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痣》乔子芥

44、后续

　　等到解白糖能够正常的出门走动已经是二十天后的事了。恰巧赶上了除夕，又有祭典，无论是屠韵、解白糖还是那李公子一行人都打算过完年再走。

　　屠韵卸去了脸上的易容，找回了黑布条裹着的大刀“无间”，每天坐在医馆大堂帮忙。

　　紫琼给人号脉，屠韵就帮忙抓药、煎药，也跟着学了不少药理知识。
　　这做工的银钱嘛——自然是没有的。

　　紫琼说屠韵在医馆帮忙就是抵了解白糖的号脉钱和药钱，这钱屠韵原本是让她去找解白糖要的，哪知这个恶劣的男人看着她无辜地问：“你不是欠我钱吗？”

　　屠韵：“……”我早晚给你还的干干净净，到时候翻身农奴把歌唱。

　　紫琼在旁边憋笑憋的脸颊抽动，等到屠韵看过来了还要立马变脸，一脸严肃的给她算了笔帐。所以屠韵帮工二十天，成功偿还欠款十两银子。

　　还有五十两。
　　这简直就是悬在她头上的催命符。

　　这段时间跟在紫琼身边，屠韵学到了不少，从刚开始的抓错药到后来的四处拖药柜子翻，再到最后的紫琼还没报药名，她就已经抓完了。

　　这名唤紫琼的女子性子泼辣，屠韵没少挨她的骂，但她记东西很快，错过一次的事情不会再犯，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就连紫琼也不得不称赞她机敏。

　　能不快吗？
　　紫琼顶多是骂几句，当年的季简是会直接动鞭子的，屠韵这点技能都是被逼出来的。

　　这些日子有几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后来以胭脂的身份回去过观音庙，听钱雪风和虞夏山描述过之后的事情。

　　观音庙经过那晚的大火，所有人忙活了一夜，火灭却找不见活佛和无延和尚的人影，人心大乱，着实骚动了一阵儿。最后小和尚从焚烧殆尽的屋子灰烬中挖出了一颗舍利子。

　　他微胖的小脸上沾着灰尘，高举那颗舍利子，说：“活佛大人前几天就说过他似有顿悟，这场大火一定就是活佛大人涅磐引起的！这颗舍利子就是证据！”

　　众人听闻，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明显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只是遗憾活佛没有做完法再走，这接下来的祭典……

　　“照常举行。”

　　“啊？”屠韵咽下嘴里的梅花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那老秃驴涅磐化舍利就已经够扯了，怎么人都没了，这祭典还开？”

　　“着你就不懂了，”虞夏山伸手拍了拍屠韵的肩膀，“这么大个寺庙总要延续的不是？光这后院住着的各路宾客就有近百人，就不要说外面客栈里的了。哎你说，这么多人大老远过来，他总不能告诉人家这就是竹篮一场空，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那老秃驴都死透了，哪有人还能给她们送子啊。”屠韵一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人是死了，这不有个涅磐舍利在吗，”钱雪风抱胸坐在一边，脸上挂着嘲讽地笑，“况且原本也没有什么活佛，观音送子那都是传出来的，从始至终也没人见过那和尚送出来的孩子。”

　　这屠韵倒是没想到，她本以为传的神乎其神，至少也有几个“受恩惠”的人，不管是撞巧还是什么，总归也得有一点真料，总不能全靠一张嘴胡编乱造吧？

　　没想到，嘿，还真是胡诌的！

　　“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屠韵抬眼看了看天色，她该回去了，“老秃驴大张旗鼓地摆下了这个‘观音送子’的局，到底意欲何为？”

　　“这种事现在我们也只能猜测了，”钱雪风微微眯起了眼睛，“那老怪物精通苗疆蛊术，灌血池养蛇巢，印了这么多夫妇过来，肯定没安好心。”

　　屠韵叹了口气，她和解白糖还有李公子也有诸多猜测，但只怕这个秘密她再也无法得知真相了，一切都像那个被覆灭的村子一样，尘归尘、土归土。

　　“那些都消失了，”虞夏山突然插嘴道，“无论是我们看到的那些……罐子、血池，亦或是佛塔内的蛇巢，甚至是蛇巢里的两个大活人，都消失了。”

　　屠韵正要起身告别，闻言愣住，又重新坐了回去：“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怎么会？那么多东西，就算是搬空或是一把火点了，你们都不可能毫无所觉！”

　　“事实就是这样，”钱雪风面色凝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这座庙中，除了我们四伙人，还有至少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

　　屠韵和虞夏山同时想到了一件事，异口同声道：“那晚打开机关的人！！”

　　屠韵低头看着茶碗，摩挲了一下碗口，突然笑开了：“既然如此，我今日来这一趟，他也差不多要现身了。”

　　屠韵走过拱桥时，抬眼看见了观音庙正殿里的烛火。像是恭候多时了。

　　她挑了挑眉，握住袖袋中的鞭子就走进去了。
　　正殿里只有一个人，是一个不大的光头小孩，小脸圆乎乎的，很是可爱。他正专心致志地抱着把大扫帚扫地。

　　“唰唰唰唰”

　　屠韵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小和尚似乎都毫无所觉。屠韵心中的猜测已经落实了九成，她转身欲走，一直低头专心扫地的小和尚却突然开口了：“施主都进来了，不拜一下观音娘娘再走吗？”

　　屠韵转身，定定地看着他，平静地回道：“我不信佛。”
　　小和尚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屠韵，合十鞠了一躬：“也好，施主救了小和尚的三师兄，那小和尚就送施主一句忠告好了，施主切莫执念过重，执念过重易入魔。”

　　屠韵皱起秀气的眉头：“我不懂。”
　　“现在不懂没关系，施主以后会懂的。”
　　“你三师兄是谁？”

　　小和尚低声打了个佛号：“是那佛塔中人。”
　　屠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嘲讽地笑了笑：“为了引人来查探此地，不惜助纣为虐，这也是你的佛祖教你的？”

　　小和尚被讥讽了也不动气，捻着手中的佛珠，安静地注视着屠韵，不发一言。
　　屠韵眼色深了深，扔下一句“人小鬼大”，转身离开了。这一次小和尚没再出言阻拦，他目送屠韵离开，又看了看高高在上，慈眉善目的观世音菩萨，低头默念着什么。

　　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各有所得。

　　屠韵某日在医馆给紫琼打杂时，又见到了那位夫人，就是那位小树林初遇，惊鸿一瞥，把他们引来此处的夫人。
　　虽说之前见过好几次，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这位夫人。
　　女子清瘦，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眉头微微蹙着，眸含愁绪，颇有些我见犹怜的味道。

　　这位夫人是来号脉问诊的，只说是远道而来，水土不服，饭食难以下咽，夜里难以入眠。

　　紫琼号脉的时候随口问了句：“夫人不久后就要回去了吧，回去了就会好很多。”

　　这夫人闻言眼底愁丝更重，苦涩地摇了摇头：“你也知道，如今前方战事吃紧，都往南边来逃难，我夫郎他们也要南下，我就……”
　　紫琼恍然：“看来夫人还要留在贡定很长时间了？夫人身子骨本就弱，可要好生将养才是。”

　　女子又摇了摇头：“年后我就要继续南下，我的本家就在南边，我应该是要去那的。”

　　紫琼又叮嘱了几句，为她开了几副调理身子的药方，女子就走了。

　　屠韵放下手中的活计，在门口处将她拦下，两边的守卫“蹭”的一下拔出刀剑，戒备地看着她。
　　屠韵面无惧色，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刚才听闻夫人与紫琼姑姑的对话，夫人要去的可是上泉方向。”

　　女子犹豫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屠韵笑得更灿烂了。

　　“那夫人介不介意多两个护卫？”
　　她此言一出，旁边的随从不乐意了：“我们足够护自家夫人安全，用不着你这毛头小儿。”

　　屠韵不理大汉，冲女子欠了欠身：“夫人若是改了注意，随时可以来这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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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过年、祭典、庙会。
四舍五入算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