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红豆》林徵

7、红豆

　　“红豆。”进了院子，戚爸爸把箱子搁到树下，单手抱起戚红豆，“今天感觉如何？”

　　“很好。”她笑眯眯的，像只可爱的小松鼠，一双笑眼弯弯如月，“这是什么呀爸爸？”

　　小松鼠伸出细白的手指，指指地上的箱子。

　　“这是给你买的。”戚爸爸以手作梳帮戚红豆理好耳侧的头发，又顺势捏了捏她粉里透白的脸蛋，“你生日马上到了，爸爸想给你办个小型的派对，邀请你的同学和朋友来好不好？”

　　戚红豆乐得合不拢嘴，抱着戚爸爸的脖子重重点头。

　　“来，爸爸给你介绍下这位阿姨。”戚爸爸把人放下，领到刚才那位中年女人面前，“这是阮姨，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营养师，以后她会负责你的饮食。”

　　医嘱上说，戚红豆吃东西一定得特别注意，所以他这几天到处找关系，才请到这样一位营养师。

　　“阮姨好。”戚红豆声音糯糯糍糍的，面对长辈她自有一套，非常乖巧。

　　阮姨乐滋滋地点头答应。

　　戚爸爸让俩人在院子里相处，进去找戚妈妈。

　　“怎么看着不像三十多的？”戚妈妈有些担心。

　　“这不是生活所迫嘛。”戚爸爸洗了手帮戚妈妈择菜，“正好你也轻松些，你案子一忙起来就昏天暗地的，妈身体不好，家里总不能没人做饭。”

　　“行，那先看看。”

　　“原来阮姨您是乐山的。”戚红豆坐在秋千上，晃着两条白嫩嫩的小腿。

　　“是啊，乐山有个古镇，灯会的时候可热闹了，什么时候你可以去瞧瞧。”

　　阮姨说话非常温柔，戚红豆喜欢听她说话。

　　“曼殊也是乐山的呢。”她忽然想起来。

　　“曼殊？”阮姨轻轻推秋千的手慢下来，嘴里反复咬着这个名字。

　　“是啊，和我一样，都是大院的孩子，跟我在同一所幼儿园。”

　　阮姨蹲下来，与她平视：“那红豆，你明天放学我去接你吧。”

　　“可是我明天不上课诶。”戚红豆苦恼地歪着头，“明天是周末。”

　　阮姨一愣：“没关系，星期一再说。”

　　可星期一戚爸爸帮戚红豆请假了，不用去上学，因为这天是她的五岁生日。

　　关于五四这个出生日期，戚爷爷非常满意，这代表我们的戚红豆同志将来一定是一个积极向上的爱国青年，势必会将戚家的家风文化传承下去。

　　戚红豆本人也非常满意，因为每到这天，戚爸爸都会帮她请假，不用去上学。

　　阮姨手艺好，做的糕点食物小巧精致，模样也是实打实地好，为晚上戚红豆的生日宴会做足了准备。

　　戚爸爸让他的助理订了一个超级大的蛋糕，上面集合了各式各样当下最火的卡通人物，百变小樱、数码兽、小魔女Doremi......

　　“你想好要请哪些了吗？”大胖趴在戚红豆房间的床上，啃□□糖啃得正欢。

　　这还是早上，秦清、大胖二瘦三人来戚家拿戚红豆的“请柬”，凡是参加戚红豆生日宴会的人都必须手持“请柬”进入。

　　戚红豆的桌上摊着好多张“请柬”。

　　这是上次爸爸去香港出差给她带的迪士尼卡片，都被她割爱用来做生日宴会邀请柬。

　　其中就有她最爱的黛丝。

　　“我觉得秦曼殊就别请了。”大胖眼中带着几分嫌弃。

　　“别。”秦清看得最明白，手一指，点着请柬面说，“就请她，大院的伙伴都请了，要是不请她，指不定被她和她背后那群小姐妹说成什么样呢。”

　　“我同意，毕竟不能搞特殊化嘛。”二瘦赞同地点头。

　　戚红豆觉得也是，还是写上吧。

　　“那靳北淮呢？你请不请？”秦清靠在书桌上，比坐着的戚红豆高一大截，斜斜地睨着她问。

　　“肯定要请。”戚红豆下意识回答。

　　“嗯？”大胖从漫画书里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

　　“他就住在我隔壁，我不请他，我爸妈也不会同意的。”戚红豆越说越小声，等说完她举起握笔那只手虚空点了点对面，“喏。”

　　戚家靳家相邻，中间隔了一个巷道，戚红豆和靳北淮的房间正好对着。

　　而此时，靳北淮刚好收拾完准备出门，临出去的时候看了这边一眼。

　　“不得了不得了。”大胖扒到窗前，“你俩房间还正对着啊！”

　　秦清轻嗤了一声。

　　戚红豆心虚地低下头，端端正正地把靳北淮三个字写到了黛丝那张卡片中央。

　　三个小伙伴把请柬带到幼儿园，路嘉逸拿到后“哟呵”一声，说：“这个小豆子还蛮有腔调的嘛！可为什么我的是布鲁托？”

　　“哈哈，我的是米奇！”大胖扬扬手中的卡片。

　　秦清更得意：“我的是米妮。”

　　布鲁托曾经作为米奇和米妮的宠物在迪士尼的动画中出现过。

　　他们大家一起的时候就爱看米奇米妮，谁都知道这关系。

　　路嘉逸：“......”

　　他又歪着脖子去看靳北淮的：“看了你的我心安了。”

　　“为什么？”二瘦好奇地问。

　　“他的是一只鸭子。”路嘉逸从背后指了指靳北淮，做着口型说。

　　秦清瞥了一眼。

　　这些卡片当中，没有唐老鸭的。

　　靳北淮收起请柬，拎书包走人。

　　“他去哪？”秦清不爽地抬抬下巴。

　　路嘉逸还在研究请柬上戚红豆狗爬的字：“上奥数班，下午他都不在的。”

　　何致一当初上幼儿园的时候也这样，基本上上午来幼儿园，下午就去市区里的奥数班了。

　　“那他晚上还来不来宴会？”

　　“来啊，奥数班五点就放了。”路嘉逸回答了两句忒烦，“问这么多干嘛？你是他老妈子啊你！”

　　秦清抄起两本书打他。

　　晚上七点钟，戚红豆的生日宴正式开始。

　　戚家院儿里那棵大槐树从上到下都挂满了流星式的灯串儿，白天不觉得多好看，等到了晚上，一开，从上往下地划光芒，跟真的流星似的。

　　而院中间摆着两张长桌，拿白色碎花桌布铺开，用好看的托盘放着各种小零食小甜点，桌角处还系着成对儿的氢气球。

　　气球上还有印花字体，写的是祝戚红豆生日快乐等祝福语。

　　“哇，红豆你今天好漂亮啊！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女娲再世西施卖两千斤豆腐！”大胖由衷地赞叹，边放彩虹屁的同时边往嘴里塞马卡龙。

　　还卖两千斤豆腐呢，那马卡龙咋不齁死她！

　　戚红豆在心里吐槽，可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受她的夸奖，优雅地回了句“谢谢”。

　　“真的很漂亮！”二瘦真心实意地发出夸奖。

　　戚红豆皮肤本来就白，大红色的连衣裙穿她身上不仅不土气，反倒衬得肤色如雪一般。

　　齐肩黑发被编成辫子盘至脑后，只从一侧垂下剩余的三尾辫，露出小巧的耳朵和白皙的后颈，发间别了一颗颗银白色的五角星，像是星星坠落，落于一汪湖水之上。

　　而眼角也贴了几颗亮片星星，不仅与头上的星辉相得益彰，也与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相映成辉。

　　浓密的长睫随着眼睛一眨一眨的，那些眼里的星星就像是要跑出来一般。

　　秦清抱着双手，穿着一身女士小西装，像个小绅士般笑眯眯地伸出自己的臂弯：“来，亲爱的公主。”

　　“谢谢。”戚红豆屈膝蹲了一下身子，冲着她眨眨眼，像只狡黠的红狐。

　　四人从二楼下来。

　　“不错，今天像个人了。”路嘉逸霸占着戚红豆的游戏机，说着损她的话。

　　四人齐刷刷翻了个顶大的白眼。

　　“甭理他。”秦清一脚踹过去，把路嘉逸屁股下的矮凳给踹掉，他人也跟着翻车。

　　“哈哈哈。”

　　宋迪他们毫不客气地嘲笑。

　　何致一负责验收请柬，这会儿才差不多整理完从门外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礼盒，上面打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红豆，生日快乐！”

　　递给她。

　　“谢谢致一哥。”戚红豆扬起大大的笑容，眼里有星光。

　　“什么呀？我瞧瞧。”一只胳膊横过来，是路嘉逸丢了游戏机。

　　“就不给你看。”戚红豆捂怀里，死不撒手。

　　路嘉逸去掰她，俩人都涨红了脸。

　　“好了。”何致一推他肩膀。

　　大胖用身子撞开路嘉逸，秦清及时拿过礼物，两人一配合，礼物安全放好。

　　几人打打闹闹来到院子。

　　“红豆。”清清丽丽的声音。

　　秦曼殊从槐树底下走过来，手里拿一个粉色的盒子。

　　她今天穿一件白色的公主裙，颜色有些旧了，但款式是前几年很流行的，头发也编成辫子盘起来，头上顶了一顶小王冠。

　　戚红豆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曼殊，你来了。”

　　“嗯。”秦曼殊把礼物递过去，笑容很温柔，“给。”

　　秦清别过头去，目光漫不经心地转着，咬牙压着声儿道：“装什么装，瞧她穿那身，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她过生日呢。”

　　戚红豆对秦曼殊面不改色地微笑，悄悄用手肘捅了下秦清的肋骨。

　　戚爸爸和司机在院子里支了一张大圆桌，阮姨就负责做菜，戚妈妈打下手，给大家做了一桌“满汉全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