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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去?老子是他爹,爹找儿子天经地义,他能还能不让我进去?”

      老头蔑视地瞪了温然一眼,鼻腔里哼出来的酒气将他熏地晕乎乎的,余光中瞥见老头要冲进去,就在门口的安保人员即将将其拦下的时候,温然忙地上去将其拉住。

      “妈的,小兔崽子你做什么!”老头大声嚷嚷起来,“把老子放开,许之……”

      温然心中一惊,立刻伸手将他的嘴捂住,忙对安保人员道过歉,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连拖带拽地就把人拉到一边。

      可还没能到他放开手,那老头像是疯了一样,一口咬在他手上。

      “啊!”

      他猛地将手抽离,见这老头还要再跑,顾不得手上的痛,再一次将他抓住。

      “你这样他们是会报警的!你不就是想见许之炀吗,我可以带你进去!”

      温然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他自己也没有邀请函,若是要进去,恐怕还得麻烦许之炀。

      不过,这老头来者不善,今天这场宴会中又有不少媒体出席,不管这老头究竟是不是许之炀的父亲,他都不能让这人进去。

      那个男人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不能让有心之人抓住他的把柄。

      “你?”老头在他身上扫视两眼,“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头说话的样子颇令人生厌,温然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与许之炀性格相同的地方,妥妥的就是个老流氓混子。

      温然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小幅度地向后看去。

      文毅焦急地从酒店大门迈出来,似乎是在找他。温然的手伸进包里,将手机调至了静音。

      “我是……”温然想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让他想到了郭聪,“我是记者。”

      “记者?”老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正巧,许之炀那小子几年都不肯见老子一面,老子正愁找不到人告他。”

      老头擤了一把鼻涕,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即翘着二郎腿坐到了一旁的石墩上。

      “来来来,你给老子写篇新闻,就说许之炀不孝,多次拒绝赡养他的老父亲。我是实在穷得没办法,不得已才要求助记者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在一口一口喝着廉价白酒,一只手在半空中比比划划。

      温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舆论是可以把人给逼死的。就算这个老头并非是许之炀的父亲,可若是今天遇见他的不是自己而是郭聪,那对许之炀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这不仅会影响许之炀个人的声誉,更会影响整个公司的声誉。

      若是这人当真是许之炀的父亲……

      温然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感到了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

      不说性格,单说神似,像,是真的很像。

      这个老头很符合许之炀那位酗酒父亲的形象,他暴力、下流、充满了流氓气质,若是这样一位父亲被曝光在人前,许之炀会遭受多少非议。

      他想到,许之炀保护过他很多次了,从小时候,到现在,而在郭聪这件事上,许之炀也算是半个受害者,他是知道许之炀的,若不是为了自己,许之炀怎么可能答应那个人的采访。

      该轮到自己保护他了。

      温然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好,我会帮忙的,不过,现在要请您回答我几个问题。”温然强装冷静。

      老头微微眯起眼睛,温然暗自咽了咽口水,以为这老头是察觉出什么来。

      酒瓶空了,老头晃了晃。

      “这么大的新闻,你们做记者的应该能拿不少钱吧?”他嘿嘿笑了两声,“小子,问题可以问,可我这肚子还饿着,你看……”

      这个城市卖海鲜的路边摊是出了名的喜欢宰客,好巧不巧的是,这老头还真就选了家最会宰的,光是一条鱼都是小百数,那老头还不管能不能吃完,装出一副阔佬的样子就让老板把菜都上一遍,还拿了两瓶过千的白酒。

      温然有苦说不出,也不好阻止,只能一个劲地看微信余额。

      “老先生,既然你是为了许总的事情来的,要不然我们先谈谈正事?”温然问道。

      他紧张地掐着自己的手,上面的咬痕很是明显,幸而还没有破皮。

      然而老头对他的话感到不以为意,自顾自地为他倒了酒。

      “这事情嘛,当然要边喝边谈,我这个人是不喝酒连话都说出不来的。你们干记者这一行的应该挺能喝的吧,来,你今天要是把老头我喝高兴了,我就给你讲讲那臭小子小时候的事,保准你能发一笔横财。”

      温然犹豫了一会儿,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白酒顺着嗓子滚落下去,像是在他的喉咙里点燃了一把烈火,这火要么把他烧死,要么他就浴火重生。

      “我叫许大强,你叫我老许就行,咱村里的人以前就这么叫我。”老许脸上起了一层酒晕。

      温然酒量不佳,白酒也喝不习惯,他很快就有些晕了。

      老许一看就很穷,甚至比咖啡厅外头那些乞讨的可怜人还要穷的那种人。

      穿着一身灰布衣裳,裤子短了一节,头上带着一个军绿色的老头帽,脚下蹬着一双几乎快要掉底的布鞋。

      人说,人穷不能穷志气。温然觉得,老许把志气和尊严都丢了,他说他爸,也就是许之炀的爷爷,以前在北方当兵,是个绝对有志气有骨气的人,只可惜死的早,留下个儿子没人教。

      他说他很小就出去当混混了,跟着村里打工的哥哥们去了几天城里,后来觉得苦,又继续回村里当混混。村里以前有个麻将室,他在前面管收银的,有点收入,可惜打麻将加上酗酒,这点收入很快就花没了。

      服务生送来一个果盘,里头装了有苹果,老许看着苹果,半晌没说话。

      “您和他的母亲是怎么认识的呢?”温然问。

      老许有些微怔,眼睛里透出来一股温情。

      “她以前喜欢吃苹果,所以我种了棵苹果树。村里头都说她是个站街的,一群长舌鬼,他们就是嫉妒她漂亮。”

      一个女人在一个小山村里长得太漂亮是不行的,遭人冷眼,而一个女人是经受不住太多的风言风语的。

      女人是麻将馆老板招进来的服务生,要知道这种地方很容易被男人盯上,老许说他承认他是把人家看上了,可他没有动手动脚,甚至还替她解了好几次围。

      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只不过这种没钱的爱情很廉价,他们一不小心怀了孕,去小诊所里头打,没能打掉,说是再打的话可能以后都怀不上了。

      “阿茵说她要把孩子生下来。”

      许之炀这个名字是那个叫阿茵的女人取的,似乎没啥寓意,因为他们都没文化,翻字典瞅这俩字儿好看。

      老许这辈子没想到他还能有老婆有孩子,他本来打算戒酒的。

      “我他妈对天发誓,老子没打过她。”

      他说他本来打算好好过日子的,可惜好景不长,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女人的家里人找来了,说是给她寻了户好人家。那年下大雨,老屋漏了,他们没钱修,老许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把人给找回来,让那家人把他老婆给硬生生地抢走了。

      “我没骨气,真的,我那时候身上一点钱都没有,给不起彩礼,吃饭都成问题。”

      他说着说着就哭了,温然却觉得可怕,他从老许眼里看到了发了疯似的报复心理。

      那个女人的离开让他又一次开始酗酒打麻将,孩子是怎么长大的他不知道,他从那个时候开始,每逢喝醉了就把酒瓶子和拳头往那个孩子身上抡。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许之炀就学会了自己捡垃圾攒钱,自己交学费,有个父亲比没有更让人觉得痛苦,毕竟没有父亲他还可以安安心心地攒钱,有了父亲,好不容易攒下的钱还会被偷走。

      他成绩多好啊,大家都说他以后肯定能读大学。

      幸好。

      “这孩子命好啊,当时有个有钱人来村里做慈善,又是给钱又是供他读书的,后来还直接收养了他,我每次想去找,都被人给拦下了,真尼玛是个小没良心的。”

      老许扣了扣脑袋,“那家人是姓……”

      他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姓温。”温然冷冷道。

      老许一拍脑袋,“哎!对!就是姓温,你咋知道的?”

      温然猛地抬头看向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但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大家都知道,这又不是个秘密。”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云淡风轻,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酒精居然让他变得更清醒了,“那家人后来破产了。”

      “可惜,我还指望着能从他们手里捞点钱。”

      老许正往嘴里夹了一块生蚝肉,忽见温然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小子,你咋啦?”

      “许之炀没欠过温家什么,温家也没有收养他,他的学费生活费几乎都是他一个人一点点赚的!他这个人有骨气有志气有担当,不像……”

      他咬牙切齿地把那个‘你’字咽回了肚子里。

      但老许知道他想说什么。

      “小子,老子不管你想什么,要知道我也是混社会混了这么多年的,你也别想着蒙我,我知道你这次铁定能赚不少钱。我要的不多,你帮我让许之炀给我买套房子,给我一千万,给我养老,其他的我就不多要了,否则,我拼了一条老命也要让他身败名裂,你能做到吧?”

      温然眼睛红红了,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

      “身败名裂?我能啊,我当然能,你信我。”

      光是自己和许之炀之间那一堆破事就足够给大众带来冲击了,又何况许之炀还有个这样的父亲呢?

      “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温然颤抖着道:“我先去给你找个住的地方,其他事情,咱们好好商量。”

      老许没拒绝。

      “我可不住差的,给我搞个刚刚那个酒店的总统套房。”

      温然有些为难地看着余额,最后,还是说了声好。

      “小子,搞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温然低着头想了想,“叶,你叫我小叶吧。”

      他用了他母亲的姓。

      许之炀的房间是特别安排的,他不担心两个人会不小心碰见。

      这时候外头还下着雨,温然就这么淋着雨,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他把手机打开,发现未接来电有了快三十个了,全是文毅和许之炀的。

      许之炀给他发了很多条信息和语音,他没有点开听。

      他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把老许的事情告诉许之炀,如果要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坐在街边的一条长椅上,冷冰冰的雨水一点点地落在他脸上。

      酒精这时候才开始上头。

      所以当那辆迈巴赫停在眼前,许之炀疯了似的从车上冲下来一把抱住他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然然,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许之炀看到他手上的咬伤,眼睛里充斥进了红血丝,这个男人几乎是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双手,“这是什么,这怎么回事,你说话啊然然,你别吓我。”

      他快要哀求了。

      “许之炀。”

      温然抬起头哭出了声,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将人抱住。

      “我……”

      他话没说完,许之炀打断了他,“我爱你,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别做傻事,别伤害自己,好吗?我只有你了,真的只有你了,然然,你回答我,好吗?”

      温然知道,他想,也许是下雨天也让许之炀变得脆弱了,海边是浪漫的,却也能让人萌生一切不该有的怯懦想法。

      许之炀怕了。

      他和许之炀一样,论起家人,实际上,他们只有彼此了。

      “好。”温然埋在他怀里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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