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匆匆赶到公司,到头儿那里报个到然后出来,四仰八叉地在座椅上摊开了身体,双脚在桌下胡乱一踢,就奇迹般的甩掉了鞋子套上我那双舒适可爱的布艺拖鞋。哦,是挺没形象的,不过有隔断间挡着呢怕啥。 公司是私企,做广告的,规模吧说大不大,待遇吧说低也不低,工作氛围轻松,同事合作默契,正是我理想中的那一类工作。所以咱舍弃自己的专业改学了设计觉得也是很值得的。 春天是感冒和感情双煞高发的季节,有人不小心伤风了,有人不小心恋爱了,我属于前者。喝下一杯苦苦的药汤后,接下来我准备犒劳自己杯香浓的咖啡,加奶加糖的那种,还放两块。不是我不担心发胖的问题,而是每次觉得自己很吃亏的时候,习惯性的要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最方便莫如宽待自己的胃。 可就是这样吃,始终没有超过一百斤。 盛莉妒嫉的说:“你太矮了,骨头不占分量。”她自己幸福得心宽体胖,一七零的身高已直逼一二零的体重。其实看上去挺丰满秀丽的,跟图片里的性感女神一样,偏还在那里耿耿于怀。 我不计较她的毒舌,反过来劝她:“你这样的手感好,抱着睡觉多踏实。是吧木头?”木子浩刚要附和,被老婆大人一记电眼剜过去,立刻扭过头去装没听见。 我就感叹,怎么一英明神武鸿鹄之志立誓要做女强人的盛莉最后就洗手作了律师妇,而我一胸无大志混吃混喝得过且过的人还就一在职海扑腾的命,老天啊老天你可真会开玩笑。 但命运负责洗牌,玩牌的却是我们自己。 所以连凯再来约我时,被我很干脆的拒绝掉了。 他说:“就出来坐坐,你别想的太多。” 电话这头我正在做“第十二夜”的主题策划,指尖在唯美的布景图上划过,夜空细腻如黑丝绒一般,璀璨的星子在上面明灭摇曳,那些美妙的字眼忽然浮动起来:“In delay there lies no plenty , Then come kiss me , sweet and twenty , Youth's a stuff that will not endure……” 这是安德鲁爵士的台词,莎翁的经典名句。连凯虽然出过洋,但我没指望他能懂,可他在那头低低的接道:“迁延蹉跎,来日无多,二十丽株,请来吻我,衰草枯杨,青春易过。” 我当时那个震撼啊,这就像老牛突然学会了弹琴,而老虎告诉你他要吃素,就在我脑海里一片翻腾奔涌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再度响起来:“怎么,没词了?以后别再说我是没文化的暴发户。” “啊?” “第一次见面,结帐时你告诉我说,钞票不是万能的,有时还需要信用卡。” “我说过吗?” 那头沉默了半晌,长叹,然后他说:“我就算是个痴情种子,也被你这场大雨给浇熄了。但是嘉里,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许多你看重的记忆一生的事情对别人或许只是过眼云烟,好比我之于你,好比——” 他没有说下去,但用意不言则明,我赶紧诚惶诚恐的道:“好吧,我答应。” “答应啥?” “你不是说去坐坐吗?”我敢说不去吗?现在他揭我疮疤没准下次就直接往我心窝戳插,敢不从吗?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晚上七点啊,正装,不许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