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当我先生》林茵曳

21、梦里的沙滩

　　咖啡厅。

　　沁缘和欧穆坐在一边，沁缘的母亲坐在另一边。

　　“这是你们的咖啡。”服务员姐姐把三杯咖啡分别放到三人面前，收起盘子。

　　“谢谢。”欧穆说到。

　　欧穆端正地坐着，这是一次正式的见面。欧穆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对面女人的面前，说到：“阿姨，这是我请律师草拟的离婚协议，能尽最大可能保护您的权益，您看一下吧。”

　　女人先喝了一口咖啡，看向对面的两人，未动那份文件。说到，“沁缘，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他叫欧穆，我的男朋友。”沁缘简单说了一句。

　　“我的女婿我想了解一下情况不过分吧。你是哪里人？”女人又冲欧穆问道。

　　“我是中日混血。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沁缘的。”

　　女人像是没想到，不过知道女儿曾经去过日本，大概猜出一二。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想起什么来似的，又问了一句，“你说你姓欧？”

　　“是的。”欧穆依然沉着地说，“阿姨，您先看看这份文件吧。”

　　“大人的事还轮不到你们管。”女人依然不松口。

　　“阿姨，成年人首先应该保护自己，其次保护自己的孩子，您说呢？现在可能拿到的财产并不如您预想的多，但至少是一个结束。人生还长，何必纠缠不放。“
　　欧穆声音缓慢而低沉。

　　女人又喝了一口咖啡，把文件放回包里，“我会看的。”说完拿起包就离开了位置。

　　沁缘也松了一口气，看到妈妈状态还不错稍微放心。“欧穆，你说我妈妈怎么就是想不通呢。”

　　“人都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她可能在等一个永远等不到的道歉。”

　　“我爸爸确实欠她的。但是我觉得脱身最重要。”沁缘说到。

　　欧穆和沁缘也起身离开了咖啡馆，起身前往沁缘父亲在的医院。沁缘想起父亲，鼻腔里好像就充满了那天晚上他身上的酒臭味，直犯恶心。

　　“你可以不去，别勉强自己，相信我。”欧穆看到沁缘的不适，皱了皱眉跟沁缘说。

　　“不行，我必须去。”沁缘坚持，打开窗户，透透气。

　　医院到了，沁缘父亲因为肩上的刀伤还在住院。欧穆去前台问了病房号，然后拉起沁缘一起走。沁缘的手很冰冷，欧穆问：“没事吗？”

　　沁缘笑笑说：“从小不喜欢来医院，闻到消毒水的味道腿就发软。”

　　欧穆紧紧握住沁缘的手，似乎回温了一点。

　　走进病房，男人床边坐着一个女人。留着焦黄的卷发，涂着火红的口红，身上的金饰晃人眼花。男人刚开始没注意欧穆，以为是隔壁床的家属，欧穆在床边站定，男人才看见沁缘，眼神示意旁边的女人出去，女人经过欧穆和沁缘，沁缘向后避让，同时闻见一股刺鼻的香水味。

　　欧穆和沁缘走到女人原来在的那一边坐下。

　　男人狐疑的眼光盯着欧穆。

　　欧穆直说，“叔叔，这是我找律师拟的离婚协议，您看看吧。”欧穆把文件递过去，男人接过看了看。

　　“你是？”男人摸着下巴问。

　　“我是沁缘的男朋友。”欧穆简单回答。

　　“外人管什么闲事。”男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虽说自由恋爱，你谈恋爱也该跟我说说，要是叫男人骗了怎么办。”男人冲沁缘说。

　　“我至少是个男人。”欧穆镇定地说。

　　男人顿了顿才明白话里的意思，“你！”抬起手指欧穆，一着急牵动了伤口，又疼地呲牙咧嘴。

　　欧穆还是冷冷的没什么表情，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男人继续说到：“沁缘，你也知道不是我不愿意离婚，你妈她软硬不吃我也没办法。你看看这给我刺的，医药费还没找她赔呢。”

　　沁缘握紧了拳头。

　　“叔叔，就你的行为来看这只胳膊断了也不会追究阿姨的责任。阿姨也并不是完全没受伤。至于这份离婚协议你只管同意，阿姨那边我们会劝她的。”欧穆抓住沁缘的手。

　　“唉。她也不容易，协议上写的让我少拿一部分也算是我尽了人情。”

　　“叔叔，那女人就在门外，我倒是没想到您这么大胆，看来财产你又要少拿一部分了。”

　　“你胡说什么！那是我请的护工。”男人心虚地说。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女儿？”沁缘终于出声，控制住表情问道。

　　“我把你养这么大，是谁给你钱上学？是谁给你钱供你吃喝？”男人急切地抛出一系列的问题。

　　“嗯，有空算算花了多少钱，我工作之后两倍还你。”沁缘起身就走，欧穆追了出去。

　　*

　　夜晚，在宾馆。两人躺在床上。

　　“沁缘，给我讲讲你小时候吧。”

　　“小时候，没什么印象了。那时候老是想着怎么讨别人喜欢，然后失去了自己。”

　　“现在呢？”

　　“遇见你之后好了很多，你是少见的从开始就没有目的地对我好的人。”

　　“我一开始只是想做我该做的事。”

　　“后来呢？”

　　“后来忍不住对你偏爱。忍不住带你出去玩，忍不住不想你，忍不住来中国找你。”

　　沁缘轻笑，“这样的我，你到底喜欢什么呀。”

　　“好也喜欢，坏也喜欢，哪里都喜欢。”

　　“我哪里坏？”

　　“这里。”欧穆手指着沁缘的心脏，“坏在还不够喜欢我。”

　　“我很喜欢你了，前所未有的喜欢了。你剖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信你。不剖开了，我会心疼。”

　　“睡觉吧宝贝。”欧穆说。

　　“抱紧我。”沁缘小声说。

　　欧穆揽过沁缘，两颗心挨在一起，或许它们会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在无尽的夜晚隐晦地将爱意诉说尽兴。

　　*

　　沁缘妈妈主动约欧穆和沁缘出来，同一家咖啡馆。

　　这次沁缘的妈妈明显有气色了很多，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她拿出那份文件说到：“我看过了，没问题，我同意。”

　　沁缘和欧穆相视一笑。

　　“欧穆，我不愿意离婚也确实担心沁缘，但是我忘了我首先应该给她一个安定的环境。谢谢你陪她，我这个当妈的承认在这件事情上做的不如你。”

　　“妈。”沁缘叫了一声，语气软软的，有点不好意思。

　　“阿姨，别这么说。您养出这么好的女儿，我相信您本来一定也不想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是啊，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到底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我都想通了。沁缘也大了，我不用瞻前顾后了。”妈妈继续说。

　　沁缘由衷地高兴，好像是背了很多年的重负慢慢卸下。在这一个瞬间生活被按下了重启键。沁缘伸出手握住了妈妈的手，妈妈今天竟然都去做了美甲。

　　“欧穆，你看看这个。”妈妈从包里拿出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片海滩。清晰的前景是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小孩子张开手要抱抱，因为景深比较浅后面的人有些模糊，依稀看出是一个带着大遮阳帽的女人带着一个男孩。

　　“妈妈，这是什么照片？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妈妈没说话，示意沁缘看看欧穆。

　　欧穆两眼直勾勾的，看了半响，“沁缘，这好像是我。”欧穆指着后面那个男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