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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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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禅院家的族人,都永远无法忘记那天。
也正是那一天,让太多人意识到了,那位天与暴君确实具有着能够颠覆整个禅院家的实力,只不过是看他究竟是否愿意出手罢了。
“嘭”的一声巨响之后,禅院家的家主与诸位长老们议事的大厅也陷入了一片寂静,因为大门在此刻已然被粗暴的撞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扫视向来人。
只见个头高大的青年正逆着光站在门前,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他们看不清他的面庞,却能切实感受到一阵有别于咒力的威压。
但是在看清那个无力之徒究竟是谁的一瞬间,所有人的内心都萌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恼怒。
居然是他,居然是那个毫无咒力的废物禅院甚尔,他居然就这样大大咧咧的闯入他们议事的场所,要知道,这里不仅有禅院的家主和诸位长老,还有炳部队中的强大咒术师们,他真的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吗?居然如此无礼?
不对,他不是被关入忌库和咒灵一同呆了几天几夜,被禅院直毘人捞出来的时候已经濒死了么?怎么才过了一日,就变得这样生龙活虎,甚至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伤势……莫是……天与束缚对恢复力的加成这样强大?
“甚尔,你疯了吗?”
与禅院甚尔一母同胞,但是从来都以自己这个弟弟为耻辱的禅院甚一已经坐不住了,他腾的一声站起,沉着脸道:“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趁着家主没有给你降罪,还不快滚?”
他对禅院甚尔说的话向来不算客气,年少时是如此,长大一些之后会收敛一些,不是因为怜悯这个弟弟,而是因为他拳头硬了,有时看着甚一的目光都会叫他毛骨悚然。
但是禅院甚一,从未见过禅院甚尔这般的眼神。
那满满的蕴含着杀意的,让身为咒术师的自己都情不自禁心生惧意的眼神。
“我这次来不为了别的。”禅院甚尔忽然嗤的一笑,他双手环胸,不顾周围所有人,所有禅院家族中的上位者对他所投来的充满敌意的目光,他站定在老家主的面前,一字一句道:“我来要我亲生妹妹,禅院悠依的抚养权。”
随着禅院甚尔他话音刚落,所有人也都开始了窃窃私语,同时他们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老家主忍耐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直接翻脸,而是淡淡的回答道:“你久居院落,大概不知道,你那个妹妹,昨日不仅冲撞了炳部队的几位大人,还自己因为无知跑出了大门,大门的结界本身就已经松动,所以她出门之后便遭遇了咒灵的捕食,尸骨无存……”
身为家主的他甚至还假模假样的宽慰了一句:“节哀顺变,甚尔。”
然而禅院甚尔唇角讥讽的笑意,却在此刻愈发的强烈。
他咬重了几番此时此刻的语调,意味深长的说道:“哦?是这样的吗?悠依她是因为冲撞了那群吃干饭的混账,随后又自己跑出了结界之外?”
“喂,甚尔,注意你的态度!”身为另一个家主候选人的禅院扇重重拍了一下地面,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放弃和家主父亲献殷勤的机会:“你是怎么和家主说话的,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家主居然会隐瞒了你的妹妹的死亡真相?”
在右侧的禅院直毘人却眉头紧缩,那富有特点的八字胡翘着,他一言不发,并未表态。
事实上,任何一个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意识到,禅院悠依的死并不简单。
一个具有了自理能力和思考能力,因为没有咒力所以必须活在家族底层的小女孩,当真会因为调皮或者无知出结界任由咒灵撕咬猎杀?
想必她的死亡,和她此前冲撞的“炳的那些大人”有着不小的关联。
再看如今座下那个炙手可热的咒术师禅院远泽,这会儿正摆着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意,得意洋洋的看着怒气腾腾的禅院甚尔,生怕旁人不知道是他手笔的样子,那么一切都相当明了。
所有人都知道禅院远泽和禅院甚尔不对付,甚至前者变着花样想要将后者杀之而后快,无奈禅院甚尔的命实在是太硬。
那么,与禅院甚尔有着血缘关系的那个小女孩,就成为了那小子发泄情绪的突破口。
但凡有点咒力天赋的,都能在那现场感知到禅院远泽的咒力残余——对着那样年幼的少女释放咒术,造成的后果非死即残。
家主却对此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才也只是在会议中对禅院远泽稍作敲打与教育,便将此事翻篇过去,将禅院悠依的死当作那个小丫头自己调皮的跑出了家族结界之外,遭遇咒灵袭击身亡而收尾。
不料,身体已经恢复完全的禅院甚尔作为不速之客闯入了家族会议中,他似乎只是为了给那个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不过,在所有人的眼中,禅院甚尔为的肯定不是那个命丧黄泉的小女孩,他想要计较的铁定是之前被骗进忌库的那件事情,禅院悠依只不过是禅院甚尔能够打出来堂而皇之的对他们翻脸的一个幌子而已。
因此,家主想到甚尔的实际能力,选择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又装了一次好人,制止了跃跃欲试想要动手的禅院扇和禅院甚一,也自然不可能为了宽慰区区一个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就惩戒禅院家的准一级咒术师。
“这样罢,甚尔,自今天之后,你就不止在躯倶留队,而是进入炳部队接受任务,也可以得到同等的薪资待遇。”
老家主在此刻觉得自己周身简直散发着阵阵圣光,肯对这种零咒力的废物施与如此大的恩惠去堵他的嘴,那实在是太大的慈悲。
想必这条难驯的野犬,也会因为这样天降的馅饼而收声,甚至感激涕零,之后诚惶诚恐的为了禅院家卖命吧。
老家主的话音刚落,周围的长老便窃窃私语起来,开始了激烈的讨论,炳部队的成员们,在此时此刻更是神色阴晴难定。
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加入人均一级的精锐部队里面,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禅院远泽咬牙切齿的想道,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啊,倘若以后和甚尔一个等级,一个位置,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人难受,自己走的这步棋,实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天知道家主会为了安抚那家伙的情绪,给他那么大的馅饼。
然而禅院甚尔,此刻却连眼皮都没抬,他淡淡的问了一句:“所以,悠依她呢?”
一句尸骨无存,就注定了她的结局么?
悠依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得到安葬么?
明明昨天的那个雪夜,他在浑身冰冷,以为自己就快要死去的时候,是一只温暖之极的小手轻轻的覆上了他的额头,是那个丫头,丝毫没有犹豫的将可以救命的珍贵秘药倒进了他的嘴里,将他从生死线中拉了回来。
他原本已经想好了等到自己彻底醒来之后,就去领养他那个孱弱瘦小的妹妹。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为她争取到能够远远离开这个肮脏腐朽的家族的权利,让她能够见到更加广阔的世界,能够和正常的孩子一般上学放学,能够将自己此前缺失的一切,物质,亲情,全都弥补给她。
他已经做好了成为兄长的准备,他分明已经肩负起养育妹妹职责的准备。
但是到了第二日,这些混账,却这样淡然的抛给了他一句……禅院悠依,尸骨无存。
那个拥有银白色的长发,像小兔子一般腼腆微笑着的少女的身影,一点一点在禅院甚尔的眼前破碎,之前才照耀在他世界的曙光逐渐消失,眼前逐渐只剩下浓重而又粘稠的黑暗与血红。
“喂,你这家伙,差不多得了吧。”禅院远泽没忍住骂到:“死了区区一个零咒力的小丫头片子,你到底还想拿来当多大的筹码和家主谈判?”
他因为出奇的愤怒,所以一个嘴瓢便说漏了嘴。
“啧,早知道我昨天晚上就不对她……”
他的这句话语已经卡在了喉咙里,没有任何机会再说出来。
因为禅院甚尔的右手,已经以人类未能企及之速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轰隆一声巨响,将这家伙的脑袋,甚至整个人都上半身都狠狠的凿进了地板里。
一时间,场面大乱。
有大喊着“甚尔你这家伙,你是真的疯了吗?”的。
也有尝试使用咒术控制住这个发了狂的天与咒缚的。
但是没有办法,此刻的天与暴君简直就像个狂战士一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在一片混战后,烟雾滚滚之中,禅院甚尔只有身上的衣袍有了几缕划痕,仍然屹立于现场,至于禅院扇和禅院甚一二人,他们此刻都已经翻着白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禅院甚尔根本不屑于什么加入狗//屁的炳部队,也不屑于得到这个破烂家族任何和蛆虫一样混账的家伙们的认可和地位。
他只希望以后自己的身边能多上一只会甜甜的喊自己哥哥,无所保留予以他善意的小糯米团子。
“我再问一遍。”
此刻整个主家的会议室都已经被掀翻成了废墟,禅院甚尔的手上拎着一个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禅院远泽,后者在他的扼制下,艰难的从喉咙中发出“呵……”的声音,这辈子都没被打的如此凄惨过。
“你究竟对老子的妹妹悠依做了什么?”
禅院远泽看着面前咬牙切齿,切实愤怒的禅院甚尔,他忽然从心底油然而生了一丝诡异的满足。
原来如此,原来自己杀掉的那个女孩,还当真是这个暴君在意的亲人。
原来怪物也会有在意的人。
这可实在是……
可笑至极。
“没错。”他用最后一丝气力,一字一句道:“她在死在我的术式中之前,还在喊你哥哥呢?开心吗?”
寂静,长久的寂静。
良久,禅院甚尔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句话。
“是吗?”
“那么,你就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