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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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什么也不顾，寻找苏铁进行的如火如荼时，被老妈的一记电话摄去了全副心神。
爸爸在体检中查出了肺癌，晚期。
消息不多，就几个字，我却仿佛在发呆和迷惘中度过了苍茫万年。
爸爸他虽然有点木讷死板的学究气，遇事总爱较真儿，探讨学术问题似的纠缠不休，但他心灵手巧，平常我绣到半截的十字绣啊老妈那永远完不成的拼图啊之类的任务交给他总是完成得很好。
爸爸他从早年下乡支教时起就开始胃口不好，吃什么都吃不多，但是老小孩似的嘴馋。平常不管我犯了啥错误，想叫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妈批斗我时勇敢地站出来，一大袋零食足以搞定。以前我还住在家里的时候，隔三岔五总会接到爸爸让我带这个那个吃的回家的电话，为此他那点可怜的私房钱全落入了小黑心的腰包。后来有次他说漏嘴，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担心妈妈给我的零用不够花，故意让我抠吃他。
爸爸他为人师表在学校里总教导学生要怎样怎样的，回家对我这个唯一的女儿总是百依百顺。小时候想吃颗苹果喝杯水，都是看着电视眼也不抬的喊：“爸！”这时候爸爸不管是在备课还是写教案，总会放下手头的工作，将一颗削好的苹果或是不凉不热的温开水递到我手里。长大后我翅膀硬了想离开家，后来又折断了翅膀伸手管家里要钱，老爸的态度始终都是我女儿要怎样就怎样，她高兴她开心就成。哪怕后来积攒多年的棺材本儿被我鼓捣到石牛入海，都从没说过我半句不是。
爸爸他……他其实就是很一般一个普通人，但在我心里世上的男子谁也比不过他，我最亲爱最亲爱的好爸爸。
CT片被放在灯箱上，白炽光的照射下肺部的病灶无法躲藏。主治医生矮胖而严肃，是老妈辗转通过关系找来的所谓权威。我和老妈面面相觑，大气儿也不敢出的时候，“权威”开动金口道：“这是典型的肺门型肺癌，没法儿做手术，只能采取放化疗配合传统的中药汤剂抑制肿瘤的发展了。”
老妈的手非常凉，我直怕她受不了打击晕过去，一直攥紧了她的手。然而她接下来一直表现得很好，应付爸爸的狐疑，取钱和办理住院，打发我去买菜然后自己再跑回家熬汤。
“妈你还好吧？”我问她。妈虽然平时好像女强人似的里里外外啥都行，其实我知道她内心特脆弱，特依赖我爸。这个时候她却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的让我觉得都不正常了。
灶上的砂锅里炖着只刚宰杀的新鲜鸽子，热气冲得那个缺了个口的盖子轻微的“嗒嗒”作响，老妈正顺手拿抹布擦着灶台，我看到她的眼圈迅速红了，但是她说：“我不哭，嘉里，你也不能哭。咱家也没别人，爸爸生病后有多少事儿呢，只能咱们娘俩儿来扛。懂了吗？”
鼻腔里直在发酸，于是我用了小说里教的一招，先闭上眼，再抬起头，这样眼泪就一直流到了心里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懂，放心吧，妈妈。”
我辞了职，去公司那天连凯没在，那枚巨型鸽子蛋样的钻戒又不好让人转交，只得又揣了回来。我的手心里还有隐隐约约的伤痕。那天晚上要把钻戒还给连凯的时候，被他用手掌紧紧包住了我的手说：“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不会收回。”钻石几乎是带着它自身的棱角扎进我手心的嫩肉里，凌虐样的生疼。我想他是要我记得自己对不起他，不过以钻戒的市值来看，这代价未免也太大。我哪里值？
晚上回租住屋那里收拾行李，盛莉还不知道我家里发生的变故，以为我就是感情受挫了想回家寻找温暖去呢，依依不舍的调侃道：“你这是鸟儿倦方知归巢啊！不过回去也好，有老爸老妈监督的人生才是正常规律的人生。”
我笑得很牵强，但在梳妆镜里看到她在背后互相牵绊着的手指仿佛更倔强：“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盛莉？”
“啊？”她正在走神，被我吓了一跳似的颤了颤。
我放下正在收拾的衣物，环抱双臂：“说吧，有啥对不住姐姐的？只要坦白交待姐姐都能原谅你。”
我想着无非就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比如说把我没干透的衣服挤到一边挂她自己的湿衣服，或是我订的书寄来了她先看完了才告诉我，再或者为点蝇头小利做过连凯的汉奸之类的……盛莉这人就是这样，傻奸傻奸的，抛开那些小毛病不谈，总之还算是好人一个。
没想到她那张雪白的脸“唰”的一下红到底：“嘉里……”
我心里“突”地跳了一下，伸手要她打住：“停！”她愣住了，通红的面孔又变回雪白：“嘉里……”
我的天哪，姑奶奶，不带这么给人心里打击的吧?我抚着额头呻吟，“别说了，我都明白………”
“你明白……”
我叹口气，望着她：“算了，都过去了。姐姐宽宏大度，原谅你了！”
“原谅我……原谅我？”含着愧疚的迷糊眼神陡然变清明，那三七茶壶步的气势也再度归来，声音陡然高八度：“你原谅我什么呀？”
俗话说此消彼长，在人家气场打压下我声如蚊呐：“是不是你财迷心窍，房子二度转租多收我几百块钱之类的？”
“我呸！”盛莉的脸再度涨红，堪比关公：“咱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革命感情你就这么想我的啊？姐姐风华绝代，魅力无穷，早晚一套牢金龟的主儿，看得上那区区二百块钱吗？”
我在心里重重点头，刚我可没说那几百块钱就是二百。
她还在继续义愤填膺：“你也不想想，当初…….”以下省略三千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眼看着我就得去医院跟妈妈交班了，不得不举手打断她：“借问一声女王阁下，您刚才要对我说什么来着？”
“什么什么？”她思维一时还转不过来。
我说：“就是那个貌似你觉得对不起我实际上不知道是否对不起我的事情。”
仿佛有个敞口葫芦被“叭”的一声收住了口，盛莉终于安静下来，美丽的脸上是一层淡淡的晕红，然后她问我：“嘉里，你跟我说实话，真的不喜欢木子浩？”
“真的。”我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而且关于这个问题，她以前问过不止一遍。于是开玩笑说：“怎么，你喜欢他？”
但是没想到盛莉认真的点点头：“是的，我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