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老2》旗木卡卡文

21、第七章

　　一场新雨后，志波老宅四处弥散交织着木料的淡淡腐朽味儿与泥土新芽的清香。雨水顺着廊檐淅淅沥沥下滴。
　　“砰”，陈旧的大门被人从外撞开。过道回廊房间里或坐或卧的两名大个子同时精神一振，兴奋地爬起来抄家伙的抄家伙挽袖子的挽袖子，气势汹汹朝大门跑去。
　　“什么人竟敢闯入志波大宅！”
　　“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就让我金彦/银彦大爷扑杀吧！”
　　“嗷嗷——上啊——”
　　“……呃，少爷？”
　　大个子们看清来人，同时僵住。
　　“……白痴啊你们。”刺猬头下眼睫毛少年怀里抱着一团黑布，皱着眉头无奈地扫了两个兴奋过度的家仆一眼，左右摇头甩干发梢的水珠，边朝内厅走边问：“空鹤呢？”
　　金彦赶紧收起家伙立定站好拉高嗓门回答道：“回禀少爷——小姐今天有按时起床和练习现在正在仓库里调配新的烟花！！！”
　　“哈？上个月才把仓库炸过一次，真是……”伸出一只手抓抓后脑勺，少年脸上闪过几丝头疼，旋即又放下手道：“岩鹫怎么样了？能走路了吗？”
　　两人顿时漏气，脑袋齐齐垂下，背景都变为了凄惨的紫黑色：“呜呜……对不起少爷，我们……呜呜呜……”
　　刺猬头少年见状已经明白了八分，伸手制止道：“好了好了，你们不必自责，顺其自然吧。”然后侧着头想明明岩鹫看起来很可爱的说，为什么就是学不会走路呢？同年龄的都已经可以满街跑了啊……
　　这时，怀中的黑布动了几动，挤出一颗小小的脑袋。长鼻子大耳朵圆眼睛……
　　“猪啊啊啊——！！！”
　　金彦银彦紧紧抱在一起大叫。
　　刺猬头少年低头看了小猪一眼，爽朗地笑着说：“哦，是我从山上捡的，看起来很不错吧！等岩鹫长大就可以陪他玩了！”
　　“少爷，猪看起来都是一样的！”金彦指着小猪吼到。
　　“是的，少爷您不能被它迷惑！猪怎么能作为岩鹫少爷的玩伴！这是绝对不可以的！”银彦振臂高呼。
　　兄弟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于是背景又变换为波涛汹涌的海岸。
　　“啊啊该把你放到哪里呢，院子里刮风下雨的好象不太好……恩，要不就养在西院那里离岩鹫的房间近……”
　　金彦脸上滑过两道海带泪。
　　“少爷根本没在听我们说……”
　　“是的，大哥……”银彦低头抹着泪。
　　“然而——！！！”金彦把脑袋猛力一甩，甩开眼泪不带走一片云彩：“既然是少爷的决定那么我们就必须遵从！从今天起好好的训练它吧！志波家的猪也应该是与众不同的！”
　　“说得对大哥——！！！”银彦含着泪水朝阴沉沉的天空激情大吼。
　　“搞什么你们？快点过来该开饭了！”志波海燕回过头看了看莫名其妙燃烧起来的兄弟俩一眼。
　　“是，少爷！”
　　小猪从海燕少年怀中拱出脑袋，圆眼睛盯着金彦银彦嘲笑地哼了几声。
　　志波家，尸魂界原大贵族之一，为人以豪爽奔放闻名。尽管几十年前遭到中央四十六局和贵族阶层一致排挤打压而逐渐衰败，其家风却完好的保留下来。
　　——于是想当然耳志波家的饭桌也充满了自由奔放的气息。
　　鸡腿与大排齐飞，汤水共时蔬一色。
　　家主志波海燕抄着筷子对各道菜色进行狂轰滥炸；大小姐志波空鹤毫无淑女形象，手腕翻飞起落间鬼神惊泣；就连还没学会走路的志波岩鹫也凶狠地抱着奶瓶狂吸。
　　夜一闪进志波宅邸偏厅时就正赶上这一幕。
　　“啊，夜一大人！您能来品尝志波家的伙食我们非常荣幸！”金彦银彦一拥而上，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副碗筷：“请您尽情享用！”
　　夜一举着爪子谢绝道：“啊啊不必了，海燕我是来找你的。”
　　“恩？”百忙之中的海燕终于抽空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哟是夜一小姐啊你请随意。”
　　夜一熟门熟路地来到客座随意坐下，撑着下巴对狼吞虎咽的少年说：“海燕，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那个孪生妹妹么？”
　　“恩恩。”嘴上不停，猛点头。
　　“我最近找到她了——”心情大好地看着某只海鸟被噎了一下，一肚子坏水地挑眉道：“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哦。她在流魂街开了一个酒馆，店里的东西很不错哟。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跟夜一小姐长得一样而且还被她称为“非常有趣”那就一定是个不简单的存在吧——善良的海鸟还不知道猫家老二神秘的真面目，只是为尸魂界多出一个疑似祸害的人感慨，因此他纯良的点点头：“好啊，反正晚上没什么事。”
　　“恩……这样就有不少人了，一定很热闹呢。”妖猫笑得诡诈。
　　“哦，你还叫了哪些人啊？”
　　妖猫心情大好的扳指头：“唔……浮竹和春水，还有小白哉。”
　　海鸟的眼珠子向前突出了0﹒02毫米：“喂喂白哉要去？那个整天板着脸装成熟不可一世的白哉也会答应去？天上要下红雨了么？！”
　　夜一白了他一眼：“这么多人你就只听到白哉小弟的名字啊……嘴巴那么毒其实你们感情很好吧……”
　　海鸟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不，我只是太诧异了。夜一小姐是怎么说服他的啊？”
　　他这样一问，夜一猛的笑眯了眼，得意得猫尾巴都快翘起来了：“小海燕，这个是秘、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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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河畔，清亮的河水被染成了金色。
　　河畔之边，“路过”酒家刚刚点起藕色灯笼，光线迷蒙温暖。
　　侧门面水的回廊处，紫发美人随意披一件外衫斜倚阑干半悬空坐着，一手托腮一手拎着青黑色酒瓶，视线空阔悠远。脚下熠熠生辉的金色水波投印在她身上脸上，宛转流光。
　　晃了晃手中半空的瓶子，望着眼前的小桥流水，稻田农舍，河畔酒家，终于忍不住轻叹：这里太平静了。
　　安详平和的一切，能够让人一点一点淡忘过去。
　　人死了，灵魂却可以继续存在。吃饭，睡觉，出游，玩闹，日子与生者无异。既然如此，生前那段时光又有什么意义？
　　而关于自己生前的记忆，经过在虚圈在流魂街的蹉跎，早已模糊。她知道自己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或许有朝一日，她会连自己在虚圈的日子也忘记。
　　拿高酒瓶轻啜一口，浓香渗入口鼻之间，却不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红色耳钉在耳垂上幽幽泛光。
　　要那么久的时光做什么呢？百年千年后，连当初把酒言欢的人你都不记得了。过去彻底消逝，未来不存期盼，每一天，都只是活着而已。
　　脸色灰败的少年轻轻拉开门，来到她身边坐下，侧过头看她沉默的喝酒，眺望，原有一肚子话要说，却讶于她比以往更加孤寂的表情，不由自主选择了沉默。也低下头，愣愣盯住河水发呆。
　　“什么事？”慵懒的声音自身边传来。
　　“哎？”少年猛然回神，看到她依然眺望远方，孤寂的神情却已不见。
　　陆小路收回视线斜睨着他：“每次我想事情的时候你都有事找我。少年，大方的说吧，作为监护人替青春骚动期的你做做开导也是无可厚非的。”
　　西园寺辰脸上闪过一丝飞红，心虚的反驳道：“谁找你有事啊我看风景不行么这里又不是你的地盘。”他不会承认自己觉得陆小路这种时候比较正常比较好说话才屡屡来找她的！他才不稀罕她开导啊！
　　陆小路将空酒瓶朝河面用力一掷，旋即贴近他暧昧地笑着说：“少年啊难道要我提醒你这间房子这个酒楼包括你和你妹妹都是我的么？”
　　阿辰少年吓得往后一退，一个重心不稳摔到回廊上四脚朝天。
　　“呀勒呀勒，跟了我那么久还是这么不淡定。我喜欢的可不是你这种傲娇少年哟。”不等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她已收回戏谑的笑容，慢慢说道：“是在纠结你们家灭门的事情吧。”
　　伸手在耳垂上反复摩挲，红色耳钉在她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下时明时暗的变化颜色。
　　“你如果想去报仇，我不会拦着你。反正以你的能力还没走出流魂街就肯定会被四枫院那些长老们的杀手砍得毛都不剩一根。”
　　“……”阿辰少年咬着嘴唇不发一言。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陆小路笑了笑继续说：“你很不明白吧？为什么夜一没有保护你们家，为什么那些与你父亲交好的长老现在却在落井下石……其实这些问题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大家族不就是这样么。夜一这个家主一直没有获得绝对统领权，她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把依附自己的贵族们一一保全。至于那些在背后给你老爹两肋插刀的长老们……有好处为何不要？而且，你们活着是对他们地位和名誉的威胁。”
　　阿辰少年的脸色更加灰败。在房间里关了几天，他多少想通了不少，然而从陆小路这个四枫院家二小姐嘴里说出来，却是更加残酷明晰。
　　陆小路从袖中掏出那颗聚灵珠，塞到他手中：“这是你们家的镇家之宝。你算是最后的男丁了吧，好好收着。报仇之类的事情，夜一自然会处理。你就安心等着吧。”
　　“可……可是！”少年灰败的脸上浮现出狰狞：“我没办法什么都不做！你根本不知道亲眼看着一切毁灭是什么感受……！我要，我要去……”
　　一声巨响，少年被狠狠踩在地下。
　　“你要去干嘛呢？还有……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陆小路叹了一口气，脚下的劲拿捏得刚刚好，制住了他的动作。
　　“少年我提醒你一句，你要是觉得自己这条命贱要去送死，我不拦着你。不过你考虑清楚，到时候为你伤心流泪为你悲痛欲绝的人，只有阿都。”
　　少年停止了挣扎。
　　“人一辈子总在不断失去。可是最后总能有一些保留下来。如果连这些仅剩的都不珍惜，等到它们也失去时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少年，别把自己仅剩的东西拿去挥霍，你已经输不起了。”
　　少年半垂下眼帘，沮丧颓败的气息久久围绕。
　　眼角瞥过远处小桥上一闪而过的黑猫和一群穿着光鲜的路人甲乙丙，陆小路踢了他两脚：“快点进去帮阿都摆酒做饭，我有预感今天会忙得乱七八糟。”
　　阿辰少年一边揉屁股一边不满地朝里面走去。
　　某个毛茸茸的物体落到了陆小路肩上，沙哑的男音在耳旁响起：“没想到你挺会开导人的么，还说得这么文艺。”
　　陆小路挑挑眉：“文艺这种东西就是要在适当的时候拿来煽情，好歹我也看了不少书，忽悠一下小屁孩还是没问题的……还有夜一大人啊您下次变身就不能调整一下声音么这音调听起来像怪老头。”
　　黑猫抬起一只爪子捂住嘴，猫眼里尽是不怀好意，六条胡须一翘一翘：“这样不是很有趣么？每次变回去都能把人吓一跳。他们原本都以为我是男的哦。”
　　“哦我了就了原来你不但喜欢用语言还喜欢用身体去调 戏无知少年啊，妹妹我甘拜下风。”
　　“……喂！”
　　“进屋吧。”毫不征询她的意见，陆小路转身拉开纸门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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