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月璞心》栀羽鸢绵

4、勺舞夺旗（二）

　　第一组全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人，参差有别，没几个是拉开大弓的，有些个直接就弃权了，看台上的观众也是失望之至。
　　第二组有老将军的嫡孙陈沐淇箭法超群，连贯性的二十箭，箭箭中靶，观众席上叫好声一遍，“十五靶正中红心，五靶偏一。”成绩是相当不错了，武将世将就是不一样，且看陈沐淇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是很满意。
　　第三组有楼长翼和康晋程同在一组，成绩也是相当靠前的。楼长翼中十六靶，十靶中心，六靶一二；康晋程中十五靶，十靶中心，五靶二三。
　　南宫分在了第四组，同组的还有太后的亲侄子，梁家最小最受宠的小公子梁子越，是京城中游手好闲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嘴漂的狠，而且总爱找南宫月的嫌，已年满十六。
　　“南宫熙怀，我劝你还是弃权的好，”梁子越不怀好意的说道：“瞧你那细胳膊细腰的可别伤着了，哥哥我啊，可是会心疼的。”
　　梁子越嚣张，性格跋扈，欺软怕硬，南宫月从不爱搭理他，他觉得对付这样的无赖，最好的方式便是视若不见。
　　可有些人就是没有这个自觉，你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喜欢往你身边凑。
　　见南宫月不理自己更是来劲道：“要不你说几句好听的，哥哥一高兴，让让你也不是不可以的。”南宫笑笑撇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这人好讨厌，总是贴在少爷身边，怎么在哪都有他呀。”一大丫鬟穿着打扮的女子立在南宫嫝婷的身后，一脸恶心地看向楼下的梁子越。
　　“丹雁，小心祸从口出，这梁家公子如何，也不是你能置喙的。”南宫嫝婷正色道。
　　南宫姖婷笑着上前握住大姐的手，笑道：“大姐莫恼，丹雁这丫头不过就是嘴碎罢了，你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动气。”回头瞧了丹雁一眼，“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京城这么大，这梁公子总爱粘着四弟闹腾，隔三差五地惹人烦的狠。”
　　“他可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又是梁太傅的小儿子，在家里可是受宠，得罪不得，尤其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南宫嫝婷道：“你以为四弟不恼他么，这不是没有办法，只能尽量避而远之。”
　　室内众人更是低头不敢言语，母亲去的早，长姐如母，为这一大家子操心不免要多费些心思。
　　黄泽见室内一下子沉闷下来，笑道：“夫人莫恼，熙怀行事自有分寸，你们在这忧心梁公子如何烦人，或许他另有打算，想甩开个人有的是办法，不是不做，只怕时候未到。”
　　“呵，就你会哄人。”南宫嫝婷笑骂道，见其不在多想，黄泽温和一笑对室内的家丁仆人道：“今日热闹也不需要这么些人在此伺候的，你们且下去透透气看看热闹，回头说与大姑奶奶听，也好解烦闷之苦啊。”
　　“是”。众人应声退下。
　　梁子越逗弄了半天也不见其搭理自己，哼哼叽叽地走回自己的位置，还不忘斜眼看了看南宫月，心道：“这小子真没意思，油盐不进。”
　　气恼的从小侍官手中接过长弓，恶狠狠地射出几箭，均射在四五轴间，骂道：“他奶奶地真晦气。”后见另一侧的少年拉弓一箭射中红心，更是不爽道：“你，和我换弓。”那人无可奈何只得与其换了一把弓，站到离梁子越更远些的地方射箭。
　　南宫月轻按眉心，从身旁的小侍官手中接过长弓，却不急于射箭，抬头感受风的方向。
　　箭靶正在半空中随风晃动，又看向湖面，慢慢地感知风力和风向，左手握弓，右手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箭羽飘动，风是从西侧吹来。
　　力度中等有渐强的趋势，就是现在，南宫月搭弓拉箭，半跪而下，注入少量的内力使弓箭垂直正对箭靶顺势一发，只见箭直撞在箭靶上，引得一旁的梁子越哈哈大笑，“你这是什么鬼…把式……”
　　话音未落却见被南宫月射出的箭撞击后的箭靶，正以奇怪的姿势拖着长绳快速地一圈圈围绕上铁线，直到圈紧固定在一个点上，任风如何吹如何大也岿然不动，观众席上也是唏嘘不已。
　　此箭初时看去似以为废了一箭，却将摇晃的箭靶变成了固定靶，好计策。
　　“好”卓尚岩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道：“这一箭着实不简单呀，要看准角度，借用风力，算好力度，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把握的。”众人附和，这样的谋略实属难得，少年可期呀。
　　定靶后，南宫月又从箭筒里抽出二支羽箭，三指夹双箭奋力一射箭中一环，颢天皱眉疑虑道：“明明有箭中红心的能力，为何在射箭时故意偏离红心，这不是白叫机会拱手了他人。”
　　楼夕敏轻声笑道：“颢天，他这是在养精蓄锐，何必锋芒太盛呢，左右不过是一场比赛。”
　　颢天回头看向场上的南宫月，他有些看不懂这位小公子。
　　连射十箭许是有些累了，南宫月将长弓重新放入小侍官的手中，也是不过十四岁，要拉开这么大的长弓确实不易。
　　在众人疑惑他是否是要弃弓时，南宫月并未下场，只是在活动脖颈和手臂，“这弓比平时练习用的弩要重上许多，右臂有些麻胀，看来得换个方式了。”南宫月在心中琢磨着。
　　“孤居然有些好奇他接下来的九箭要如何射了，看他这举动，怕是拉不满弦了。”因南宫月时常跟在潇九渊身边，皇上对其并不陌生，平日里怕是没怎么用过长弓的，长弓是重弓，这小子没见怎么用过。
　　坐在一旁地潇九渊笑而不语，他是知道的，原先让他习长弓他是各种嫌弃的，还自改良创了一把□□，小巧方便，且射程并不短。只见南宫月活动过肩颈后，又活动起腰骨，拉伸腿骨，让看台上的观众摸不着头绪。
　　南宫月深呼吸几次后再次接过长弓，取单箭，左手抬起长弓看似与先前无异。
　　正待此时南宫月退后半步，抬起右腿用足尖抵上弓柄，右手搭箭在弦，足尖轻微使力，抬弓放箭，箭中红心。南宫月轻挑上眉，并没有收弓的打算，而是快速从箭筒中三指扣二箭用同样的方式搭弓射箭，九箭全中红心。
　　这一波操作有点浪，许多看台上女眷也是看直了眼。赵婉低头含羞地笑了，这就是她心心念念地人，小声呢喃：“陌林一别已过数月，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
　　武斗结束已接近午时，选手们也下场休息，宾客们便在此就席。等待斗乐才是重中之重。
　　云雀被誉为云雀国国鸟，通灵识音，视为吉祥鸟。传言云雀鸟驻足之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康衢烟月一遍祥和。故此百姓奉云雀为神鸟，家家户户贴有云雀祥云图以保平安，常习乐祈福。
　　春回日暖，百鸟回巢，斗乐除了是勺舞比拼，更是向云雀祈祷愿福泽绵长，安居乐业。此次斗乐由皇家鉴赏专人评审，且设有大乐师选拔，可享朝奉，直属皇上，可不拜天子，不叩官勋爵候，可自由出入宫闱。
　　斗乐分为三场：一场为雀鸣，即以音引雀回应便可，为了方便比赛，宫养云雀已请上台栏之上，待选手们奏乐回鸣；
　　二场比试乐音，只需奏乐者取小乐使云雀展翅回应即可；三场是成曲，这就很考量乐者对音律的把控了，要奏乐引云雀飞至身来，身边的云雀越多已证音律水平的高低。
　　前一、二场都是基本功，云雀国大多数人都会，以防有人作弊才出此举。
　　南宫月有一管玉萧是桓王从雪山寻来的晶玉所制，萧身晶莹剔透，在夜间时还会发出莹亮的光，是桓王在他十二岁生辰时赠予他的。
　　他一直别在腰间，许多人都是见过的，是世间难有的稀罕物。就连今日的比赛也未离过身，只是……从未见南宫月吹过萧。见过他抚过琴，敲过帛，这玉萧就像是装饰似的一直随身，从未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