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丽亚的秘密》竹西

23、15

　　此时奚风烈拎着她的大包，正站在南老师家门前。她抬手揉了揉眼，故意把两只眼睛揉得通红，然后按响门铃。
　　南老师开的门。
　　“小奚？快进来快进来……”南老师热情地把她往里让。
　　奚风烈摇摇头，低垂着脑袋道：“不了，我……是来辞行的。”
　　“什么？！”南工的声音从南老师身后冒了出来，“怎么他竟然要赶你走？！”
　　“不不不，”奚风烈短暂地抬了下头，刚好够他们看清她揉红的眼睛，然后又垂下脑袋，低声道：“不是这样的，是……是我不好，怨不得他……”
　　“怎么回事？进来说。”南老师揽住她的肩把她拉进门，又把她按进沙发，给她倒了一杯水，细声道：“别着急，慢慢讲。”
　　奚风烈一个劲地眨着眼睛，只管摇头，就是不出声。
　　“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走？”南工着急地问。
　　“不是我要走，是……不不不，是我要走，我……我就是来跟你们道歉的，对不起，我骗了你们……其实我……我不是维多丽亚……”
　　南工和南老师对视一眼，不由都皱起了眉头。
　　“我……”奚风烈使劲地眨着眼，想眨出点泪花，却没能办到，只好低下头去绞着手指，“我……你们对我那么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们……”想到他们的热情，奚风烈总算逼出了点泪意，便抬头瞟了老夫妇一眼，让他们看清她眼里的泪光后又垂下头去。“他……不不不，是我，是我骗了你们，我真的不是维多丽亚，我……我叫奚风烈，我……其实他根本就不认识我……是我……对不起，我要走了，能认识你们也算是……真是很对不起……”
　　她猛地站起身来。
　　为了加强效果，她又冲南老师夫妇俩躹了个九十度的大躬，然后拎起包包转身就走。
　　可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她走呢？因此，奚风烈的脚步被毫不意外地拦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南老师问，“什么你是不是维多丽亚？我都听糊涂了。他还是不肯原谅你吗？”
　　奚风烈“泫然欲泣”地笑笑，“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是我不好，我是个大骗子……”
　　“这有什么糊涂不糊涂的！很明显嘛，那小子想做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南工上前一把拉住奚风烈的手臂，“走，看我怎么收拾他！”

　　* * *

　　“小奚呢？她在哪？”
　　别墅里，老所长和南松没找到奚风烈，便来问司南。
　　司南也在想知道她在哪。不过他想，镇上的交通不是很方便，而且他又是住在镇子的最里侧，要进城得到镇外的大学城门前去拦公交或者出租，他想他还有时间截住她。
　　他正准备向南松借自行车，就只听门口传来舅舅带着怒气的大喝。
　　“司南！”
　　司南一回头，意外地看到舅舅舅妈拉着“极不情愿”的奚风烈走了进来。
　　咦？她竟然敢去找舅舅舅妈？这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她就不怕露馅？
　　司南迎上去笑道：“舅舅舅妈，你们也太客气了，送这么多东西来……”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不通人情的东西，我喂狗也不会给你！”舅舅气冲冲地推开他往沙发里一坐，“你为什么要赶小奚走？”
　　司南回头看看奚风烈。
　　奚风烈没料到司南身边竟然会有两个警察，那假装的“极不情愿“转眼就变成了货真价实。她往舅妈的肩后一缩，慌乱地道：“不不不，我真是要走的，我只是去告诉他们我不是维多丽亚，我……”说着，她转身要逃。
　　奚风烈去找舅舅舅妈之前其实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利用两位老人的同情心来霉一霉那只妖孽而已，却没料到舅舅舅妈会那么古道热肠，而且，司南这儿碰巧还有两个警察……
　　奚风烈吓得转身想溜，却被南老师一把拉住了手臂。
　　南老师不悦地瞪着司南道：“司南，你从小到大就没让我失望过，但这一次我对你很失望。”
　　这大概是温婉的舅妈对他说过的最重的一句话了。司南不由拧起眉，恼火地瞪着奚风烈：
　　“你跟我舅舅舅妈说什么了？”
　　“我没有……”奚风烈脸上的惶恐绝对是百分之百纯天然制造。
　　司南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扭头对舅舅舅妈说：“舅舅舅妈，不管她说了什么你们都不能相信，她就是个骗子，她根本就不是维多丽亚！不信，你们让她把护照拿出来看看！”
　　“我，我，对，我……就是个骗子，我，我不是维多丽亚，我，也没有护照，对不起，我……”奚风烈吓得几乎语无伦次，赶紧低头认罪。
　　除了司南，众人都同情地望着奚风烈。司南则被激起一肚子的气——看她，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就只听舅舅一拍沙发，大喝道：“司南！她到底怎么你了，你就这么恨她？！”
　　舅妈也道：“不为别的，就冲着她为了你千里迢迢绕过这大半个地球，你不该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赶人家走！”
　　“不是……”司南想分辩，可看看舅舅舅妈的表情，只好扭头向一旁的老所长求救。
　　谁知老所长也是一脸不赞同，旁边的南松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再扭头看看奚风烈，只见这个始作俑者也是满脸的惊讶。
　　司南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又伸手捏了捏刺痒的后脖颈。他不明白他的信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仅凭一个陌生人的只言片语竟然就让这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全都倒戈相向。他做人有这么差劲吗？
　　“可，可她真的不是维多丽亚啊……”他嘟嚷道。
　　“我真的不是。”奚风烈也赶紧低头认罪。
　　可惜的是，没人信她。南松在一旁打抱不平道：“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帮他！”
　　舅舅冷哼一声，指着司南说：“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像你舅妈说的，单冲着她能这么大老远地追着你过来，这事就是你的错。你还不赶紧给小奚道个歉？！”
　　“我……”
　　司南的话刚出口，舅妈就拦住他说道：“年轻人，爱冲动，吵架时说句把过头话也是有的。但你一直是个稳重的孩子，这回怎么这么急躁起来了？要是小奚真走了，我看你到哪里买后悔药去！”
　　司南气极了，目光犀利地扫过奚风烈。
　　奚风烈赶紧低下头。
　　说实话，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也很意外。此时的她不禁一阵矛盾，是借机继续伪装下去还是赶紧找机会走人……
　　她偷眼瞄瞄司南，决定赌一把，看看再说。
　　看看众人一脸的同仇敌忾，司南郁闷坏了。他拿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寻思着要不要牺牲一下个人形象以赶走这个害人精……或者，留下她，让她慢慢偿还这笔“债务”……
　　他抬起头，望着奚风烈道：“好吧，我道歉。”
　　此言一出，奚风烈的下巴差点砸到脚面。
　　“……我想我刚才是太冲动了点，我向你道歉，”司南貌似诚恳地望进她的双眼，“舅舅舅妈说得对，我太不冷静了，我……很抱歉，请你原谅我……”
　　他这番“诚恳”的道歉还没说完，就只见老所长插上来拍着他的肩笑道：“嗳，这才对嘛。”
　　南工也满意地点点头，“那你们俩好好谈谈。不许再犯浑，知道吗？！”他冲司南警告地摇摇手指，领着其他几个人扬长而去。
　　门刚一关上，司南的脸色就变了。他眯着两眼瞪着奚风烈，奚风烈嘻笑道：“看来你做人挺失败的嘛，他们都不相信你呢。”
　　司南拧起眉。
　　奚风烈一阵不自在，没话找话地嘀咕道：“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司南抱胸冷哼：“刚才我应该坚持让南松查一查你的护照。”
　　奚风烈一僵，很快又小心地问：“那你干嘛不这么做？”
　　司南挑挑眉，没有回答她。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说：“我饿了，你收拾一下厨房，早餐就简单点吧，都快十点了。”
　　“什么？”奚风烈眨眨眼，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说只要能留下，就免费替我做饭打扫房间的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咦？他不是药物过量了吗？怎么会记得？
　　“我好象看到舅妈有拿培根来，再帮我煎个蛋就OK了。我先上楼去收拾行李，等下我们再来讨论有关你房租的问题。”
　　……
　　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