人之危什么,对于一个妖来说,也不算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亭子里面的风雨很大。

      苏醒最后悔的是耐不住明瑄软软的请求,撤下了自己遮眼的绸带。

      皮相,外貌,他的眼睛里看不到这些短暂如烟花一般的美好存在,只有红颜枯骨的转换与青春少女转眼耄耋苍老的变化。他不应该看到她最后铸成了那把神剑,然后变成了和师父一样合乎天道,再无私情的存在。他也不应该看到,剥开戒律之后,冷漠的魔族到底可以如何快速从不再需要的涟漪之中抽身。雁归霞说的对,这是对于他们的修为来说毫无作用的东西。

      她从梦里醒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他之后和过去一样瞪圆了眼睛,似乎不敢置信他竟然已经可以爬床了。不过接受这件事于她来说不算困难,魔族少女有些头痛依旧配合他重复了一次夜里的疯狂。

      而事情果然向他所看到的方向发展了过去。

      当天雁归霞回来的时候浑身浴血,这位剑仙同魔君一战,斩落了魔族的君主,群龙无首的魔族必然会陷入溃败之内,明瑄在这种时候已经不可能继续待在息魂山了。

      回到她的家族中,回到魔族,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雁归霞在回来之后就开始入定疗伤。

      而明瑄则开炉准备锻造最后一把剑,一把即将名为夺怀的神剑。

      这真是最为讽刺的笑话。

      苏醒知道他就是这个笑话的缔造者,曾经未曾炼过一把废剑的魔族铸剑师在一个月里已经废弃了第十三把失败品。明瑄成功错过了本应该使用的材料,陷入了懊恼之中。她在这个时候还是没有放弃想要扯下他的遮眼纱,似乎除了为雁归霞铸一把剑之外,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临走之前看到一次他的眼睛。

      苏醒是用开玩笑的笑容接过明瑄手里的劈柴斧的。

      然后,他铸成了一把剑,一把不属于他的剑。

      没有得道的师姐要永远地离开仙山了,重新回到她罪孽深重的同族之中。

      但是在此之后,他没有心的师姐再也无法合道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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