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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岗前培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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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学生开始正常上课时,八四级新生又该来校报到了,负责学生工作的杨健亓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迎接新生的工作中。系里也安排他担任了一个新生班的班主任。学生工作处在新生报到前就组织全校新生班主任查阅了学生的档案材料,使班主任借以了解本班学生的基本情况,诸如学生们各自的兴趣爱好、专项特长等等,以便在学生报到后,由班主任暂时指定出临时班委,好迅速把班内的工作开展起来。等过个把月以后,同学们彼此都熟悉了,再另行召开班会民主选举出正式的班干部。
新生报到被定于七、八两日,校学生处在这两日会组织相关人员在火车站、长途汽车站设点儿迎新。而校园内届时也将会是旗番招展,到处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欢迎新同学的横幅挂满了校园各处的建筑物。各系纷纷在校办公主楼前支起五颜六色的遮阳伞,然后摆开各自的摊位迎接自己的学生,并为新生们办理各项入学手续。
那两天杨健亓始终率领着一些高年级的学生干部坚守在校园内机械工程系的阵地上,帮着新同学们搬运行李、送他们去往早已分配好的宿舍休息。由于学校要求在车站的接待工作一定得由教工承担,因此杨健亓还被学生处抽调到火车站值了半天的班。虽说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但他可是一点都没烦,因为哪样工作对他来说都是平生第一次,强烈的新鲜感使他时刻都保持着愉快的心情和旺盛的精力。
一个星期后,迎新的各项工作都已就绪,新生也都顺利报到入了学,即而开始进行军训。八十年代的高校新生虽也开展军训活动,但远没有今天这般的兴师动众,又是定服装,又是拉出去到专门的军训基地做封闭式训练。那时的新生入学后,军训一般都是在自家操场上进行。至于服装嘛,当然也就是学生们各自的便装。华南大学在军训期间,由当地一所军校派出的一名营职□□率领十几名军校学员进驻学校充当教官,每天组织新生们在操场上进行各种队列训练,同时也进行一些枪械知识的讲解,以及和射击有关的一些训练科目。军训期间有一批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被征调到学校,白天由教官率领着各自负责的学生们拿到操场上进行操演,傍晚都通通送回学生俱乐部内放置,并由学校保卫处严加看管。只是在实弹射击时,全体新生才被拉到驻扎在市郊的解放军某师驻地的靶场上进行。
新生进行军训的同时,杨健亓他们今年参加工作的这批新教工可也没能闲着,利用这个当口,华南大学依照每年的惯例,要安排他们进行为期一周的岗前培训学习。学习地点可绝对是个好地方——市教工疗养院。它坐落在距市区大约七十多公里的天港湾畔,疗养院的大门离海边仅几十米的距离。天港湾真可谓是风景如画,那里沙滩洁白细软、海水清澈湛蓝,是全省、乃至全国久富盛名的渡假胜地。
那天一大早,全体新教工齐聚于校主办公楼三层的会议室,人事处在他们参加培训前先召集他们开了一次会。人事处长到场讲了话,对新同志们在开学以来一系列工作中的表现予以了充分的肯定与赞扬,同时也阐述了此次培训学习的重要性,希望新同志们能珍惜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力争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
华南大学分管教学工作的副校长周洪山教授这天也亲临会场,为即将参加培训的新同志们送行。周副校长身材魁梧、大腹便便,额头微微有些歇顶,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眼镜,一派十足的学者风范。他讲起话来的声音洪亮而高亢:
“……同志们,华南大学的未来就寄托在了你们的身上,愿你们能不付众望、奋发图强,为国家的教育事业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而后,全体新同志由两位师资科老师带队,下楼上了等候在办公楼前的一辆大轿车,向着培训地——天港湾进发。车上听两位带队老师自我介绍说一位姓邵,另一位姓史,每年都是他们二位负责新教工的岗前培训工作。
车子很快出了市区,沿着海岸线向北急驰。
杨健亓今天才算是见到了今年与他一同参加工作的所有新同事,他暗自数了一下,连自己在内一共是二十三人。在这其中,有一位高个子的漂亮姑娘显得尤为出众。这是一个丽雅、俊秀的女孩子,首先引人注目的就是她那窈窕颀长的身材,足足在一米七以上,女孩子能有如此身高在南方城市中可着实不多见。在他们这批参加培训的二十多人里,如果要按身高来个由高到低的大排序,这个女孩也一定会排进前五、六名的行列。要说容貌,平心而论这女孩长得并不是特别的美丽,但却是十分的耐看,绝对是一位让人见上一面就很难忘却的女孩,而且还是越看越招人喜欢的那种类型。她留有一头乌黑的短发,面容洁白健康细腻,一双晶莹澄净的眼睛清澈明亮,笔挺的鼻梁,嘴不大但红润,再配上那副修长、窈窕的身材,真可谓是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清雅、宜人的青春气息。
这个女孩一上车便紧挨着两位带队老师坐在车子前排,一路上都在与两位老师说说笑笑。明媚的朝霞从车窗外斜着投射进来,把她照得更加容颜焕发、光可鉴人。杨健亓只听得两位老师称呼她为小周,看来刚参加工作的她与两位老师已经相当熟悉了。
临近中午,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市教工疗养院。
疗养院占地足有五、六公顷,由上部覆盖着黄色的琉璃瓦的青色围墙所环绕,院子的大门朝向东方,门外是一条四车道宽的柏油马路,马路对面是一片花岗岩砌成的海岸大堤平台,平台上安放着供游人歇息的石凳,从平台朝向大海的一边顺台阶走下约两三米高的大堤,脚下首先是由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铺成的海滩,再往前走上二十来米,就接触到了白色的细沙,清澈的海水就在前面。
由于华南大学每年都要在此组织新教工进行学习,师资科带队的老师与这里的工作人员早都是老相识了,一见面都十分亲热。他们住宿的房间在出发前就已经通过电话预定好了,在三号楼的二、三层,带队老师直接就从前台领取了房间的钥匙,然后通过自由组合两人一间进行了分配,杨健亓自然还是与同宿舍的小田住一个房间。
这时吃午饭的时间到了,于是他们先到各自的房间里放下随身携带的东西,然后就来到疗养院的餐厅一起用了午餐。饭后他们各自回到房间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下午两点钟全体在疗养院会议中心集合,正式开始第一堂课的学习。
这第一堂课,是由带队的师资科邵老师主讲的。
她首先对大家说:“我想大伙彼此间可能都还不熟悉吧!这样,我们现在先自我介绍一下。”她说着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那个高个子女孩:“小周,我看就从你开始吧。”
“好!”女孩答应着,站起身来落落大方地走到讲台前,面向大家站好说道:“大家好!我叫周莹,晶莹剔透的莹。我就是本市人,而且还是地道的本校产品——华南大学社科系的毕业生,现在华南大学校长办公室工作。今后我们大伙可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在以后的工作中还请大家多多指教。我这里先谢谢大家!”然后冲着大伙深深鞠了一躬。她诙谐幽默的话语即刻博得了大伙一阵热烈的掌声。
“噢,原来她是留校的,”杨健亓想,“怪不得和带队老师都那么熟悉。”
自我介绍大约花费了十来分钟,二十几个人真可谓是来自五湖四海,北到黑龙江,南至海南岛,够得上是全国范围内的一次“大联合”。
自我介绍完毕后,邵老师开始为大家讲课。类似的新人培训课想必邵老师已经讲过不知多少次,所以显得轻车熟路,连讲稿都没拿,就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她详细介绍了这所综合性大学光荣而悠久的历史、今后发展的主要目标和方向,以及近年来取得的一些重大而显著的成就,还有就是针对新同事们要想作为一名合格的大学教师应当具备的一些基本素质和即将肩负的神圣使命等等。
接下来的两天里,则是从市相关研究部门请来的心理学专家讲授有关心理学方面的基础知识。因为大家今后的职业是教师,首要使命是教书育人,承担着为社会培养合格人才的重任。由于学校生产出的产品是人,因此适当掌握心理学知识是十分必要的,它是顺利完成教育任务的必要保证。
再后来的两天,一天是请市团委的工作人员来就当今青年人的时代特点进行了论述,另一天则是市妇联的人来针对当代女大学生的一些情况进行了剖析。
这时培训工作也就接近尾声了,于是带队老师给他们留了作业,要求他们每人都结合几天来的学习内容,今晚都要写一篇不少于两千字的学□□结,明天上午全体开总结会。
第二天是星期六,也是培训的最后一天。
上午,吃过早饭后他们在会议室召开了总结会。会议共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先是大伙分组进行了讨论,每个人都谈了自己通过几天来的学习,对教育事业的一些认识和看法,以及对今后工作的憧憬与决心。然后带队老师把每个人的总结收上来,并给每个人都打了个分数,算是此次参加培训的成绩,并作为一年后大伙转正时的相关参考依据。其实这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还能真给谁不及格不成?最后,二十几个人的成绩都是清一色的“优”。
至此,全部培训工作就算胜利“闭幕”了。
现在还剩最后一项活动,就是下午组织大家到距此地4.3海里远的一座无名岛上去野炊,并在那里举行一场篝火晚会。
总结会一结束,他们便立刻开始了野炊前的准备行动。二十几个人被分成两组,一组由邵老师带领,去上街采购野炊相关的物品。另一队有史老师带领,在疗养院里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杨健亓人高马大的,自然被分入到了采购行列中。购买的东西基本上以食品为主,另外也为此次活动准备了一些奖品。等他们大包小包地拎回来时,留守的那组人员已经把活动该带的用具都准备好了:有从疗养院借来的锅碗瓢盆、烧烤用的架子、进行沙滩排球比赛的网子,以及装满了淡水的几个白色塑料大桶等等。此刻全部家什都搬到了疗养院办公楼的楼门外,就等装船上路了。
至于游船,两天前就跟天港湾码头联系好了。这里为游人们预备了不少机动船,以供游人观光游览之用。一般游船为游客服务的时间只到下午六点半,但华南大学几乎每年都要组织新教工在培训结束后去无名岛活动,这都成为了码头一年一次的固定活动安排。加上华南大学在全省响当当的名气,因此码头有关领导特批为华南大学服务的游船,只要那天的天气许可,返回码头的时间可以向后延长数小时。当然,在租金方面华南大学还是要多付一些银两的。
两组人员汇合时已是中午,他们照例在疗养院餐厅吃了午饭,就带好东西上船出发了。
无名岛位于天港湾口,是座无人居住的荒岛。它距天港湾旅游码头有4.3海里,乘旅游船四十多分钟便可到达。小岛北陡南缓,东西长3.1公里,南北最宽处为1.2公里,最窄处只有0.06公里,海岸线全长为12.75公里,面积约2.7平方公里,全岛最高处海拔113.5米。岛的东面碧海万顷,烟波浩淼,岛西面与天港湾隔海相望。全岛植被茂密,郁郁葱葱,主要以松树为主,多达2000余亩。据说市政府已经正式下了批文,要把小岛开发成旅游渡假村,全部工程明年即将破土动工。
下午两点钟,游船在小岛靠岸。大伙刚把东西搬上沙滩,就再也压抑不住兴奋的激情,撒着欢地往岛上冲去。这群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才刚刚告别了学生时光,一个个都还童心未退,此刻就像一群出笼的小鸟,唧唧喳喳地飞得满岛都是。有的拾贝壳,有的摘野花,特别是像杨健亓这样在北方内地长大的孩子更是见什么都新鲜、都好玩。没过一会儿,所有人就不约而同地都聚集到了全岛的最高处。他们极目四眺,远处海面上如画的景色便通通映入眼帘,那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如醉如痴。
等大伙都疯够了,时间也已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不得不干正事的时候了。于是男孩子们全都去捡柴,女孩子们则开始刷锅洗碗、切肉择菜,准备点火做饭。
在岛上拾柴是轻而易举的事,小岛上植被茂密,到处都有干透了的陈年杂草和枯树枝,只是要费些力气收集到一起再搬到沙滩上来。好在人多好办事,没出一小时,可燃物就在沙滩上堆积如山,除去做饭之需外,连点篝火都富富有余了。
接着,沙滩上便冒起了缕缕炊烟,大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炒菜的,有做汤的,有煮粥的,有在铁架子上烤肉串儿的,有烤埋在沙土里的红薯的,总之谁有什么绝活儿就都亮出来。还有些实在什么都不会的,就几个人支起球网,赤着脚玩起了沙滩排球。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景,因此都兴奋得不得了。大伙儿喊呀、叫呀、蹦呀、跳呀,沙滩上立马变成了欢乐的游乐场。
开饭了,大家又一下子聚集到了一起,你尝尝我的、我品品你的,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再沾上些烧烤的木炭灰,一个个就都成了小花脸。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人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等吃饱喝足了,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大家用剩下的一桶淡水洗净了手上和脸上的污垢,然后面向大海呈半圆形围坐在柴堆旁。
篝火点起来了,火苗足有两米多高,映红了围在火堆四周每一个年轻人的脸。
邵老师宣布:“华南大学八四届新教工篝火晚会现在开始!大伙听好了,每个人都得表演节目,形式不限。我们为大家准备了奖品等大家来抽取,不过只有在表演了节目后才有资格前来抽奖呦!下面谁先来为我们表演节目?先表演的先抽。”
人群里没人应声,大概是一时还都有些抹不开。
邵老师环顾了一下众人,最后目光又落在了周莹身上,说:“小周,还是你先给大家带个头吧。”
“好的。”周莹答应着,又再次大大方方地率先站到了众人面前,由于背后篝火的映衬,姑娘脸庞边缘的发梢此刻变成了根根金丝,在跳动的火阎照射下闪闪发光。
她对大家说:“我来给大家唱一首电影《大海在呼唤》的主题歌,歌名叫做《大海啊,故乡》。”说完,她就放开喉咙高声唱了起来:
小时候妈妈对我讲,
大海就是我故乡,
海边出生,海里成长。
大海啊大海,
是我生长的地方。
海风吹,海浪涌,
随我漂流四方。
大海啊大海,
就像妈妈一样,
走遍天涯海角,
总在我的身旁。
大海啊故乡,
大海啊故乡,
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
姑娘甜美的歌声和着阵阵海浪的涛声在小岛上空回荡,它深深地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使他们都深切地陶醉在这美妙的旋律中,仿佛把大家又带回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带到了妈妈温暖的怀抱里。
杨健亓暗自挑指赞叹:没想到这个小周姑娘不仅容貌出众,竟还具有这么一副甜美的歌喉,真是歌美人更美。
周莹的歌声在大家的无限遐想中结束了,随即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邵老师说:“下一个节目谁来?”
这时的杨健亓早已按耐不住,年轻人谁不想在众人面前一展自己的才华?尤其是刚刚走上工作岗位,就更渴望能当众拔个头彩,日后也好人前显圣、傲里夺尊。他立马紧跟着站起来走到场子里,然后转回身对大家说:“下面我也来给大家唱支歌。”
“好呀!”大家一齐用掌声表示了欢迎。
“我给大家演唱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里那首脍炙人口的主题歌——《莫让年华付水流》。”
在海浪阵阵涛声的伴奏下,只听他唱道:
啊,
年轻的朋友,
青春的脚步似行云水流,
生活的道路靠我们探求,探求。
莫叹息,莫停留,
莫叹息,莫停留。
拨动那爱情的心弦,
扬起那希望的风帆,
趁风华正茂,
莫让年华付水流,
付水流,付水流,
莫让年华付水流。
啊,
年轻的朋友,
青春的心愿在太空遨游,
青春的旋律回响在心头,心头。
要思考,要奋斗,
要思考,要奋斗。
攀登那巍峨的山峰,
穿过那莽莽的丛林,
迎阳光灿烂,
莫让年华付水流,
付水流,付水流,
莫让年华付水流。
要思考,要奋斗,
要思考,要奋斗。
这是一首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拍摄于1980年的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的主题歌。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刚刚从十年浩劫中走出来,国家正处在拨乱反正、百废待兴的关头。由于特定的历史原因,当时的青年人面对着新旧社会巨大的反差有些迷茫、苦闷,同时也有些偏激。而社会上对青年人也的确存在有一些不公正的看法,认为当时的青年是搞垮的一代,是没有希望的一代。
这部由陈光忠执导的纪录片在当时敏锐地把握到了那个时代的青年问题,呼吁社会理解青年人,把青年人的活力充分发挥出来。该纪录片不仅道出了广大青年人的心声,还向青年人发出了号召,希望他们能从痛苦中走出来,珍惜青春的好时光。因此该片在1981年的5月一经公映,就立刻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并获得了第二届电影“金鸡奖”最佳纪录片奖。而其中的这首由陈光忠作词、金复载作曲的主题歌《莫让年华付水流》,则更是被全社会广为传唱,成为当时最受人们喜爱的一首歌曲。
唱西洋歌剧“出身”的杨健亓,唱起抒情歌曲来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轻车熟路。等他一曲唱罢,立即博得了大伙更加热烈的掌声。师资科邵老师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太好了,太好了!没料到咱们今年这批新同志中还真是藏龙卧虎呀!看来完成今年的任务是不必发愁喽。”
“任务?什么任务?”大伙闻听都不解地问。
“哦,你们新来的同志当然不知道了,小周可清楚。”史老师意识到自己一时高兴泄露了天机,忙解释道:“不过现在还不能说,回头再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
将近午夜时分,他们才坐船回到了疗养院。
大伙今天可都累坏了,回到房间许多人连洗漱都顾不上,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学校派来接他们的大轿车就到了。他们回房整理好各自的行李,就到楼下上车准备回家了。
当杨健亓上车时,男同事们差不多已经都在车上就坐了,可女孩们大部分还都没从楼上下来。
没办法,女孩子嘛,做什么事总是比男孩子要慢上半拍。
杨健亓在车靠后的位置找了个双人的空座,他把行李放到头顶的货架上,然后靠窗坐下。
过了十来分钟,女孩们才三三两两地陆续上了车。
邵老师问一个正上车的女孩:“都下来了吗?”
“就差周莹了,她也很快就会下来。”
“哦!”邵老师点头应着。
又过了好几分钟,周莹终于提着个大包吃力地从楼里走了出来。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可下来了!”站在车门边的邵老师忙下去帮她一起把大包搬上了车,放到车前司机右侧的空地上。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周莹带着歉意对车上的众人说。她这次可没像来时那样在前排和两位带队老师坐在一起,而是向车内望了一下,然后就径直走到杨健亓的座位旁,冲杨健亓甜甜地一笑,指着杨健亓身旁的空位说:“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当然,请坐。”杨健亓也报以微笑的回答。
姑娘坐下后,扭头望着杨健亓:“你叫杨……”
“杨健亓。”他连忙答道。
姑娘随即主动向他伸出右手:“你好,杨健亓,我叫周莹。”
杨健亓伸出手来握住她那柔若无骨的玉手说:“我已经记住了,你是晶莹剔透的莹。”
“记性满不错嘛!”女孩笑着道,“那你还记住什么了?”
“还记住了你就是本市人,是华南大学今年留校的毕业生,现在校机关办公室工作。”
“呵,还真不少哪!”
杨健亓也笑着打趣说:“那当然,一位这么漂亮的女同事自我介绍,我能不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吗?”
“啊!”周莹微微昂起头,闭上眼睛,双手抱在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极其陶醉的样子道,“明知道不是真心话,但我还是很爱听。”
车上就坐的人们听到她的话,都被她活拨开朗的性格给逗乐了。
邵老师清点了一下人数,见都到齐了,便吩咐司机师傅开车,沿着来时的海滨公路原道返回。
车上,杨健亓继续对周莹说:“你的个子可真棒!”
“真的?”
“你有一米七……?”
“七三!”
“你应该是我来到隆港市以来见到的个子最高的女孩了。”
“别这么瞧不起我们南方城市嘛,高个子女孩有的是,只是你没遇见罢了。上大三时,市文联曾举办了一场业余模特大赛,老师和同学们都鼓励我去参赛。我当时也是有些自命不凡,觉着自己两下子不含糊,再加上大伙这么一撺掇,于是真就报了名。结果到了参赛的那一天,我到现场这么一看哪……”
杨健亓急着问:“怎么样?”
“我是所有参赛选手中个子最矮的一个。”
杨健亓又问:“那后来的结果呢?”
“还哪儿来的结果呀?头轮预赛我就被淘汰出局啦!”
“哈——!”车上的人们都哄堂大笑。
这边周莹即而问杨健亓:“你是电子机械系的?”
“是的。”
“那可是咱们全校闻名的一个系呀!”
“不会吧?一个工科系有什么好出名的?应该是那些文科系、艺术系更风光些才对。”
“我指的倒不是你们系哪儿风光,确切地说是你们系的人风光。”
“你是指……”
“就是你们系那个姓梁的女人呗。”
“你是说那个漂亮的女老师?叫梁……什么慧的?”杨健亓一时没记清她的名字。
“哼!除了她还能有谁?仗着有几分姿色,多次搅得校园里鸡犬不宁。”
“好像这不能怪她吧?我看该谴责的应是那些没出息的男人们。”
“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不然怎么总是她出事?”
杨健亓没有回答,他心想看来那个梁姓女老师可能真是有些问题,要不怎么连一个刚留校的女孩都对她有看法?
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谈论下去,想换个话题,于是问道:“那你家住得离华南大学远吗?”
女孩说:“我家就住在华南大学。”
杨健亓以为女孩没听明白,忙强调说:“我是问你父母的家,不是你在学校的单身宿舍。”
“我说的就是我父母的家呀!”女孩顽皮地歪着头冲他笑着回答。
“噢!”杨健亓明白了,“这么说,你是华南大学的家属了?”
“对呀!不过那是从前,现在我本人可是一名名正言顺的华南大学正式教职员工。”
“对对!”
猛地,他想起了昨天晚上邵老师提到的什么“任务”的事,便压低声音问周莹:“哎,昨晚邵老师说的‘任务’究竟指的是什么?”
周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向坐在车头的邵老师大声说:“邵老师,现在可以告诉大家咱们学校的那个规矩了吗?”
“可以了,现在正式解禁。”邵老师回头说道。
于是周莹便说:“是这样:咱们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年学校国庆节举办的全校庆十一文艺演出,当年新分配来的同志中都得派出代表上台表演节目。水平好坏是次要的,关键就是要在全校师生面前展示一下我校又注入的新鲜血液,以表明我校在发展的道路上又向前迈进了一步,还预示着华南大学长江后浪推前浪,明天定能取得更加灿烂的辉煌成就。”
“噢,原来如此!”大伙这才恍然大悟。
这时邵老师接过了话题:“因此每年的新教工岗前培训,我们师资科都肩负着选拔演出人才的重任。之所以事先不和大家挑明了,就是怕大家为了避免被选中而不肯亮出真实水平来。可有的年头新同志中还真没有在文艺表演方面有特长的,届时不管我们怎么鼓励呀、动员呀,还是没人肯上台表演。但无论如何咱也不能坏了学校的规矩不是?直到最后我们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就差没硬把人给架上台了,这才总算赶着鸭子上了架。今年可好了,我想不会再让我们多费什么口舌了。本来今年有个小周我们就很宽慰了,现在看来你们中的能人还不止小周一个,这我们就更放心了,定能顺利完成今年的任务。”
史老师也插言道:“是呀,我看今年就由小周和小杨俩人上吧!我回去就把你们俩的名字报上去,大伙有意见没有?”
“没有!”车上的人齐声回答,即而就热烈地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