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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 1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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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一定是爱你的。”这是高晨离开病房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入夜后,贺沅躺在病床上把整个人埋进了被窝,像一个偷完手机怕被抓包的初中生一样,在厚重的被子里把手机亮度调到了最低,连震动模式都没开,全部调成了静音。
次日,苗邈这边,已经跟随卜钊到达了边境山区。
白色凯美瑞行驶在尘土飞扬的黄色土路上,这边的温度并没有像临港那边降到零度以下,十几个小时的车内路程让苗邈本就瘦弱的身体逐渐开始脱力,他半靠着车窗斜眼看着窗外行色匆匆面黄肌瘦的人们,车外还传来他们浓郁的边境口音,这让苗邈不禁就微皱起了眉峰。
白色凯美瑞内,卜钊已经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衬衫,领口处的扣子也被解开露出了流畅性感的锁骨,他修长的手指探入了自己的脖颈出一把拽住领口,向外随意的一拽又松了几公分,随后他一放手笑道:
“这才离开多久,就不适应合这种环境了吗?”
苗邈皱起的眉头一松,收回了窗外的目光:“不,我很适应,只是觉得他们这些人……”
卜钊抽出一根烟点上:“他们怎么了?”
“这些人在你的花园里劳动挣钱,你也给他们开了很高的酬劳,如果……”苗邈说话的神情一顿,有些迟疑没有继续往下说。
卜钊带着笑的眼帘半垂看不清眼底的神情,片刻后他猛吸一口吐到车窗玻璃上,白青色的烟雾迅速在玻璃上被打散,卜钊用夹烟的手冲着窗外一点:
“你是想说如果我不把货卖给他们,他们的生活也许会很美好是吗?”卜钊微微一摇头嘴角的笑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危险:“你到底还是干警察出来的,对这些杂种都这么关心,他们啊……如果不从我这里买也会去别的地方,与其把我的钱送给别人,不如再还到我这里。”
“恭喜发财。”苗邈调侃了他一句。
深山简陋的村子里,白色凯美瑞没多久就被崎岖的道路直接劝退,三人从车上一下来就径直走向了旁边的牧马人车旁。
一路甚少说话的柏无双站在车旁伸了一个大懒腰,随即把凯美瑞的钥匙往车顶一放:“这车需要处理吗?”
卜钊瞥了一眼已经脏的不成样的白色车身:“洗干净以后直接转卖出手,再找几个人去临港思远住的地方看看他有什么东西没带的,一并帮他带回来。”
苗邈听到这话时,敲烟的手一顿,跟着就抬头:“我没东西,去临港的时候就带了个手机,那次在市局宿舍外还被你弄坏了……”
“哦~再给思远买个手机。”卜钊的手冲着柏无双一挥。
“是。”柏无双低着头转身就离开了。
西南边境的深山老林,路面崎岖到走路都不好下脚,改装过的牧马人却如履平地一般,他压过地面上的枯枝烂叶,横跨着沟沟壑壑毫不畏惧的向着丛林深处进发。
枝叶茂盛下的树间距完全能够并排走过两辆牧马人,一路上苗邈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他的食指落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这个节奏是苗邈从贺沅那里学来的。
眼前的道路越走越宽阔,崎岖不平的山路也渐渐被水泥地面取代,再开出去几公里入眼的就已经开始有大大小小的矮脚楼。
“这些房间是给那些花农住的?”苗邈扬了扬下巴。
柏无双坐在他旁边抱着双臂,连眼都没睁一下:“你是离开太久都忘了吗,这边怎么可能有花农。”
“那这些房子是……”
柏无双睁开眼扫了一眼窗外的矮脚房:“这些啊……是仓库。”
“仓库……”苗邈半信半疑的收回了目光,眼角的余光一扫就瞥到了柏无双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场阴谋在他的眉宇间逐渐形成。
苗邈最终也没再开口往下问,单手从九五之尊的烟盒中掏出了最后一根烟,往嘴里一叼又顺手把烟盒装了回去。
“空烟盒怎么不扔啊?”卜钊尖锐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苗邈这个动作:“许久不见,你什么时候有了收集癖了?”
这话落在苗邈耳中,十足的怀疑气息让他不禁背部肌肉略微一绷:“这个啊……嗯……”
苗邈在脑子快速划过了好多借口,最后还是不知怎么开口,索性一掏兜把空烟盒送到了卜钊手中:“麻烦你帮我扔了吧。”
“你这是怀疑我怀疑你?”卜钊瞳孔一紧泄露出藏不住的危险信号。
车厢内的空气一丝丝紧绷起来,卜钊的话语并没有过多的锋利,却让苗邈的大脑嗡嗡开始作响,无数的血液直窜头顶。
未几,苗邈嘴角擦过一抹冷笑:“你就算怀疑我,我也说不了什么,大不了你再取我一次命。”
卜钊没有再说话,转头带着笑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山林的风景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水泥垒成的工厂区,在最原始的丛林中,那些百年甚至是几千年的树为这些钢筋水泥做了很好的掩护。
卜钊笑着拍了拍主驾驶的座椅:“就到这吧,我和思远走过去。”
冬日里的百合香弥漫的房间里,淡蓝色的墙壁上还挂着不少古代名画,虽不知真假但能在病房里看到这种装饰品,十个人有九个都能看出这VIP病房一天的价格都能赶上普通病房一个月的价格。
“贺沅,别装了,我知道你不疼。”刘顺利抱着跟随他多年的不锈钢保温杯,慢悠悠的坐到了病床边上的木椅上。
“呲溜——呸呸呸——”这是刘副局长烫着嘴了。
这下用被子把自己完全裹住的贺沅彻底憋不住了,他抓着被子的手因为憋笑憋的开始颤抖起来:“我说刘副局,您……这样说话我有点不适应。”
“咳咳……”刘顺利清了清嗓,略微尴尬的舔了下被烫疼的唇间,一转脸就低声呵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我的态度!都三十好几了就不能有个正形啊!”
“刘副局,您信苗邈?”贺沅从被子里坐起身来,严肃的问到。
刘顺利在嘴里反复咂摸了一下茶叶杆,面色沉重的思考了许久都没吭声,口中苦涩的茶香盖过了鼻尖的百合香气,好半晌他才把皱起的稀松眉毛一放:“我不信苗邈,但是我相信作为市局的刑侦支队长的你。”
贺沅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刘顺利的话,少顷一笑:“这话张局也说过。”
“整个临港市局的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对你进行个正常询问还给老子演什么失恋戏码,现在好了,省厅那边对你的监视更严了,还怎么往下继续进行工作!”
刘顺利的吼声让贺沅一缩又回到了被窝里:“我都干了十年刑侦了,你还是跟我刚进警队那时候一样训我,啧——还别说就是这个味。”
狂风暴雨在刘顺利的心间呼啸而过,最后化为了嘴边最真挚的关心呵护:“贺沅你大爷的,给老子坐起来说话!没病装病的本事见长啊!”
“贺沅贱兮兮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刘副局您有什么问题就问,我脑震荡头晕还想再躺会。”
刘顺利把掉漆的不锈钢保温杯往床头柜上一放,目光落在壁挂电视上一定:“我问你,苗邈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此话一出,贺沅的心当即在被子里就被提到了空中,周德的受贿案的细枝末节还在脑海里十分清晰,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刘顺利能不能信任,即便是副局长也不能一股脑的信任他,毕竟人心隔肚皮。
贺沅的指尖在被子里反复搓着被单,目光放空的盯着天花板,思忖了许久他最终没有选择相信刘顺利。
“刘副局您这话问的,苗邈的叛变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心理创伤,我哪知道怎么办啊……哎呦我的小心脏,一提起就痛,您说说我对他这么好,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把我抛弃了,跟着卜钊那个王八蛋跑了呢……”
贺沅这是又开始……
刘顺利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太多波澜,但内心早就受不了贺沅这说来就来的哀嚎,少顷他把手猛地抬起在贺沅的肚子上砸了重重一拳:“再嚎就发布苗邈的通缉令!”
“嗯??”贺沅来不及捂着肚子喊疼,直挺挺的从床上直接弹跳坐起:“您说什么?苗邈的通缉令还没发下去?”
“没有……”刘顺利一摇头:“孙厅那边一直压着通缉令,只发布了协查令,他的意思是……”
刘顺利一停顿,贺沅当即就不耐烦了:“什么意思您说啊,怎么还卡壳了!!”
“让你亲自发布关于苗邈的通缉令,并由你们刑侦支队联合缉毒那边一起把卜钊和苗邈抓捕归案。”
贺沅冲着刘顺利眨了眨眼,有点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不是领了结婚证的那种夫妻关心,但苗邈和他的恋爱刮吸全公安系统没几个不知道的。
“我来?”
“对。”
“这是孙厅的意思?”
“是。”
“我……”
“你什么你,你个大头鬼,赶紧收拾东西出院,明天一早正式立案,别在这躺着无病呻吟了,人民和平需要你,拿出你作为临港刑侦支队长的样子,把‘羊群’从边境给我消灭的干干净净,还边境人民一个干净的环境。”
贺沅压下内心的诧异,从床上一骨碌爬起站在了刘顺利面前,他背肌绷直,眼神坚定,对刘顺利标准的敬了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