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家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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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会掩盖时间的踪迹。
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是一瞬。一道苍老的声音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平静：
“嗯？消散了啊，是我来迟了吗？”
老者散开神识搜寻一番，随后叹息道：“唉，几万年了，难得来了个好苗子，怪可惜的。”
正当老者准备离开时，一转身不知撞到了什么：“哎呦，什么东西？”
青年无语的声音响起：“是我。你说你千里迢迢召我过来就是帮你收集残魂的？云龟啊，你是睡傻了吗？这可是虚无界啊，不是那些无知小儿口中一个小小的虚无洞！在这里搜魂你知道要耗费我多少神力吗？”
老者也很无奈：“本来是想让你把那个小家伙带走的，谁知等我赶到时他的魂都没了！”，老者感到很惋惜：“那孩子的神魂可是难得一见的清澈啊。”
青年满不在乎：“又不缺这一个，再说了，他明显是不想活了。神魂再好，心志不坚定也没什么用。还有啊，你对你自己的速度是有什么误解吗？瞬移不会用啊！”
老者还准备说什么，忽然感觉周围一阵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还不待他仔细辨认，青年就迅速反应过来，伸手一抓，仔细一看，原来个休眠状态的能量团。“哟，这不是那个叫什么系统的吗？看来你看上的小孩也是被那家伙选中的人之一啊。我现在倒是好奇他有什么特别的了。”
青年弹指向系统注入一点能量，一封信缓缓在他们面前展开，带着些许微弱的光：
我叫姜黎，不是姜离路。我的母亲说，她给我取名为“黎”，是希望我可以像黎明的阳光一样带着希望长大，开开心心，光明磊落。
姜离路是我这具身体的名字。原来的他已经死了，我是外来者。
我不属于这里。
我来自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我的家庭虽不算特别富裕，但是最起码衣食无忧。从小到大，我好像就没有过什么特别大的烦恼。白天在学校里和小伙伴吹牛，偶尔几次被老师逮着我上课走神，我都会绞尽脑汁地让老师相信我是在思考人生而不是想着放学怎么玩。晚上听我母亲吐槽上司的行为有多让人无语，要求贼多还特别爱挑刺。每每这时我的父亲总会给我各种暗示，让我说说在学校里的发生的趣事来逗母亲开心。虽然我自己也很疑惑每天哪来那么多新鲜事。但是没关系，后来的我明白了书本是个好东西。
当然，身为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学生，交作业和考试是我最烦恼的两件事。曾经的我也经常想着要是有一天不用再写作业就好了。现在的我回不去了，却经常怀念。
哦，忘了说了，我们那里的人寿命都很短，活到一百三十岁都算是超级长寿的了。一般我们的寿命只有一百年左右。其实我觉得有限的寿命是挺好的，最起码在那短短的几十年里，有些事情还不会变质。百年的时光，足够我们活这一遭了。虽有遗憾，但无愧此生。
我在我的世界里认识很多人。我的朋友们虽然偶尔脑子不太好使让我有点嫌弃，但是他们是真心对我好的。我的老师们虽然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让我非常抓狂，但是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好。
我还能清楚地记得他们的容貌，却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二十三岁那年，我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带到了这个世界。那时的我，刚完成我的毕业论文，正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休息，准备下午再回学校。
我在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三百多年。
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还天真地想着可能有一天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又或者发现这原来只是一场梦，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时间久了，我只能努力地完成系统的任务，努力修行，努力地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想着，我的父母如果发现我突然失踪了会很难受的，所以我要尽早找到回去的办法。
后来，我在这里有了一个很爱的人。因为他的陪伴，让我慢慢放下回家的执念，慢慢接受已经回不去了的事实。我们一起修行，一起历练，一起和暗中潜伏的势力对抗。我以为我可以和他相伴一生，可以在这边有了自己的归宿。可是我错了。原来再深的爱，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我在这里已经没有家了。
当我离开他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无处可去。这个世界那么大，却容不下一个我。
我知道很多事，可是到了最后我也只能在这片无尽的黑暗里安静的死去。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记得，没有人在乎。
我很难过。
我想回家，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活着的时候做不到，或许我可以期待死后可以魂归故土。反正结果怎样，我也不会知道。
落叶总想着归根。我也想回家，这个愿望也不算过分吧。
写到这里，我的能量已经不多了。我已经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了，可能会有些语无伦次，勿怪。
我把我全部的意志寄存于这封信的中。如果有人愿意，希望能把它带回我的故乡，也算是我已经回家了。如果那个时候我的父母还活着，请帮我告诉他们，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过的很好，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活着，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回来看看他们了。
谢谢。
望你安好。
老者叹息一声：“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青年沉默半响，说道：“他不适合神殿。”
老者摇了摇头，拄着拐杖慢腾腾地转身：“也只有你还把那里称为神殿了。”声音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是说给青年还是自己听。
老者离开后，青年一动不动地待了好久，黑暗掩盖了他的神情。
“罢了”，他随意地笑了笑，拿出一样东西，“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千年一颗的聚灵珠啊，我千求万求还赔了三壶梨花落才从灵母那得来的，现在倒是便宜你了。”
聚魂珠里蕴藏的力量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姜黎的魂魄从四面八方慢慢地汇聚过来，在经过青年时，灵魂碎片中储存的记忆也也随之被青年所感知。青年避无可避，又不能使用神力挡开，泄露出来一丝丝的能量都会伤到这些分外脆弱的残魂，只能无奈地说：“喂……这可不是我要看的啊，是你自己要给我看的，不能怪我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再散的魂也有重聚的那一天，可是原来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青年带着聚魂珠还有能量球离开虚无界之后，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这么久了，你还是没变。还是那样心软。”
现代世界。
青年盘腿坐在云层之上，从怀里取出能量球，对它说：“看，带你回家了”。能量球在他的手中化为无数个光点，然后四散不见了。青年笑了一声：“小没良心的，我带你回来，好歹你也留恋一下再走啊。”
青年寻了处山青水秀的地方挖了个洞，把聚魂珠放了进去。他蹲了下来，看着珠子道：“尸体我帮你烧了，骨灰我留在那个世界了。你就在这里安心养魂吧，等到魂魄恢复了就可以重新转世投胎了。”
青年随手折断一根树枝，拨了一下珠子旁边土，继续道：“你不用担心你的父母。我看过了，这个世界为了弥补漏洞，把你存在过的痕迹都抹掉了，你的亲人和朋友们都不记得你了。”
青年在珠子旁边躺下，习惯性地扯了根草咬在嘴里：“至于慕为卿和司星凌，离开虚无界后我去找过他们了。他们都被世界意识控制了。我猜，大概是你的存在扰乱了世界线，所以世界意识才会出手干涉，控制他们想要让你消失，以此纠正世界错误。”
青年闭上眼睛继续道：“我除去他们身上的世界意识了。不过既然他们的所做都非本意，我也不好做些别的什么。你看，司星凌没有喜欢上其他人，你开心吗？”虽是疑问句，但是青年也没指望一颗珠子会回答。“也对，不管你开不开心都没什么所谓了，反正你都已经死了。”
附近的小鸟们聚集在树上叽叽呱呱地叫着，什么都看不到却又莫名被吸引过来。
青年用力咬了一下嘴里的草，没控制住力道把这根普通的小草碾成了粉，全部落到青年的口中。“呸，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苦！”
青年坐了起来，身下的泥泞没有一点沾到他的衣裳。他转去靠着一旁的树，也不管珠子里的碎魂听不听得到，继续念叨：“虽然司星凌的神魂受了伤，但是世界意识能强大到控制大气运者也是前所未闻的了。可能和你系统的创造者有关吧。话说你也是够可怜的了。你看你，生你养你的世界选择遗忘你，你兢兢业业辅助天道之子的世界容不下你，你说你惨不惨？爱不得善终，愿不能实现，平白无辜被卷入漩涡之中，从此与平静无关。你说你要恨谁好呢？”
像是想起了什么，青年轻声喃喃道：“你说你该恨谁好呢？”青年用力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脸上的神情十分难过，周围的时间受到青年的影响而变得十分缓慢，像是静止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失笑道：“我也是魔怔了，竟然想到了他。”顿了顿，青年说：“你的世界有句话叫做‘日行一善’，你说我把你送回家了，那他能回来吗？”
青年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给聚魂珠加了个封印防止被其他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偷走。临走前还和珠子告个别：“我走了。我不能再这里停留太久，等你魂魄凝聚好了我再来吧。”
一阵清风拂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世界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回家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