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不蔽日》混**灵

33、第三十三章

　　33．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人发现对方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方巍埋着头，不安地摆弄着手指， “严颀，我想今天就出院。我想爸妈应该还没走……我想……”
　　“我明白……我陪你去……”
　　办了出院手续，严颀帮他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方巍的心头一回那么忐忑不安——他曾经从没有那么希望过父母可以成全他们。
　　要去开门的一瞬间，严颀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
　　门开了，“爸……妈……”
　　方母颓然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显然一夜没有入眠。
　　“妈……我……”
　　“……”听见声响，这才抬头看了看进来的人，“是方巍阿……进来吧。你爸去买火车票了……”
　　两个人一动不动。
　　“来，过来，和妈妈说说真心话。”伸手示意儿子过去，方巍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严颀，缓缓走了过去。
　　“儿子阿……我和你爸一晚上没睡着，前阵子我还和你爸说你找到了喜欢的，他嘴上说得不好听，但我知道他心里其实挺开心的。可这事儿怎么又到了这田地了呢？我原本觉着小严是挺好的，又懂事又能干，但……他毕竟是个男孩子……你怎么就……”
　　“妈……我也不知道。我和严颀大学那四年里头我还没这么觉着，可是越到后来，要分开了，我才觉得自己是喜欢上他了。其实他这人也挺普通的，平时做事还有点傻，又老实，可是……我就是喜欢他这样子。”
　　“哎……儿啊……你爸是伤透了心了……不过我知道他从小到大最不舍得打你，骂你。可一到你大了，主意大了，他倒是不高兴了。方巍阿……我和你爸都陪不了你一辈子，我啊，也就只想看见以后等我不在了，有个人可以照顾你……”说着说着，方母的泪就落了下来。
　　“妈……我想过了。我想和严颀在一块儿，只有一辈子，就一辈子。”
　　“……”伸手抹了抹泪水，方母抬头看了看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的严颀，“来，小严……过来，阿姨有话和你说。”
　　“我想了一整夜，我知道方巍这次是认真的，小严阿……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我到现在还是这么看。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既然方巍都这么说了……我也无话可说了。”拉着他的手，严颀有些受宠若惊。
　　“以后……可得好好看着他……”
　　“伯母……我……我明白。”严颀闷闷地点头，“方巍对我很好……我会看好他的。”
　　“那就好……”
　　“妈……谢谢你。”
　　“傻孩子，谢什么？我也不是什么老古板，有些事儿，还是得说开了才好。你爸这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明白，他一早就去买火车票了，我看你们还是先走吧，省得一会儿他回来发脾气，中午的火车，你们晚上回来就成了。”
　　“妈……”
　　“好了，别叫了……你爸那儿我会慢慢和他说……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风里，方巍拉着严颀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严颀……我觉得轻松了许多。”
　　“我也是。”
　　“六年了，我们认识快六年了。总觉得以前的日子还在眼前……”
　　“方巍……答应你妈的事儿，我会好好干。”侧头，看着严颀那好笑的严肃样，方巍忽然笑开了，“傻瓜……我才不要你管呢……”

　　一个月后，
　　新年过得有些仓促，方巍回去工作，严颀竟是不得已——原先饭馆的老板回上海了，说是那儿现在的发展机会大。严颀回家抱怨自己失业的时候，方巍足足笑了半个小时。他说好阿……你终于失业了，太好了。
　　现在方巍和严颀在一个大楼里工作，只不过干得两分截然不同的差事。于是，每晚一同下班，然后赶回家一起洗菜、淘米、煮饭。
　　方巍乐此不疲，虽然好几次都兴奋地把米给煮焦了。严颀瞪他，他还是笑，结果每次都是自己来收拾残局。
　　陈若延和郭殷没少来蹭饭，最近听说郭殷已经怀上了孩子了。方巍赌气说到时候不管是男是女一定要让他认自己做干爹。
　　严颀问，那我呢？
　　他说：干娘。
　　那人随即就吹胡子瞪眼了，方巍，你无赖！

　　日子还是方巍想的那样，平凡但始终让自己的心感觉满满的。
　　那天和严颀在家看电视，正为周末要上哪儿玩争来吵去的，忽然电话就响了。
　　方巍看了一眼严颀，“你去接……”
　　“你为啥不去？”
　　“我回来的时候扭了脚……”
　　“尽瞎说！”口上这么说可还是自愿跑去接电话，然后脸色一变。
　　方巍等了半天，他才回来，“谁打来的？怎么说了那么久？”
　　“你妈……”
　　“啊？”心一紧，“她说什么了？”
　　“她说……”严颀假装蹙起眉头，卖着关子，惹得方巍一阵胆战心惊，“她说……”
　　“说什么呀？”
　　“她说……你爸说五一要是有空，让我们回去看看……”
　　“啊？”睁大了嘴，方巍的眼突然亮了，“你确定？她说的是……我爸，让我们有空回去看看？”
　　“是、的。”
　　“天！严颀！”方巍忽然就抱了过去，“太好了……”

　　去往小城的火车上，方巍的头靠在严颀的肩上，“咱爸妈总算成全咱们了……”
　　“恩……”
　　“啊，对了。”忽然直起身子，“那你爸妈那儿咋办呀？”
　　“应该没事儿吧……我姐前阵子把他们接去国外住了，我们的事儿她也知道了，她说这是儿包在她身上……”
　　“呵呵，那就好……”
　　严颀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被拽了起来，方巍的手指着车窗外的天空，“你看！太阳好大……”
　　“什么呀？”
　　“连一朵云都没有……”
　　——严颀，有一片乌云笼罩了我们头顶的太阳。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吧。

　　“我们去哈尔滨看冰雕吧？”
　　“傻瓜……现在是春天，冰都化了。”
　　“那……下次吧。”

　　其实一辈子不长，
　　太多人活在平凡中，却并不意味着不快乐。
　　两个人在一起，
　　即使总在苦涩中，却还是体会着幸福的滋味。
　　最怕还是擦肩而过，谁都不愿向前一步，
　　所幸的是，
　　天空永远不会总是阴霾。
　　爱，再不言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