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盛宠》温卿白

2、2、商量

　　第一卷、少时离乡不识归路
　　2、商量
　　云村的日子的风景秀丽，但是却称得上是穷困潦倒。

　　虽然出山的路很是难走，长年累月的没有外人到云村里头来，但是，这个秋日里头，来了几个外来人。那身上的料子，别说是穿了，就是见都没有见过的。

　　田里头的事情归男人管，半大的孩子也需要去帮忙，女人管着家里头的活计，农忙也会去田里头搭把手。

　　云老婆子年纪大了，几乎不会再下田做农事了。闲了下来，就是和左右邻居说道说道他人的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

　　可以说，这个村子里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躲过这群碎嘴婆子的先闲唠叨。

　　“听说了没有？前几天来的那几个外乡人都是外头富贵人家过来找小媳妇的，说是要找回家做外头人家的二房呢！”

　　“什么呀什么呀，别听她瞎说，明明是过来买山货的！”

　　“诶，你们这个消息就是不灵通了。我偷偷告诉你们啊，那些人啊，是来买小丫头的，说是每个丫头都是有价格的，长得越水灵白净，年纪越小，到手的铜子儿就更多！”

　　“这话没错了，我知道的也是这个。”

　　“就村里头那些个赔钱货丫头片子，怎么还有人专门要来出铜子儿买呢？”

　　“这就是你们没什么见识了，外头那些个贵人老爷太太的，哪个不是有几个丫头片子伺候人的呀！”

　　“一个丫头片子多少钱呀！”

　　“……”

　　“……”

　　“……”

　　“……”

　　这边的还在继续聊，家长里短都会添油加醋的说出来，道听途说的经过她们的嘴，都能跟真的一样。

　　闲言碎语的，在偏远的村子里头，永远不会停止。

　　太阳慢慢的挪到了西边，原本明亮的太阳变得红彤彤的，天边的云霞也红了一片，明艳，却让这群庄稼人高兴不起来。

　　又到了晚饭的时间，大家都聚集到了一张桌子上，只是，桌子上原本还有些花样的饭食，如今变得异常的简单，并且，数量明显少了很多很多。

　　男人安静地吃着，女人们照顾着儿子，丫头照常的没有份。

　　“娘，今年咱的收成，怕是只有去年的一半了。”老大突然开口了，屋内光线很暗，看不清眼神，不知道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老二也是皱着眉头，“娘，这一半的收成还是算好的，若是天再这么热下去，怕是一半都没有啊！”

　　云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下雨了，原本种的庄稼就不多，勉强糊口，如今，田里头更是枯黄一片，庄稼都是蔫蔫的，没有什么精神。

　　“今天，村里头几个老人都说，近一个月都是大太阳天，不会有一滴雨。”老二心里头有些绝望，“云山上下来的小溪，也快要干了，勉强够村里头的人喝，别说要去浇水了。”

　　“你们几个丫头片子都给老婆子听着，从现在开始，每天天不亮就给老婆子去后山搬水回来，老大老二，你们早上也去一趟，挑些水去田里头，能救一些是一些。”

　　云老婆子年纪也大，在还算小的时候也经历过一场饥荒，只是不怎么严重，虽然吃不把肚子，但是也没有饿死过人。

　　只是，这一次的干旱，让云村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期盼已久的雨水迟迟没有来，秋老虎一日高过一日，溪水也开始变得更少，原本的涓涓细流，如今只有在山脚下的那一处才能收集一些。虽然水流很小，但是总算还是可以够人喝。

　　“娘，这才几天啊！田里头的庄稼又没了一小半，按照今年的收成，别说是要熬到明年了，就是想要熬过年，也别想了。”老二是个急脾气，在家里头也算得上是好吃懒做，但是对待庄稼，至少还是很上心的，毕竟能不能填饱肚子，就得看秋日里的收成。

　　“是啊，娘，咱家这么多口人，如今还能勉强填填肚子，等到了年后，怕是只能喝水了！”这是老二家的媳妇儿。一进门连着生了三个儿子，她自然是骄傲的很，云老婆子也没有怎么磨砺过她，家里头有那么多的丫头片子，活计也不会让她做，偶尔偶尔搭把手罢了。

　　云老婆子的面色也是不怎么好看，确实没有想到这次的干旱，居然连山后的溪流都有些干涸了，“再这样下去，水也快要干了，到时候只能上山去了。”皱着眉头，眼睛咕噜咕噜的转动着，“照着日子看，现在已经是秋冬了，山里头的毒物是最厉害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进山，想要囫囵的出来，根本不可能！”

　　突然，她看见了角落里头的几个丫头，想起来之前在村头闲聊的时候，听到的消息。

　　这大儿媳妇儿虽然身子弱，还一连生了几个丫头片子，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大儿媳的脸蛋还是不错的，虽然这些年农活做下来，已经粗糙了许多了。但是，这些个赔钱货，和村里头那些个泥娃娃比较，还是好看的多的。

　　没多久，一个主意就在云老婆子的脑海里头形成了。

　　往日里，是没有门路。几个丫头片子接连生下来，老婆子是真的不想要，只是如果是直接丢了，村子里头总会有人知道的，闲言碎语的，以后她老婆子出去就没有脸了。

　　今年这个收成，势必是要饿死几个人了，家里头的人太多了，可以吃的粮食太少了，虽然出去的路很难走，但是，如果有了钱，至少可以让老大老二去隔壁几个村买些粮食。加上野菜树皮什么的，熬过一年还是可以的。

　　前提是家里至少得少两张嘴，不管能吃多少，还得多些铜子儿，抓紧时间的得出去找粮食！

　　“小兔崽子们都给我出去，”既然决定了，云老婆子就不会心软。

　　“阿奶，我们几个不可以听吗？”铁蛋第一个开口。

　　“就是，阿奶，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大人了，为什么要我们出去！”铁柱紧接着张嘴了，半大小子就喜欢装大人。

　　“就是就是。”铁牛年纪小，就是附和着两个哥哥，两个哥哥都有的，他也一定要。

　　“老婆子说话不管用了是吗！看你们是欠揍了！再不出去，信不信我让你爹揍你们！”老婆子凶起来还是很吓唬人的。

　　几个孩子很快就跑了出去，眨眼间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头玩去了。

　　不过，这件事情，至少得通知下两个儿子，“有些事情，老婆子跟你们说一声。如果你们没什么意见，老婆子每天就去办了。”

　　微弱的烛光仅仅只能让屋子里头不会陷入黑暗，每个人脸上都很凝重，没有人说话。

　　“怎么着！谁有意见！”云老婆子也只是通知一声，不管如何，家里头的儿子孙子绝对不能饿肚子。

　　老大家的有些不忍，但是却不敢开口，女儿再怎么不待见，却毕竟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老二家暂时没有发表意见，毕竟，他家没有丫头片子。

　　黝黑粗糙的皮肤，干旱让这个男人的皮肤变得干燥，嘴唇都起皮了，“买丫头片子做什么！”不管怎么不待见丫头片子，也算是自己的闺女。刚开头的闺女，这个汉子还是在乎的，只是后来闺女越来越多，就开始变得不在意了。

　　“娘，一定要卖丫头吗？”老大家的还是有些忍不住，开了口，带着哭音。

　　云老婆子自然不会退缩，“也不是老婆子心狠，按照今年的收成，咱家田里头能收回来的粮食除去来年的种子，能吃的有多少，你们心里头大概也有点数吧。”

　　停顿了一会儿，看了一下儿子儿媳的脸色，虽然并不能看的清，云老婆子开口，“咱家的孩子太多了，老大，你们家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咱来福才多大，你们忍心让他饿肚子吗？况且，老婆子先跟你们说一声，毕竟也不能保证那边的贵人就能看的上咱家的丫头！”

　　老大家的嘴唇抖了几下，没有开口，女儿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比儿子重要，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
　　可不能饿着肚子。

　　“再说了，看看那几位贵人的衣裳，那些个布料，咱别说穿了，就是见都没见过。若是真的看上了咱家的丫头，那不就是可以去过上好日子了吗！咱家得了的几个钱，也算是咱这些年给她们的粮食钱了。”不得不说，这老婆子的嘴皮子也是溜得很。

　　“娘，你明天去问一下，把咱家的丫头全部带过去，若是被挑中了，那就是命里头有富贵，若是人家看不上，那就是咱家的命！”老大也是狠得下心，如果人家真的买了，也算是个好去处，总归比跟着他们要好。

　　“行，明天老婆子一早就去！”云老婆子听了之后一口答应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黑黝黝的，虽然天气热，但是干旱缺水会让人很累，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也没有什么心情串门唠嗑的。

　　黑夜里滋生出的罪恶，永远都不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