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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八章 ...

  •   在别人的注视中恢复记忆、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偶尔会发生。
      一般,尽量先道别,然后梳理一下目前的任务和身份,然后继续。
      顺便,这个“别人”通常是他潜入的敌对组织成员,而他失忆的时候不会失去全部,而是在催眠的作用下忘记一部分记忆,这种手段是用来抵御当时突然流行的催眠审问,拼的基本上是间谍的能力,演技——以及催眠师的手段和设备。
      缺点大概是需要自己家催眠师在任务结束的时候维护一下,以及,潜入失败后再被催眠审问有一定概率变傻。
      带来的教训大概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使是自己的老东家。
      谁知道自己组织里的催眠师会不会设定一个开关,当你被抓住,被别的催眠师搅动脑子的时候,忘记你记住的一切。
      然后敌对的催眠师用尽一切想让你想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你言听计从,直至大脑乱七八糟。
      虽然这符合组织至上的愚忠主义,没让你当场自尽就很人道。
      ……但是,战争结束之后,走丢的人该怎么办?
      时不时会忘记,时不时想起,加上那个天杀的水银,每天像是活在梦里。
      他该怎么办?
      #
      这次注视着他的人是一个粉色头发的男人。
      虽然上一刻他们在接吻,但是这一瞬间,他想起来一些低语。
      他不信任催眠师,就绑架了一个催眠师学会了这门艺术。
      当他从一无所知里恢复一些记忆时,耳边能听到他自己的声音。
      【保持隐蔽】
      【完成任务】
      ——保持隐蔽。
      他看见那个陌生男人皱眉,显然是发现了他的异状。
      ……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在这种状态下维持不变吧。
      那个男人正坐在他怀里,皮肤有些发红,神色恹恹。
      而他正把一只手按在男人的喉咙上,稍微用力就可以扼死他。
      但他感觉得到自己的手并未用力——之前那个“自己”在想些什么呢?
      “——东条一郎?”
      那是我的名字吗?
      脑子里好像有很多个名字,也有很多个自己。
      虽然没有一个能和“东条一郎”对得上,他只是保持沉默。
      手指仍按在男人脖颈,心跳快得不正常,也许是因为药物,也许是因为恐惧。
      “你是谁?”
      有不会被杀死的自信,他冷着脸问。
      那个男人把勾着他脖子的手收回去了,似乎想要站起身,失败了。
      腿上没有致残的伤痕,应该只是暂时性的乏力。
      “哈……你应该看得出来。”那个人嘶哑地说。
      ……烦躁。
      把那个男人抱起来,不顾他突然睁大的眼睛,把他丢回卧室的床上。
      疲惫至极的男人看了他一会,闭上眼睛,几个呼吸间沉沉睡去。
      ……他信任我。
      隐蔽,安全。
      在屋子里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钱夹——屋里那个人的身份证明,以及他家人的合影。
      “鸣瓢,秋人……”
      #
      我明明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虽然刚才一眼看过去,那个男人简直像是富豪养的金丝雀。
      无论是那种许久不见光特有的神色,还是明显无法自控的身体。
      唯独精神上的冷静不像,仿佛已经习惯了一样——但是通过晒痕来看,不可能超过一个月。
      尤其身上还有骨折那种程度的伤——又不是刑讯,他没有那么变态吧?!
      啊真是够了,好想回……家……
      “……”
      #
      鸣瓢秋人是在香味里醒来的。
      东条一郎板着脸,看着他不像是想动的样子,把他扶起来靠着床头柜,拿着粥喂他。
      ……这个人居然很平静的吃了。
      脑子里天崩地裂,脸上没有什么痕迹,东条一郎沉默着喂了一碗粥,放下碗,开始酝酿问题。
      “……你多大了?”
      ……为什么是鸣瓢先问了?
      他知道答案吗?
      东条双手环胸,直视着鸣瓢秋人,“十九岁。”
      刚才去洗手间照镜子,这张脸看起来很年轻,说二十也不算太离谱……吧?
      “通常被扫黄的未成年会把自己的名字加到成年,日本的法定成年年龄十八岁,上下浮动三岁,十七?”
      东条一郎瞳孔地震。
      日本的警察这么厉害吗?
      鸣瓢秋人瞎扯的。
      他只是按照之前井里不同人的语言态度推算了一下。
      这种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在井里见过。
      灰扑扑,逃灾一样的少年人。
      即使变动得再剧烈,有些东西不可能无中生有。
      比如武力训练后的姿态,只可能掩盖,很难模仿。
      还有对□□的熟悉,日语以外的两种语言,化学知识。
      而东条一郎看起来仍然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人生阅历丰富到诡异。
      ——而且,有一个小小的细节。
      鸣瓢仍记得他说过的几个短短的音节——当时他被用枪指着,精神非常集中,记得很清晰。
      他重复出这几句音节,东条一郎微微睁大眼睛,用同样听不懂的音节回应。
      第一句,五个音,大概是问句。
      第二句是回答,七个音,后来东条一郎的停顿了一会,说了很多,但他记不太住了。
      仅仅因为一句话,态度就突然放松,还说了那么多。
      ——这是暗号。
      听不懂就不用回答,只要提出新的问题就可以。
      鸣瓢扫了一眼东条的表情,切换回了日语,“你的耳朵还好吗?”
      “已经完全恢复了!”东条一郎跟着说起日语,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这一年我没有落下训练,保证完成任务!”
      【小时候梦见在安静的世界里生活了一年,醒来之后不知道怎么说话。】
      “语言呢?”
      “俄语书写和阅读没问题,”东条一郎顿了两秒钟,“口语和听力,需要练习。”
      耳朵受伤之后学习了一年阅读,之后立即去了外国造成不会说话的情形。
      【对镜子里的自己感到陌生】
      “脸呢?”
      “——!”东条一郎说了几句很难懂的话,然后改成了日语,“很厉害!眼睛完全没有感觉!”
      ……啧。
      井里比较稳定的形象之一,双黑的空井户,脸的变化不太大,但眼睛的颜色变了。
      ……改变眼睛的颜色,在仓里呆了三年的鸣瓢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做到。
      是外国的什么新技术吗。
      得到了语言的培训,面孔也被改变,在年龄不大的时候送到别的国家。
      ——这种投资,要做什么已经很容易理解了。
      果然,是间谍。
      接下来大概是混进了军队,然后因为水银中毒导致神智混乱,接着来了日本。
      ……为什么是日本?离得近?
      ……目前为止加上英语已经有四门语言了,这家伙是怪物吗。
      不能问他住在哪里,也不能问他耳朵为什么受伤,任务是什么也不能问,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大概把说出口号的人认成上级了,这些情报作为上级是不能问的。
      ——意外的好骗,无论什么情况,只要有一句话就可以放下戒心,是小语种?
      耳朵受伤但身体没事,爆炸?……会让未成年做到这种地步,绝对不是什么和平的地方,往前推十年,战乱的地方——
      几个模糊的音节划过耳边。
      ……遭了。
      东条一郎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日语,不是英语,听不懂的话语。
      背后渗出了冷汗,刚才还像是青少年一样的家伙,表情慢慢变得危险。
      东条一郎没有重复第三遍,用日语慢慢地询问,“……你在,骗我?你根本不是——”
      要想个办法,不然会被杀掉——
      “是你的问题。”
      东条一郎定住了。
      ……太好了,还管用。
      “现在是2016年。”
      “……”
      “你该不会没有察觉吧?你在说日语啊。”
      “……”
      东条一郎露出混乱的神色。
      眼神轻微地颤动,持久地盯着某一个方向,像是在走神。
      他表情茫然,抬手按了按额头。
      一切的声音,画面,以及情感,都像是隔着玻璃一样,看不清楚。
      世界骤然安静。
      看不清楚面容的人在玻璃的另一边,嘴唇轻微的张合。
      【是你的问题。】
      眩晕把一切扭在一起。
      ——这种时候,只有自己的声音很明确。
      【保持隐蔽】
      【完成任务】
      ……我刚才、说了什么?
      滴答滴答的时钟声响起。
      时间退回很久远以前。
      那是一个温柔的,陌生的女声,用着他最熟悉的母语,同时也能听到机器轻微的电流声。
      【对,我是你世界上最信赖的人。】
      【当有别的人想要控制住你,获取你的信任,你应该更相信我。】
      【对,当你听到有人想要对你这么做的时候——忘掉所有事情。】
      【没有祖国,没有任务,没有同伴,你会一瞬间忘记一切。】
      平静的,熟悉的男声紧跟着接上。
      【保持隐蔽】
      【完成任务】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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