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心已骨》妖梦铃

70、罪心（十）

　　“女朋友？”
　　缉黑组众人连同顾辞在内都惊愕地看向南宫皓，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南宫皓本人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也是很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地看向保安。
　　“就是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姐……”
　　那保安才刚想要跟他们解释，一个尖尖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南宫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南宫皓突然一顿，下意识往盛奕丞的方向看去，看见那人正半眯着眼睛，有点阴沉与不爽。
　　“南宫哥哥，我找了你半个月，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妙龄女郎出现在缉黑组的办公室门口，一边微微喘气，一边往那里面望过去，在扫到南宫皓的身影时，瞬间双眼放光。
　　“宋冰？你怎么会来这里。”南宫皓有些惊讶地后退了两步，皱着双眉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就是南宫皓之前跟盛奕丞说过的那个政治联姻的对象，前一段时间给南宫皓打电话说要来找他。
　　南宫皓只当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她竟然就真的来了。
　　宋冰往前走了两步，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就想往南宫皓身边凑：“南宫哥哥，你留下的所有信息，除了电话外怎么都是假的啊？我可是在祁州找了你大半个月，果然我们还是有缘分的，我还是找到你了。”
　　要不是昨天南宫皓去救邢依梦，她估计还得再找好久好久，不过不管到底会找多久都没关系，她不会放弃。
　　南宫皓不自觉往盛奕丞那边靠过去，离她远点，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宋冰，你还是赶紧回K市吧，你想玩也到别的地方去玩，最近祁州很乱，我也管不了你……”
　　“我不要。”宋冰任性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用你担心。”
　　顾辞回过头看了韩诺殇，见到对方也是意味深长地看回来，有些无语地笑了笑，又转过头去看南宫皓身边的盛奕丞。
　　他比较好奇盛奕丞的状态。
　　“完了。”顾辞悄悄的把韩诺殇拉了起来，站远了一点“盛队脸色越来越差，你说他会不会打女人？”
　　韩诺殇配合着顾辞一块退后，并且回答了顾辞的问题：“在他的世界里，真的会有男女之分吗？”
　　盛奕丞向来不分善恶，对错己定，那么他自己的规则里，他想做什么还真的不是人道主义能断定的。
　　宋冰一步步向南宫皓靠近，眼睛也是黏到他的身上去了，这是比程晓霞更炽热，更露骨的欲望与感情。
　　盛奕丞已经对她不耐烦起来，尤其是她还自称是南宫皓的女朋友……
　　简直不可理喻。
　　他的手有一点点变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黑暗的念头。
　　宋冰一心扑在南宫皓身上，还没有注意到阴沉至极的盛奕丞，还继续往南宫皓跟前凑。
　　盛奕丞突然拿起一边装饰用的花瓶朝她砸过去，直接往她脑袋的方向砸。
　　南宫皓来不及阻止，一边的邢依梦眼疾手快把她扯开，以免她真的被砸死。
　　宋冰在这一瞬间从惊喜变成惊吓，愣愣地看着地上破碎的花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南宫皓喊道：“盛队，住手。”
　　众人这才把目光从花瓶的碎片上转移到盛奕丞身上。
　　他手里又重新拿了一个花瓶，还想往这边砸，只是南宫皓按住了他的手，让他没办法动手。
　　“你要杀我？”宋冰捂着心口，显然吓得不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怎么敢……”
　　盛奕丞抬起头，静默着朝她看过来，他没有暴怒，没有激动，什么都没有，他想杀了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的，却又不会轻易被她牵动情绪，目的明确又极其平静。
　　然而这样子的他才是最可怕的，宋冰才跟他对视了一眼，便觉得冷意从心底泛起。
　　她莫名有一种感觉，这个人若是要杀她，不会管她是什么身份，真的会直接动手，而且毫不留情。
　　她不受控制地感到害怕。
　　“宋小姐，这里是警局，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邢依梦一边呵斥着她，一边注意着盛奕丞的动作，以防那边再飞一个花瓶过来。
　　要是自家队长发起火来，她也拦不住，或许还会跟着遭殃。
　　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跑来警局闹什么，还跑到盛奕丞跟前闹，是闲命长了吗？
　　“我……我……”宋冰突然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
　　明明是那人想要杀自己，怎么就搞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赵思百跟一边的邹岚对视了一眼，一同摇了摇头。
　　宋冰眼睛泛红了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信不信我……啊……”
　　邢依梦突然将她往后面推了一下，止住了她的话，让她离南宫皓和盛奕丞远一些。
　　邹岚也有些看不下去，帮忙开口：“宋小姐，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在这里你想做什么都没有用，收起你那大小姐脾气，我们还得工作。”
　　她说的确实不错，祁州是很多市都涉及不到的地方，就算宋冰的父亲是K市的副市长，来到这里依旧没有话言权。
　　要是她真的在这里出了点什么事，南宫皓也不能保证些什么。
　　赵思百开口：“扰乱执法人员的工作要负刑事责任，宋小姐，你还是好好想清楚比较好。”
　　宋冰也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一下子就被吓出眼泪来了。
　　她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南宫哥哥，你就这样看着他们欺负我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南宫皓微微皱眉，无奈地看着她：“宋冰，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宋冰微愣，竟还真的就把眼泪给收了回去，擦了擦眼睛又变回了刚出现在门口时的样子。
　　邢依梦都看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了看像没事人一样的宋冰，又回头看向赵思百他们，然后一块摇了摇头，这小姐的演技怎么比演员还强大，眼泪说流就流，说收就收！
　　“你不喜欢我这样吗？”宋冰有些小心翼翼避开盛奕丞的目光“他们说你喜欢娇俏可人的，所以我才去学了刚才那个样子，不是挺娇俏可人的么？你不喜欢吗？”
　　“……”南宫皓并不想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传自己的谣，他现在只想要宋冰赶紧走。
　　盛奕丞微低着头，众人看不到他眼睛里的血光，却能感觉到骤然下降的气压。
　　南宫皓的双手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禁锢了他的双手，也是因为这样盛奕丞才没办法继续砸宋冰的。
　　他叹了口气：“宋冰，我们之前说清楚的了。”
　　宋冰：“没有，我从来没同意过分手。”
　　“何必呢，我们不适合。”南宫皓好言相劝“分开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宋冰有些不甘心地看着他：“你都没有真正和我在一起过，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
　　南宫皓努力保持自己一往如常的语气：“我会通知宋叔叔，让他过来把你接回去。”
　　“你通知他也没用，我不会跟他回去。”宋冰往邢依梦这边靠过来，并就近坐下，又补充一句“要我回去可以，除非你和我一起回去。”
　　“宋小姐，看来你是真的想扰乱执法了是吗？”邢依梦也有些忍不下去了。
　　盛奕丞挣扎了一下，冷声道：“放开我。”
　　南宫皓压低声音问：“放开你，然后你准备做什么？”
　　“杀了她。”盛奕丞抬起头，南宫皓清楚看到了他眼里的血色。
　　南宫皓抓得更紧了些，这人有些不太对劲，还是快点把宋冰给打发走比较好。
　　他想了想，问：“谁让你过来祁州找我的？”
　　“……”宋冰沉默了一会儿，她思考了一下才开口“没有谁？是我自己想来找你，所以我就来了。”
　　“是我爸吧。”南宫皓却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他就想把我给抓回去，现在他做不到，所以才让你来，宋冰，我奉劝你一句，别被他利用了。”
　　南宫皓在家里留下了自己的信息资料，实际上是被强硬留下的，只不过那些住址什么的全都是假的，他并不想要家里的人找到自己，也不想让他们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宋冰能拿到那些资料，大概是南宫岳给她的。
　　“南宫，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爸，他也只是想让你过得好而已啊。”宋冰下意识去维护南宫岳。
　　南宫皓：“我是说真的，你回去吧。顺便帮我转告他，我不可能会回去，这里有属于我的生活，有我的家，我的事他管不着了。”
　　他已经感觉到有些无力，盛奕丞再挣扎一会儿，他就真的抓不住这个人了。
　　“宋小姐，我们现在是真的有事，你这一来就打断了我们所有的事情了。”邹岚看出了南宫皓的一些力不从心，开口帮忙“你改天再来行吗？反在皓队人也跑不了，你再在这里纠缠，我们就真的只能将你拘留了。”
　　宋冰：“……”
　　她抬头看了一眼离她好几米外的南宫皓，还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所有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来得不太是时候。
　　她沉默了一会儿，觉得邹岚的话还挺有道理，她要是再继续纠缠下去的话只会让南宫皓对她不耐烦。
　　“南宫，我就住在市局旁边的酒店，你可以随时过来找我。”宋冰站了起来，礼仪到位地朝各位挥了挥手，跟刚才那个无脑女孩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
　　并没有人搭理她。
　　宋冰也不觉得尴尬，点了点头就走了。
　　邢依梦：“？？？”
　　跑这来闹了这么大一出，转身就干脆利落走了，这可真是够可以的啊。
　　赵思百也有些郁闷：“队长，你哪招来了这么个大小姐？”
　　虽说长得还行，但是这脾气是真的太绝了。
　　南宫皓也同样觉得无奈：“她是K市副市长的女儿，从小被宠着长大，一直是这个性格，但是人不坏。”
　　听了他的话，盛奕丞脸色又变一下，抬起头看着他：“放手。”
　　他以前从来没有对南宫皓用过这样的语气，南宫皓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手也松了一下。
　　盛奕丞用力一挣，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
　　“盛队。”南宫皓这才清醒过来，赶紧追上去。
　　顾辞抬手轻撞了一下韩诺殇的：“看吧，让他们一直什么都不说，这会儿麻烦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个麻烦？”韩诺殇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他们之间就是太缺少对感情的认知了，来了这么个人帮他们认识一下什么叫感情也不见得是坏事。”
　　顾辞歪了歪脑袋：“是吗？”
　　韩诺殇耸耸肩：“谁知道呢？”
　　盛奕丞快速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也不管南宫皓是不是跟在后面，一进去就把门给拍上。
　　南宫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幸好鼻子还健在。
　　意识到盛奕丞是什么意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掏出钥匙来把门打开。
　　盛奕丞正盘腿坐在直面门口的沙发上，眼睛晦暗不明，心里也有一些乱糟糟。
　　见到南宫皓推开门走进来，盛奕丞才想起来这人手里有他办公室的钥匙，脸色更差了。
　　“钥匙留下，你出去。”
　　南宫皓笑了：“钥匙留下，我还怎么进自己的办公室啊？”
　　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盛奕丞办公室的钥匙是和他的钥匙串在一起的。
　　“解下来。”
　　“我不。”南宫皓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开不了你的门，谁来给你送吃的？你自己能养活自己吗？嗯？”
　　盛奕丞直直地看着他：“……”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南宫皓想伸手去碰他，却被他一偏头躲开了。
　　“……”南宫皓默默把手收回去。
　　盛奕丞看见他双眉微垂，似乎是有些失落，突然就不忍心了，转回头来，把脸送到他手上。
　　南宫皓笑了，手指轻轻蹭着他的脸。
　　“我想杀了她。”盛奕丞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些冷意。
　　南宫皓对他摇了摇头：“不行。”
　　盛奕丞脸色又冷了一个度，起身想要离开，南宫皓赶紧把他抓回来。
　　“放手。”盛奕丞被抓住了双手压回沙发上“滚开。”
　　“小丞，听话。”南宫皓轻声哄着他，手上的力度却一分不少“你是警察，手上不能沾上无辜的人的血知道吗？”
　　盛奕丞怒了：“沾了又怎么样？”
　　“是不怎么样，但我不希望你沾到。”南宫皓盯着他的双眼“盛队，没事的，我会把事情给处理好，不要随便杀人好么？”
　　盛奕丞：“……”
　　南宫皓终于感觉到他没那么奋力挣扎了，这才放松下来，坐到他身边，陪他一块沉默。
　　半个小时过去，盛奕丞还是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一动不动。
　　“想吃点东西吗？”南宫皓轻声问“我去给你买。”
　　盛奕丞摇了摇头：“不吃。”
　　“那你累不累，要不然我给你……”
　　“不要。”
　　南宫皓叹了口气，终于没有再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盛奕丞才开口说话：“你喜欢她？或者曾经喜欢过她吗？”
　　南宫皓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她，不管是分手前还是分手后都一样，她应该有更适合自己的良人，我和她注定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盛奕丞又沉默了，也不知道顾辞是不是懂得什么魔咒，他说的那些话总是在自己耳边环绕，怎么也不肯散去。
　　“怎么了？”南宫皓见他皱起双眉，有些担忧。
　　盛奕丞还是摇头，他垂在沙发上的手指不自觉曲了起来：“南宫，你有喜欢过人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曾经问过邢依梦这个问题，没有得到他要的答案。
　　“……”南宫皓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只能说“我不知道，应该会是一种挺美好的感觉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盛奕丞再次对他摇头，摆明了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南宫皓还想再追问些什么，但是盛奕丞没打算让他有开口的机会：“我饿了。”
　　“好，我去给你找吃的，想吃什么？”
　　“想吃肉。”
　　“没问题，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南宫皓立刻站了起来，还不忘把钥匙收好才走。
　　盛奕丞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他缓缓垂下双眼，看着自己修长而白皙的双手，心里莫名有些空白。
　　这到底是怎么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为什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盛奕丞立刻将思绪收了起来，脸上有些冷淡：“少多管闲事。”
　　“明明差点就告诉他自己的心思了是不是？最后却还是退缩了。”顾辞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抬脚走了进来“是因为心里还藏着别的秘密？还是在顾虑着什么？或者说你觉得他的心跟你不一样？”
　　盛奕丞终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那又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顾辞站直了身体“只是你觉得你自己还能藏多久，就算骗过了所有人你能骗过自己的心吗？明明那么想得到他，为什么非要压抑着自己呢？你就不想试试看？”
　　盛奕丞眼睛一黯：“滚出去。”
　　“好。”顾辞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盛队，有些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我只怕你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毕竟这个人看起来就很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