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魔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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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什么感觉？薇罗尼卡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每一种设想与她现在面对的情况似乎都不太一样。
现在，她正躺在一辆出租车的后座上。应该是个闷热的阴天，即使开着窗也无法带走车内蒸腾的暑气。轻微晕车带来的不适感席卷全身。为什么不开空调——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着。梅林的胡子，这就是天堂吗？一个盛夏没开空调的出租车后座？
她低低咕哝了一声，想要坐起身。紧接着，旁边的人就领会到她的意图，把她扶了起来。
“再撑一会，马上就到了。”那是个老人的声音，薇罗尼卡都不用抬头看清那人的脸，就知道对方是谁——她的祖父。汽车拐了个弯，薇罗尼卡瞥见窗外的景物，突然愣住了。
熟悉的草木和街道映入眼帘，这里赫然是她生活过五年的地方，萨里郡，小惠金区，木兰花新月街。路上行人的时尚潮流，街景的小小细节......
那么现在是——薇罗尼卡喃喃道：“1986年。”
“是的，八月二十日，我们搬家的日子，值得纪念。”祖父回答。
——梅林啊，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转换时间的力量吗？
如果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那么我会万分欣喜地，感谢命运这意外的馈赠。
......
出租车缓缓停在街道中部一幢房子门前。黄铜门牌已经有些生锈了，周围低矮的白色木栅栏上的油漆也有些脱落。破旧的外观和屋前疯长的野草证明原本的房主已经很久没来打理过屋子了。
祖父从车上搬下行李箱，打量一下环境，摇了摇头：“明天可有的干了。”
薇罗尼卡知道，这房子是祖父前两天刚买下来的。之前的老屋子里的各个角落留下了太多难以释怀的回忆，只有离开才能慢慢淡化在世的人心中留下的伤痕。
她的父亲于1980年一次任务中殉职，他曾是一名优秀的傲罗。特拉弗斯这个姓氏实际上来源于某个说出来魔法界一半的人都知道的，二十八个纯血家族之一的，《生而高贵：巫师家谱》上有名的斯莱特林世家。但她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旁支，且由于曾祖父那一辈与不会魔法的人通过婚，早已经被那些自诩纯血的巫师们从族谱上除名。更有意思的是，自从被除名之后，她家的每一代人都不是斯莱特林毕业——她的父亲就毕业于与斯莱特林一直不太对付的格兰芬多学院，而薇罗尼卡在亲人的教导下，从小就把从未谋面的父亲作为榜样。
她的母亲是一名不会魔法的麻瓜，在她印象里是位泼辣的美人。父亲去世之后，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1985年的冬天，她离开了人世。自那以后，薇罗尼卡一直跟着祖父生活。
薇罗尼卡帮着祖父把房子大致打扫了一遍，天色已晚，二人各自休息。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祖父一大早就出发去商店，置备一些短缺的日用品。无所事事的薇罗尼卡站在一片荒芜的新家院子里，尝试用自己区区六岁身板的细胳膊和疯长的杂草对峙。她很不理解为什么昨天祖父不能掏出魔杖，把这些恼人的活计用一个咒语搞定，让他们拥有一个平平整整的屋前院落——只要一个切割咒！
但是祖父似乎铁了心想要远离巫师生活，在薇罗尼卡的印象中，一直到祖父去世，她一共只见到他使用过两次魔法。
接近上午十点钟，夏日的太阳早就把清晨湿润朦胧的薄雾晒得干干净净。现在阳光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门前的老街安静极了，少有行人经过。
“好吧，好吧。”薇罗尼卡看着自己忙了两个小时却只清理出一小块空地的战果，抹了把额头不断冒出来的汗珠，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跃跃欲试地伸出双手。本来这个时候她连魔力暴动都还没有过一次，但是......
“真正的勇者就应该碰碰运气——四分五裂！”
没有自知之明的她忘记了一件事——前世她的无杖施法就烂得可以。没了魔杖引导魔力，她甚至能把那本就被无杖施法的形式削弱不少的咒语，扔得比韦斯莱笑话商店里只要一点火，就满天乱飞的道具烟花打得都偏，达到出其不意击倒自己人的效果。更别提现在她还是个六岁女童了。
一种久违的力量突然涌来，那是她十七岁之后就再未体验过的感觉。暖流冲刷过身体，让薇罗尼卡几乎热泪盈眶。能感受到魔力，这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就像在外跋涉多年后，终于回到了自己家的壁炉前一样。
这股力量源源不断地流淌着，在她向面前草地伸出的双手引导下，轰的一声，把她身后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木栅栏轰出了一个大洞。
“......”薇罗尼卡对着面前毫发无损的草坪愣了一会，若无其事地收回架势。她转身看向那个大洞——并且透过那个洞，和一个穿着件快要拖到膝盖的肥大T恤的戴眼镜小男孩隔着栅栏尴尬地对视了几秒钟。
对方惊魂未定，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强装镇定地朝远处退了一小步。
见场面一度陷入安静，他绞尽脑汁地试图缓解尴尬的现状，但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走在大街上，旁边人家的栅栏突然开了个大洞的现象实在过于离奇，超出了一个六岁小男孩能够解决的范围。他措辞半天，也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呃......我想说，这个洞很酷。”
“...谢谢夸奖。”薇罗尼卡也不知道该说点啥来弥补自己刚才那愚蠢的行为造成的后果。只能点点头，想想不够真诚，又笑了笑——对方看见这个笑容，又后退了一步。
梅林啊，她该怎么办？她现在的水平给一个未成年人施“一忘皆空”的话，大概率只能把对方的脑袋直接炸掉吧？
最后她干脆放弃了挣扎，打算通过别的路子曲线救国。她友善地朝对方道：“我叫薇罗尼卡，薇罗尼卡·特拉弗斯，是昨天搬来的住户......刚才在院子里玩炮仗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对方赶紧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被吓得太厉害，似乎尽全力忽视掉了这市面上没有哪款炮仗是拿“四分五裂”声控点火的，接着道:“我的名字是哈利·波特，很高兴认识你。”
“梅林的蕾丝吊带袜！”薇罗尼卡毫无防备地听见这句话，差点惊掉了下巴。
她知道这位新领袖是在麻瓜界长大的，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有朝一日竟然会以这副打扮出现在她面前。再仔细一端详，他鼻梁上那难道是...破碎的眼镜？
“呃，不好意思，什么吊带袜？”对方一头雾水。他挠了挠头，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日光，显得明亮又温和。
“没什么，我比较喜欢胡言乱语。”薇罗尼卡随口道。她看着眼前瘦弱的男孩，对方很明显对她古怪的行为感到不解，但并没有打算转身就跑的意思。相反，他似乎对这个奇怪的邻居表现出相当友好的态度。
现在天气可挺热的，薇罗尼卡擦了擦头上的汗，打量男孩。他的黑发显得乱糟糟的——额前的几绺头发被汗水打湿粘在了额头上，被他拂开之后，露出了那道闪电状的疤痕。不合身的T恤前胸上蹭了两道灰，领口还有撕扯的痕迹，看来不久前经历过一场大战啊。
“我对这个地方还不熟悉，也没有朋友，”薇罗尼卡微笑道，“也许你不介意进屋来坐一会儿？”
她发自内心地佩服前世那位敢与伏地魔正面对抗的哈利·波特——一个食死徒就够她喝一壶的了，而他竟然敢直接和这帮亡命徒的头儿交锋。
......虽然令人遗憾的是直到她死，都没和这位救世主有过私下里太多的交集。
“可以吗？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你？”男孩虽然这么说，但是看得出来是有些意动的。
“请进吧，这天儿太晒了，把客人晾在外头可不礼貌。”
这是哈利第一次受同龄人邀请进屋做客。他新奇地打量着这间已经荒废许久的屋子的内部构造——达力他们一般管这儿叫“鬼屋”。鬼屋也比结着蜘蛛网的碗橱要强——在看到那些铺着雪白家饰布的橡木和胡桃木的家具、光可鉴人的玻璃橱柜门和漂亮的拼花窗帘的时候，他这么想道。
“请坐吧。”薇罗尼卡指了指壁炉边的手工沙发。哈利几乎是一坐上去就不想动弹了。
两杯柠檬水适时地被放在了茶几上。半片柠檬，加了两块冰块和一片薄荷叶。薇罗尼卡拿起一杯，灌了一大口下肚，才感觉没那么闷热了。她看见哈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壁炉上的挂毯，便主动道：“那是我的父亲当年作为男生学生会主席毕业时获得的纪念品。”
一面漂亮的，用金线勾勒的格兰芬多旗帜。火红色为底，中心绣着大大的院徽。那也是薇罗尼卡的学院，每次看到这面旗帜，一股归属感总会油然而生。
“哇，”哈利赞叹，“酷。”
“来说说你吧，”薇罗尼卡点点头，“看起来你遇到了一些麻烦。”
“啊，”哈利苦笑着说，“住在这样一户人家的碗橱里，你也会感觉到麻烦的。”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一个六岁的小孩儿摆出这么一副苦恼的样子，让薇罗尼卡看得一阵新奇。
此时，一旁的石英座钟“铛铛”响了十二下，哈利听了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起来。“我得回去了。”他匆匆说，“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薇罗尼卡道。她笑眯眯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让哈利有一种怪异感——这种动作只有达力对他做过，以重十倍的力气。不得不说，在力道减轻，恶意归零的前提下，这种感觉还不错。
哈利走出了木兰花新月街，回到了女贞路。他一点也不担心达力会和他的那帮朋友们在角落里埋伏着——现在是午餐时间，达力还要收看《香蕉超人》。
女贞路4号的生活一如往常，哈利打开门的时候，达力正在兴致勃勃地观看动画片，等待午饭上桌。佩妮姨妈尖利的声音从餐厅钻出来：“你还记得回来吃午饭？”她挥舞着锅铲，怒气冲冲道，“把锅和盘子刷干净——看着点，你敢打碎一个盘子试试。”
哈利踩着一个小凳子勉强站在洗碗池前，拿起洗碗布开始干活。他一边冲洗着盘子，一边看到达力走进餐厅，朝母亲哭嚷道：“午餐怎么还没做好，我饿了！”
在达力的胖脸上那双小眼睛看到一旁的哈利时，他停止了哭闹——明显地，他找到了新乐子。他慢慢走近洗碗池——情况不妙——哈利放下手中的碟子，打算先从凳子上下来再说。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稍慢了一步。达力不怀好意地给了凳子腿一脚——哈利没站稳，带着泡沫的洗碗布从手里飞出来，“啪叽”一下扣到了餐桌上那盘巧克力布丁上。
在哈利被赶回碗橱的时候，他的余光幸灾乐祸地看见达力正在歇斯底里地跳着脚大哭（“他怎么敢！”），紧接着，碗橱门被关上，他又回到了熟悉的黑暗里。
哈利饥肠辘辘地仰躺着，听到餐厅的哭声渐渐消停下去。他翻了个身，感觉到裤兜里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硌着他的腿。借着他六岁的生日礼物——一只快要没电了的老旧手电筒的微弱光线，他看到了裤兜里塞着什么——一大把金纸包着的巧克力、包装精美的水果软糖和小袋装的夹心饼干。他曾经在薇罗尼卡家餐桌上的糖果碟子里见到过的东西。
黑发男孩突然笑了起来。
他相信了，这个世界上肯定有魔法——比如今天碰到的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魔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