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泪》陈晓飞

1、圣诞夜里的雪天使

　　十八年前……
　　在一座砖造的公寓里，两个小手正忙着把手中的彩带悬挂到一株小小的圣诞树上。一个脸庞清秀的少妇，一边哼着童谣，一边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的两个孩子为迎接圣诞节而兴奋着。
　　少妇的手没有因为凝视着两个兄弟而停住，她手中的针线在一只小熊布偶的手上穿梭着，
　　似乎正在为脱了线的布偶缝好脱落的手臂。
　　“小雷，快来看，妈妈帮你把小熊补好啦！”妈妈用牙齿咬断小熊手臂上的线尾，把小熊递给向小雷的方向。
　　“哇，好棒！”看来只有四五岁的小雷快步地跑向妈妈，接过小熊。
　　“好好照顾它，别再把它弄伤它了。”妈妈柔声地说
　　“妈妈最棒了！我最爱妈妈了”
　　“男生还那么爱玩小熊！”年纪较大，约莫十岁左右的小风在一旁看着，脸上有一种像是羡慕的神情。
　　“好了，有小熊陪你，该乖乖去睡觉啦！”妈妈看着墙上的时钟，站起来拍拍两兄弟。
　　“好！睡觉了！”两个孩子拔腿往房间跑。
　　妈妈摇摇头微笑地走近床边，坐在床沿上。
　　“妈妈，真的有雪天使吗？”床上的小雷突然问，“就是妈妈刚刚唱的那首歌里的雪天使！”
　　“只要你相信，就一定会有！”妈妈轻抚着小雷的脸。
　　“我想要什么，雪天使都能给答应我吗？”
　　“嗯！只要你是诚心诚意，雪天使就一定会帮你的！”
　　“那怎样才能找到雪天使呢？”
　　“傻孩子！”妈妈笑着拍了拍小雷的手，“你放心雪天使每天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帮助你的！”
　　“我知道了！妈妈就是雪天使！”听妈妈那样说，小雷突然叫出声来。
　　“哟……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小风从床上坐起来，对弟弟说。
　　就在此时，客厅的门传来“喀嚓”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人呢？全死光了吗？”客厅里传来男人粗暴的声音。
　　妈妈转身准备离开房间，却感觉手被一双小手拉住。
　　“妈——”小风的脸上充满的担心。
　　“没关系。”妈妈安慰地拍了拍小风的手，吸口气，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房门。
　　“哥，爸爸又要打妈妈吗”小雷躲在棉被底下，害怕地说。
　　“我宁愿他永远不要回来！”小风恨恨的回答。
　　客厅里传来男人的咆哮，然后就是东西摔在地上的撞碎的声音和尖叫声。
　　“你又动手！”妈妈呜咽地说。
　　“老子不爽，打你又怎样？！你把钱藏在哪里？还不快拿出来！”
　　“小声点，不在吓到孩子。”
　　“少废话，快拿来！”
　　“钱……哪儿来的钱，”妈妈的语气转为怨怼：“这半年来你给过我一毛钱吗？你就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关心过孩子吗？”
　　“你这个女人……敢这样跟我讲话！”一个巴掌声从房门外传来。
　　妈妈忍不住哭了起来，小风听着妈妈饮泣的声音，本想跳下床去，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小雷紧紧的握着。小风一回头，只见小雷眼中满是恐怖的泪水。
　　“你还算男人吗？只会打女人！要钱自己去赚，我是不会给你的！”
　　“好！有种你就别给！‘房外猛然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我自己找”
　　空气中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的紧张，小风只听见一个又一个抽屈被拉开甩在地上的声音
　　“哈哈……被我找到了吧”一阵嘈杂的声音之男人的再度出声。
　　“不行！那是孩子的学费！”妈妈几乎是用尖叫地说。
　　“少罗嗦”房外忽然传来重物砸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妈妈的一声闷哼。
　　小风瞪大眼，一阵恐怖突然从心底蔓延开来。他听见圣诞树倒下，那些原本挂在树上的铃铛叮地在地下打滚。小雷松开了原来紧握着小风的手，无助的眼神在黑暗中显得更加茫然。
　　兄弟两人紧张地对望一眼。
　　“平”房间突然被推开了！
　　男人的身影如雷霆般冲进房里，他停在床前，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脸部漆黑宛如鬼魅，盯着床上的两人。
　　小风望了这个他们叫做“爸爸”的男人一眼，然后从半开的门缝中，看见客厅地上妈妈无力垂下的一双手。
　　“都给我起来！跟我走！”男人催促着，粗大的手的一把拉起小风我身子，那力量大得让小无法抵抗。小雷惊恐地看着哥哥被爸爸拉起，身子不断往后退，手中紧抱着小熊最后却被男人的手一把握住，离开的被祸。
　　小风对这个家最后的记忆，竟是弟弟惊恐的神情，和妈妈那双无力再保护他们兄弟的手……
　　………… ………… …………
　　天空黑漆漆的。十来张小小的床铺挤在一个不甚宽大有房间里。小风坐在一张单人床上，看着墙上挂着的三个大字——“春晖院”
　　四周充满规律的酣睡声，但小风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的身体不时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但那疼痛根本比不上内心的空虚与无助。他心疼地看着身边熟睡的弟弟，眼中泛着泪光，历经今晚的许多的混乱之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弟弟栖身在这个陌生的床上。
　　“妈不知道怎么样了？”小风最挂心的就是妈妈的情况，耳边不断回荡着妈妈倒地时发出的声响。
　　“都是那个可恶的人……”小风泛红的眼中浮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是他，一手把妈妈的温暖从他们两兄弟身上夺走！是他，在寒风中他和小雷遗弃在这个别陌生的地方！
　　“下车”那个他叫“爸爸”的男人，对他们两兄弟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只有这两个字！货车远去的车尾灯烙印在小风眼里，有种说不出的痛。
　　“从此以后，那个人就不再是我们的爸爸！你放心，哥哥会照顾你的！”小风挪动身子和小雷靠在一起，左手横过小雷的胸前，把弟弟抱在怀里，语气中却充满了惶恐。
　　……………… …………　　…………
　　在我的噩梦里，我总能够清楚地看见小雷因为害怕而流下的眼泪。
　　即使在过了这么久的现在，我还是常常想起那个我一生中最黑暗的夜晚。
　　其实我们两兄弟比起来，小雷算是幸运的了。一方面，那时的他年纪还小，可能对于生与死的差别，还没有真正的深刻的体验；另一方面，他还有我啊……妈妈不要了再怎么样，我也要保护小雷，让他不会受到别人的欺负。
　　但是，我呢？我有谁可以依靠？
　　在我当时的年纪，有许多小朋友还是依靠在父母的怀抱里，享受着被有呵护的感觉，为什么我就必须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磨难？
　　说实在的，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小雷，他可以毫无保留地哭，他可以依偎在我怀里问我“妈妈到哪去了？”
　　但是我，却连那样的权利也没有……
　　————行风
　　…………　　…………　　…………
　　“起床！”一个低沉的吼叫声，让小风的身体一震，惊恐地从床上跳起来，蒙胧的眼前出现了张凶悍的脸孔，正对着他和弟弟骂着。
　　“给你们十五分钟，到餐厅集合，”男人看小风已经醒来，对着丢下一句：“动作快一点，迟到的话就在你们好看！”
　　小风愤怒地看着男人离开的房间。
　　小雷快起来，他一边摇着小雷的身体，一边回想着前一天晚上的情景……
　　那是一个像教室一样的地方，小雷躲在小风的身后。“你们这些骗子，别想叫我和我弟留在这里！”小风大喊着。
　　在他身后围观的小朋友们，冷漠地看着他们两兄弟。
　　“你再说”一个耳光狠狠地甩了下来。
　　小风痛得流下了眼泪，却仍倔强地说：“放我们出去，我们不要留在这个鬼地方！”
　　“可恶你这个不知感激的小鬼……”面对小风的反抗，一个男人的手及生气地举起了起来，他那副狰狞的样子，和今早来叫他们起床男人是一张脸孔！“你们这两个没人在的小鬼，看我怎么教训你！”
　　“别打我哥哥！”眼看男人的巴掌又在落下，小雷奋不顾身地冲前拉住男人的手。
　　“滚开！”男人一个反手把小雷推开倒在地。
　　“你敢打我弟！”看见小雷摔倒，小风疯了似的向前，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咬了下去。
　　“哇啊啊！你这个小鬼，敢咬我！”男人在小风的脑后勺狠狠的捧了一下，小风只觉得天旋地转。
　　“哥！”小雷扑向小风的身边，想保护哥哥。
　　“敢咬我？！臭小子，你敢咬我？！”男人余怒未消，一把扯下的皮带，狠狠往两兄弟的身上抽。“你们感情好……好，！我就让你们一起痛快！”男人像是失去了理智，不留情地拿起皮带一阵乱打。
　　围观的小朋友中，有人不忍地闭上眼睛，但大部分的人却有着见怪不怪的冷漠。
　　“哇啊！”小雷被男人的皮带扫中，忍不住疼，大声哭了起来，小风见弟弟受痛，一转身把小雷护在怀中，挡下一了大半的攻击。
　　“好了，别打了”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制止了男人。
　　“院长，这两个小鬼……”男人听见了制止的声音，硬生生地把手定在了空中。
　　“够了，”院长走近男人，瞪了他一眼，“再打就出人命了。”
　　两兄弟已经被打得站不起来。小风转头看着院长的脸，眼中只有恐惧，早已没有了锐气。
　　“如果你们听我的话，就不用挨打了嘛，”院长的脸上堆出虚假的笑容说：“父母不要你们，我们这个大家庭欢迎你俩！你们看这些小朋友有得吃，有得住，多幸福！”
　　“只要你们不再打我们……”小风虚弱地说。
　　“给我记住这个痛，不听话，就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记住，我是你们的舍监！”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恨恨地说。
　　“好了，大家坐好。”春晖园的餐厅里，被大家称做“吃人魔”的舍监催促着孩子们。
　　“喂！新来的那两个，你们给我坐到那里去！”“吃人魔”看见不知所措的小风和小雷，指了指角落，要他们就坐。
　　“都到齐了吗？”院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的，院长，”
　　院长走到了餐厅中央，环视了每个孩子的脸，说：“下个礼拜就是圣诞节了，我们春晖园最大的收入就是靠善心人士的捐款。”院长顿了一下，指着“吃人魔”说，“我会交代舍监，要他带大家排演耶稣诞生的故事。参加演出者都要给我好好练习，没有演出的人，就给我把院子打扫干净，知道吗？”
　　“知道！”所有院童齐声回答，只有小风和小雷闷不吭声。
　　“谁给我从偷懒，谁就有得瞧了！”“吃人魔”狠狠地补地一句。
　　……………… …………………… ………………
　　夜里，黑暗犹如一只狰狞的巨犬，盘踞在春晖园。
　　寝室内，一张张小脸全部都躲进了梦乡的怀抱——除了小风和小雷。
　　床上的小风在紧绷了一整天的精神放松了之后，突然觉得全身又疼又痛。
　　“哥，我好怕。”
　　“别怕。哥在！”小伸出手，让小雷依偎在他的怀里，
　　“哥，我睡不着，我想听妈妈唱歌。”
　　“妈妈唱的歌我也会唱，我来唱给你听。”小风压低着声音，走调地唱了两句……
　　“不好听，我要听妈妈唱”唱到一半，小雷突然打断了小风。
　　听小雷这样说，小风突然有一股气，冲口说出“妈妈再也不能唱歌给我们听了，妈妈死了
　　小雷一脸惊恐地看着哥哥，眼中泛出泪光。“你胡说，妈妈没有死，雪天使会帮我找到妈妈！”小雷不服气的说。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雪天使”
　　“妈妈不会骗人我一定会找到雪天使……”小雷呜咽起来。
　　“好别哭，哥哥帮你找到雪天使，请她帮我们找回妈妈。”看见小雷伤心的模样，小风连忙试着安慰。
　　“可是要去哪里才能找雪天使？”
　　“妈妈说过当雪花飞的时候，有一种花会被冰雪包住，永远都不会凋谢，它就叫雪天使。如果你能找到雪天使，它就能帮你实现愿望。”
　　“真的吗？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冬天啊，我想在圣诞节那天晚上，如果下雪，就能找到雪天使吧？”
　　“如果圣诞节那天没有下雪，怎么办？”
　　“那就见不到雪天使了。”小风面无表情抱着小雷，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窗外黑暗随着寒风咆着，无情地在每个失眠的人心里，留下了空虚的伤口……
　　……………… ……………………　　………………
　　十月二十四，圣诞节。
　　齐家石坐在豪华骄车的后座，怜惜地看着身旁的小女儿齐雪桐。车子安静地朝春晖园驶去。小雪桐抱着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似的，默默看着道路两旁的风景不断向后退，眼神十分忧伤。
　　“我认为雪桐应该多接触同龄孩子，让她过群体和生活，忘记失去母亲的悲痛。”齐家石回想着林医师的话，“雪桐只有四岁，失去母亲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雪桐，跟Daddy出来开心吗？”
　　雪桐继续望着窗外，完全没有反应。
　　“桐桐，你知道今天是圣诞节吗？Daddy要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你可以看到很多和你差不多大的小朋友，有他们陪你一起过圣诞节，你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雪桐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只是挣脱被齐家石拉着的手，把洋娃娃抱得更紧。
　　齐家石看着雪桐，一脸心疼。
　　车子停了一来，布满装饰的春晖园大门出现在路的尽头。在那里，院长和舍监笑眯眯地等待着。齐家石下车，为雪桐打开车门，牵着她下车。
　　院长连忙走上前说：“齐董，欢迎！欢迎！”
　　“孩子们好吗？我特地带雪桐来看他们的表演，有很多礼物在后车厢，你帮我分给大家吧！”
　　在齐家石的示意下，舍监接过司机从后车厢拿出的礼物，尾随着在齐家石身后。
　　在礼堂前，春晖园的孩子排成两行，鼓掌欢迎齐家石的到来。齐家石牵着雪桐，在院长和舍监的陪同下走进大厅。雪桐拘谨地看着身边的孩子们，院童们的眼光了也集中在雪桐身上。
　　好舍监示意孩子们停止鼓掌，并用骄傲的声音说：“这就是我们春晖园的大恩人，齐董事长。他今天带来很多礼物，和大家一起过圣诞节，我们一起谢谢齐董事长！”
　　一阵掌声响起，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齐家石微笑着回答，然后柔声对雪桐说：“你也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好不好？”
　　雪桐紧抱着洋娃娃，摇了摇头，冷漠地看着大家拆礼物。
　　同样也收到礼物的小风和小雷，同时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雪桐。
　　这时，一个叫瘦猴的小孩突然走到雪桐和身边，好奇地问：“你每天都会收到很多礼物吗？”
　　雪桐仍然不说话。
　　“走开，走开齐董的千金你也敢搭讪。”“吃人魔”走过来阻止瘦猴。
　　“没关系。”齐家石连忙阻止舍监“我带雪桐来，就是想要她多接触孩子。大家可以过来，和雪桐认识一下！”
　　“大家过来和董事长千金问好听齐家石这么说”“吃人魔”的态度马上转变。
　　“你啊叫雪桐啊？我叫瘦猴。”
　　“你会说话吗？”
　　“你的洋娃娃看起来好棒喔！”
　　走向雪桐的院童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问雪桐。
　　雪桐依旧沉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她透过人群间的缝隙看见不远处的小风和小雷，和他们的目光相接此时她的身后传来齐家石和院长的交谈。
　　“那两个孩子为什么闷闷不乐的？”齐家石好奇问。
　　“他们啊……”院长摇了摇头，叹息说：“他们来自一个暴力家庭，妈妈被爸爸失手打死。没有了妈妈，又被爸爸抛弃。”
　　雪桐听到这句话。忽然走向小风和小雷，然后站在两兄弟的面前，前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你好，我叫小风。他是小弟弟，叫小雷。”
　　雪桐根本没有听小风说些什么，她只地一直看着不雷怀中紧抱的那只小熊。
　　“你的小熊是不是你妈妈给你的？”雪桐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小雷疑惑地回答　。
　　雪桐抱紧了怀里的洋娃娃，忧伤的说：“这也是我妈妈给我的……”
　　小雷没有答话，也把小熊抱得紧紧的。
　　雪桐的眼神不再冷漠了。她和小雷温馨地对望着，伤佛两个人是认识已久的朋友一样，充满亲切感。
　　站在不远处的齐家石看到这一幕，唇边悄悄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　　………………　　…………
　　我还记得雪桐向着我们兄弟走来样子。
　　有的时候，人的感觉是很奇妙的。
　　虽然雪桐只是走向我们，跟我和小雷说了几句话，但是当时那种有人注意我们、有人愿意和我们接近的温暖感觉，即使到了这么久以后的。现在，我仍记忆犹新。
　　几乎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雪桐当做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了！
　　她和小雷一样，都是我想保护、想去关爱的人，但是对她的感觉又不太一样。
　　小雷……是我责无旁贷的责任。
　　那雪桐呢？
　　当时我不懂，原来，那就是一种爱情的觉醒。
　　————行风
　　春晖园的夜，难得充满了温暖。礼堂舞台上，节目庄严在进行着；台下，齐家石和院长谈论着院童们的表演。难得一身正式着的舍监正充当解说人，向宾客叙述耶稣诞生的故事。
　　没有人发现，有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他们不该出现的地方……
　　“圣母玛利亚，今天是圣诞节，哥哥说只要今晚下雪，就能见到雪天使，所以我向你祈祷……”
　　原本应该在礼堂的小雷，这时竟然在春晖园的后院，恭敬而虔诚地跪在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前专心祈祷着。
　　“ 圣母玛利亚，我求你今晚上能下雪，让我找到雪天使。有了雪天使，它会把妈妈带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小身影突然出现在小雷身后，稚气地问。
　　“我在请圣母玛利亚让雪天使出现，把妈妈带回来！”小雷紧张地转过头，一看是雪桐才放了心。
　　“人死了就是死了，再也见不到了，我妈以是这样，你妈妈也是这样！”
　　“妈妈不会骗我只要找到雪天使，妈妈就能回来！”
　　“真的，那我妈妈为什么没有给我说过雪天使？”雪桐有些怀疑。
　　“你想不想见你妈妈？”
　　“你说找到雪天使，就真的能见到妈妈吗？”
　　“雪天使一定能帮我们找到妈妈的。”小雷充满自信的回答。
　　“你能带我去吗？”
　　“不能。”
　　“为什么？”
　　“要等下雪，因为雪天使在下雪的时候才会出现！我们现在快点求圣母玛利亚下雪！”
　　小雷说着，起身拉雪桐一起跪下。两个孩子虔诚地抬头仰望着圣母雕像。
　　“我们求圣母玛利亚下场雪。”小雷祈祷着。
　　“请让我们都能见到妈妈……”雪桐闭上眼睛，也跟着祈祷。
　　两人手牵手跪在雕像前，微弱的灯光洒在他们的脸上，仿佛是圣母用庄严慈爱的眼神，守护着地上的弱小的身躯。
　　静静的……静静的…………天，有了动静。
　　小雷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熊，忽然发现一片雪花落在小熊身上。
　　“下雪了。”他惊喜的叫了出来。
　　雪桐睁开眼睛，伸出手，另外一片飞絮也落在她的小手上。“真的下雪了！”
　　“我们走。”小雷一手将雪拉起
　　“我们要去哪里找雪天使？”被小雷牵着走的雪桐不安地望着四周。
　　“我们要上山，山上才有雪天使。”
　　“山这么大，怎么找？”
　　“哥哥说，跟着最亮的那颗星星走，就能找到雪天使。”小雷的眼神充满了热切的希望。
　　就这样小雷和雪桐的身影穿过春晖园的大门，消逝在一片黑暗当中……
　　………………　　……………… ………………
　　“雪桐！小雷！你们在哪里？”
　　齐家石和春晖园的众人拿着手电筒，在漆黑的山路上大声喊着小雷和雪桐的名字，然而回应他们，只有飒飒的风声。
　　是小风发现小雷不见的。
　　当大家都把目光集中的舞台上耶稣即将诞生的那一刻，坐在位子上的小风突然大喊：“小雷跪到哪里去了？”
　　小风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台上台下引起一阵骚动。
　　“雪桐呢？雪桐到哪里去了？”原本正和院长说话的齐家石，这时也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他身旁空空的座位，大声喊叫出来。
　　礼堂中又是一阵骚动，台上台下的人四处探着头，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大家快一起帮忙找。”院长和舍监同时吆喝着大家，礼堂里也跟着一片混乱。小风到处找不到小雷的身影。
　　“糟了，今晚是圣诞夜，小雷那个笨蛋该不会……”小风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跟我来。”小风一把推开身旁了人，穿过大门，往户外疾奔而去。
　　“又是你们这麻烦的两兄弟搞的鬼。”舍监嫌恶地大吼着。
　　………… ……………… …………………
　　黑漆漆的天空中，有一颗发着光的星星努力地对抗着黑暗。那光芒虽然渺茫，却仿佛呼唤着小雷和雪桐的身影往山的更深处走去。
　　细细的雪间断地落地他们四周。
　　“你怕不怕？”小雷回头问雪桐。
　　“好冷喔！”
　　“冷才好,冷就会下雪，我们就能找到雪天使！”小雷瞥了一眼雪桐紧抱着洋娃娃，又问“你只有这个玩具吗？”
　　雪桐摇了摇头，说：“我有很多的玩具，但只有这个是妈妈送的。”
　　“我只有小熊陪我，也是妈妈送的。”
　　“ 我走不动了！”惨白着脸的雪桐突然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雪天使到底在哪里呢？”小雷看看雪桐，又看看四周，心里很焦急。
　　“我好冷……”雪桐和神情已有些恍惚，呢喃着，“妈妈……”
　　“我们快点再找找看雪天使……”小雷放开雪桐，拨了拨路旁的积雪，想找寻雪天使的踪影。
　　“我们一起找……雪天使……”雪桐掐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却摇摇晃晃往一旁的岩石倒了下去。
　　“你不要怕，我们很快就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了。”小雷回过身来，抱住雪桐 ，让她的身子坐起来。
　　“妈妈……”雪桐呻吟着。
　　小雷紧紧的抱住雪桐，挨着她坐下，两人无力的忍受着风寒，在风寒中发抖。
　　“小桐……小桐……”
　　正当小雷和雪桐开始感到绝望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齐家石的声音！
　　“Daddy？”雪桐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睛。
　　几乎微弱的光线从遥远的地方慢慢接近了小雷和雪桐。
　　小雷的眼中充满了无助，然而他小小的心灵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朵被冰雪包裹着的雪天使，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