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北漂》花研书

3、北漂的龙套

　　陈小北对着拨通家里电话，不喘气地说：“妈，我是小北，我很安全，好了，长途电话很贵，我挂了。”赶在周丽的魔音念叨开始之前，一口气把话说完，飞速挂下电话。陈小北知道24小时之内有联络，家里就不能报警找她，所以每天一个电话报平安，家里也拿她没辙。解决完每日必须的问题之后，小北开始准备今晚的歌曲。
　　酒吧的另一头，赵易阳和李悦坐在角落的沙发里。
　　“今天面试结果怎么样啊？”李悦问。
　　“唉，别提了！还能怎么样呢！还是当群演。”赵易阳无奈地摇了摇头。
　　和众多北漂族一样，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后，怀揣着梦想，赵易阳便来到北京，苦苦地寻找机会，只盼望可以遇上一个好剧本，拍上一部好戏。于是，这么一漂就漂了三年多，也只是零零落落地拍了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群演角色和不太重要的广告。回想当初刚毕业时，意气风发来到北京，总觉得自己的有满腹的才华，过不了多久便立即会被著名导演发掘，名扬全中国，再顺便进军好莱坞。但现实往往总是不完满的，当梦想照进现实，当现实闯进梦想，很多人在现实面前，纷纷选择了妥协。当年在上戏的同学纷纷转行，下海经商的、考上公务员的、当老师的、嫁富豪的，甚至傍富婆的……
　　李悦当初是和赵易阳一起来北京的同学之一，在茫茫无路地漂了一年后，李悦毅然决定弃暗投明，于是在奋斗半年后，光荣地当上了国家公务员，现在是一个派出所的小警察，过着为人民服务的小日子，倒也是安安份份，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打算着下半年买房结婚。这一帮人里，也只有赵易阳还在苦苦坚持，所以兔不了有时会倍感生活和心理压力的繁重，有空时，他便会邀上李悦来这里听听歌，喝喝酒放松自己。
　　今天又带着简历和照片跑遍各种剧组，想着那些导演和剧务轻视的表情，赵易阳心里异常酸楚，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选这个学校和专业是不是错了。赵易阳开始觉得迷茫，坐在酒吧里看着来往的人，又回想这么些年在北京的生活，忽然间，他觉得特别累，喝了口酒，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这么漂着吧。”李悦说：“那你有什么打算呢？”赵易阳放下杯子：“如果今年再不行，我就准备打道回府了，找一个安安稳稳的工作，就这样过了。”李悦不再说话，只苦笑着摇了摇头。想当年他们都是带着大学时的梦想，来到北京，总以为未来前景一片光明，到头来，一个个都背离了最初的梦想。
　　赵易阳自我嘲解：“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在演一部戏，一个小人物平庸的北漂生涯，”
　　李悦：“说句文艺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
　　赵易阳：“当初我压根儿就不该演上这个北漂角色，我这简直就是一部悲剧。”
　　李悦；“哥们儿，哪天如果你一夜成功了，悲剧就直接变成励志剧。”
　　赵易阳：“希望能这样吧！”
　　赵易阳的目光滑过人群，停留在舞台上。陈小北这样唱着：“摩天轮停住，咖啡杯不跳舞，孩子练习着，让悲伤麻木，快乐也开始麻木……”赵易阳心只闪过一句很俗很文艺的话，‘她身上有一种明媚的忧伤’。
　　“什么时候新来歌手了？”李悦问。
　　“就前两天吧。”
　　“你怎么知道？”
　　“我还和她讲过话呢！”赵易阳依然记得那天精力充沛，上窜下跳说人家弹错和弦的陈小北，不由得笑。
　　说话间，电话打来，派出所里要加班，“得，我要为人民服务去了，先走了。”李悦念念叨叨的走了。赵易阳仍留在酒吧里听歌。
　　“……梦中城堡里面跳舞，醒了世界依然残酷，以为我爱着孤独，以为自己不会迷路，以为自己跟自己再不用谁照顾……”而陈小北继续唱着。
　　“还记得我不？”赵易阳等陈小北唱完歌，便走到她身边，冲她笑，心里暗想，可千万别以为我是色狼。
　　“有点儿眼熟。”陈小北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易阳，倒是回答得干脆。
　　“你上次给人纠错时，我还客串了一下你的啦啦队呢。”
　　在酒吧昏黄浪漫的灯光下，粉丝和偶像正式相遇接头。
　　“哦！是你！是你！”第一次遇上自己的粉丝，陈小北兴奋加激动，一把拉住了赵易阳的手臂。
　　“你的歌很好听。”
　　“那当然！”陈小北中国人民谦虚的传统美德抛置于九霄云外，将别人的赞扬照单全收。
　　“我叫赵易阳。”赵易阳主动亮了身份。
　　“我叫陈小北。你是做什么的呀？”
　　“我啊……算是演员吧！”
　　“哇，你是演员啊！那你都演过什么啊？”
　　“其实我也就一跑龙套的。”赵易阳调侃自己。
　　“呵呵。放心，总有一天，你会由小龙套成为大牌的！”陈小北拍着赵易阳的肩膀，相当郑重其事，满怀激情地继续开导赵易阳：“像有首歌里这样唱，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实现了真的渴望，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谢谢！”
　　“你现在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破晓一到，你的光明前前就随之到来啦！”陈小北热情洋溢。
　　“好，就且等着破晓来光临吧。”赵易阳不禁被陈小北逗乐了。
　　“哎，你来北京多久了啊？”陈小北在赵易阳跟前坐下，开始客串起记者的角色。
　　“快三年了。”赵易阳笑着看着眼前的陈小北，觉得似乎看到三年前的自己，意气风发，阳光灿烂，天不怕地不怕。
　　“那你是老北京了，我才刚来呢！”初级版北漂族继续膜拜白金级北漂前辈，恨不得能对他掏心掏肺，丝毫没有安全意识。
　　“老北京，你当这是KFC啊？”赵易阳笑喷。
　　“呵呵！我来北京才不到一个月呢。”
　　“你什么都对我说，就不怕我是坏人是骗子吗？”
　　“你不像骗子啊！”
　　“骗子又不会盖章在脑门儿上！”
　　“对朋友就应该坦诚嘛！”
　　“你把我当朋友？”赵易阳有些惊呀。
　　“当然了！只要你红了别不理人就行了！”
　　“当然不会了！”赵易阳既有惊讶于陈小北的单纯，但更被陈小北的单纯所感动。
　　“话虽这么说，我对未来在北京的生活还是有一些迷茫。”
　　“迷茫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道。”陈小北摇头。
　　“别想这么多了，下次有机会带你一起去龙套。”
　　“真的吗？太棒了！”
　　同样对着未来有一丝的迷茫和憧憬，都在为看似光明、实则茫然的未来踌躇满志的初级版北漂和白金级北漂，相见恨晚，一拍即合。看着眼前阳光普照的陈小北，赵易阳心里也明朗起来，又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活力和朝气，满是力气去征服北京，征服世界，阳光又开始灿烂起来，生活嘛，谁没迷茫过？谁没低潮过？反正大方向是光明灿烂的，只要大踏步向前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