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顾子孺

2、糖

　　戚声和季约深是打从娘胎里就认识的。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就一起喝奶粉换尿布的原因，俩人的关系一直不错。

　　幼儿园时，软软糯糯的戚声非常受欢迎，小朋友们和老师都很喜欢他。

　　那时候的季约深是个不折不扣的哭包，哪能受得了有人比他招人喜欢。两眼一闭就开始放着嗓子嚎。

　　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最后还是戚声出马，把自己藏了半天的大白兔奶糖怼了过去，奶声奶气地说：“深深不生气，我永远最喜欢你，吃了糖就不哭了好不好？”

　　小小一团的季约深抿了半天眼睛，才抽泣地接过去。

　　戚声见状也不扭捏，小小地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一口。

　　季约深猝不及防地又哭了，说他的清白没了，娶不到媳妇了。

　　直到俩人上了高中，这事还一直是戚声拿捏的黑料。

　　只不过到了那时，小时候的哭包已经长得英俊挺拔，添了许多冷淡的少年气，已然成为了万千女生的白月光。

　　戚声还是白白软软的样子，倒是没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但也偶尔会收到表白。

　　例如高三那年的情人节，有一个高二学妹画着淡妆红着脸，嗫嚅着把情书递到他面前，嘴里还结结巴巴说着不太熟的情话。

　　谁能想到，戚声还没开口，一旁的季约深先有了动作。

　　他把情书接过来，突然一笑，看得那女生面红耳赤。

　　他道：“不好意思啊学妹，戚声学长有对象了。”

　　学妹一愣，转头就跑了。

　　这应该是季约深给他找的借口，戚声也没太在意。

　　两个人在走了十多年的路上无言，直到到了家门口，戚声才发现不对。

　　季约深比他高不少，纵使他低着头戚声也能看见他的脸。

　　季约深那双好看的凤眼眼尾通红，眸子里已经盖了一层水雾，嘴唇被咬得发白，看起来哪有高冷男神一点的派头，生像一个受了气不敢说的小媳妇。

　　戚声心里一惊，连忙问：“季约深你怎么了？！”

　　季约深闻言，一下子没绷住，硕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就流下来了，他像个小朋友一样耸着肩，又倔强地不肯抹眼泪，强忍着语气里的颤意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刚才我说你有对象你都不反驳！！”

　　戚声：“……”

　　这样的强词夺理和谜一般的脑回路他简直无言以对。

　　戚声翻遍了全身，总算从衣兜里面扣出来一颗奶糖，剥了皮塞到季约深的嘴里，伸出手细细地帮他擦了眼泪，无奈道：“我这十几年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哪来的对象？”

　　季约深嘴里晕开甜腻的味道，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一愣，他支支吾吾道：“还有……吻呢？”和多年前一样的吻。

　　六年后，季约深应酬喝醉了酒，回家就开始黏着人耍无赖。

　　“声……声声……”

　　带着酒气的男人环抱着他的腰，头蹭着他的脖颈，还时不时啄一口。

　　戚声艰难地倒着蜂蜜水，感觉耳垂有点烫。

　　“你等等，我给你醒醒酒。”

　　谁知道季约深突然不听话，一把夺过蜂蜜水扔在一旁，抱着人扔到了床上。

　　…………

　　戚声艰难地喘着气，手死死地攥着床单，眼尾殷红，能哼出声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谁成想他脑子一片空白，痛和爽交杂的时候，脸侧突然一凉，一抹咸味躺进嘴里。

　　戚声一惊，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爱人，慌张地伸出手擦眼泪。

　　手伸到一半，下身被猛地一撞，戚声哼了一声，手无力地垂下。

　　“呜……声声……你干嘛收她的情书……”

　　好啊，人家喝醉耍酒疯是乱叫乱喊，他家这个倒是喝起陈年老醋。

　　戚声喘了口气，断断续续道：“我哪里收了……还，还不是……你，你收走了……”

　　季约深不听，还是哭。

　　美人落泪就落泪，动作倒是很猛。

　　戚声呜咽，自己受着还要安慰上面的那个：“别哭……我，我就喜欢……喜欢你一个……别哭……”

　　季约深停顿了一下，眨了下眼睛，问他：“那我的糖呢？”

　　戚声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这大半夜哪给您找糖去？

　　没得到回忆的季约深哭得更狠了。

　　戚声差点也哭出来。

　　他无奈，艰难地动用全身力气微微抬起腰，凑上去吻住那张唇：“糖在这儿，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