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梦桑然》曾细雨为期

80、云何不乐-第十四章：祭祖

　　在杨家老宅呆了快一周的叶桑然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说是舅舅韩元斌想带妈妈回老家祭祖，叶桑然便告别杨奶奶，和杨出云一起回了云城。

　　“时间差不多了，我在京城等你。”杨出云跟叶桑然说了这句话之后，就跟着徐镜哥回了京城，那里还有由他搅浑的一摊水需要收拾呢。

　　叶桑然跟舅舅一家回外祖老家祭祖，爸爸也同行，他带着妈妈生前的一枚玉坠，想祭奠在姥姥和姥爷的墓前。

　　叶桑然对自己姥姥姥爷的印象不深，因为他们二老总是住在老家山里面，不怎么想跟自家儿女住在大城市里。

　　姥姥姥爷过世的早，叶桑然七八岁的时候，二老就相继离开了，当时年纪还小的叶桑然并不理解妈妈和舅舅撕心裂肺的感受。

　　直到妈妈离开了，她才清楚的知道当时妈妈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舅舅韩元斌家有个小表妹韩青橙，她出生在姥姥姥爷去世之后，所以没有见过二老，这次和他们一起回老家祭祖，难得是这里脸上带着笑容的唯一之人。

　　“小然姐姐，你会画画么？”刚到老家的第一晚，小表妹就带着纸笔来到了叶桑然的房间里。

　　“没学过，只听过课。”叶桑然拿起铅笔，随心而动，她看过那么多次云，她喜欢云朵的变化莫测和随风而动。

　　随意的线条勾勾画画，漫天飘零的云就出现在了画面之上。

　　“小然姐姐，我知道这是素描，我刚刚开始上美术课的时候，老师还夸我画正方体画的好呢。”韩青橙也照着叶桑然的运笔，学画着她的云，姐姐的云看的叫人放松。

　　“舅妈这一次怎么没有跟着我们回来？”叶桑然想到了和自己妈妈互为妯娌，却相处的像朋友的舅妈。

　　“妈妈她跟她同事去旅游了，都不带我。”小青橙翘起了嘴巴。

　　“没事儿，姐姐带你去摘野果，抓小野兔好不好？”叶桑然其实也没回老家住过，只是想逗妹妹开心。

　　一听到有小兔子，小青橙就超级开心，“好啊，那我们来画小兔兔呀。”

　　叶桑然在云朵的旁边画起了小兔子，无忧无虑的小兔子和随风飘荡的云朵倒是很志趣相投。
　　叶爸爸和叶桑然的舅舅韩元斌都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两人坐在老家庭院里闷不作声的喝着酒，偶尔碰一下杯。

　　“之前桑然出事的时候，还是多谢你了。”叶爸爸好不容易能对小舅子说出一句话来。

　　“那是我亲侄女。”韩元斌在政府机关做事，一向人狠话不多。

　　韩元斌还记得自家姐姐病逝的时候，他都没脸去见自己的小侄女，心里愧疚的很，后又听说她在国外被拐走了，心里那个紧张，差点没跟刑警队的人员打起来。

　　“我在京城有套房，桑然去京城上学，可以让她去我那儿，到时候要是她出嫁了，就把那房子当她娘家的的陪嫁。”韩元斌默默掏出钥匙，放到桌上。

　　“你的心意文月都知道，她总惦记着弟弟，就像你惦记她一样，我有时候可真羡慕你们家人。”叶正贤把钥匙推了回去。

　　韩元斌切了一声，表情严肃而威胁，“我是给桑然的，可不是给你们家的。”

　　“桑然的母家可全都指望你了，以后可给她留点脸吧，要是这样吓着喜欢桑然的男孩子，我可饶不了你。”叶正贤拿着酒杯跟韩元斌的酒杯碰了一下。

　　韩元斌第一次接受到来自姐夫的狠话，倒是有点开心，因为姐姐不在了，好久没有人管他说他了。

　　“行吧，你可要好好注意点，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混小子把我们家桑然给拐跑了。”韩元斌十分官腔的教育着自己姐夫。

　　叶正贤冷笑了一下，咽下了一口酒，心里想着：“现在防着可晚了。”

　　两人喝酒对掐到了半夜，第二天起来去祭祖的时候照样精神十足。

　　精神是精神，却能看出他们俩个爸爸浓浓的阴郁和郑重。

　　整个过程叶桑然都牵着韩青橙的小手站在一边，她不敢放出自己心底的那个叶桑然，她在极力克制。

　　韩青橙觉得小然姐姐的手好冰，有些颤抖，她很不解，自己都热出汗了，为什么姐姐还这么冷呢？

　　小青橙觉得祭祖漫长而无聊，不知道爸爸和姨夫在做些什么，她抬头看小然姐姐，只见小然姐姐眼眸低垂，也没有半分心思在爸爸他们做的事情上面，肯定也是觉得很无聊的吧。

　　叶桑然现在的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情，不能失控。

　　她在88号项目的时候，有过意识分离的时候，她感觉现在的自己有点控制不了，叶桑然想着要是杨出云在就好了。

　　叶桑然闪过这个念头后，眼睛一亮的抬头看天，庆幸天上还有云。

　　脑袋里，眼睛里装着云的话，被提起悲伤的叶桑然就不会出来了吧。

　　叶爸爸没忍住，在把韩文月的玉坠放入木盒中，埋入二老墓碑旁的时候，他落泪了，叶爸爸不敢看叶桑然，也怕她看见，默默转身低头除草。

　　“文月啊，我好累，我好难，桑然她的性子像极了你，那么自立那么要强，我管不住她了，都随她好不好，不论她会不会怪我这个爸爸。”叶爸爸在心底和韩文月说着话，无声的哭着，像个小孩子一样。

　　韩元斌见着了，趁两个孩子都没看见，赶紧挡在了叶爸爸的前面，千万不能让叶桑然看见。

　　还好，叶桑然现在满脑子都是白云，放空了心境，没有让情绪控制自己。

　　正事一完，叶桑然就自己回房间睡觉了，蒙住被子，才敢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来，有惊无险。

　　“小然姐姐不喜欢文月姨妈么？怎么她都不伤心。”小青橙坐在爸爸的怀抱里，看见叶桑然回房关上门睡觉，有点奇怪的问出声。

　　“橙橙，你不懂就不能乱说，你还小，当然看不见你小然姐姐心里在偷偷哭啦。”韩元斌弹了女儿的小脑门，小声的说。

　　“为什么哭要偷偷的？”小青橙学着爸爸的样子，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因为文月姨妈要好好休息，我们都不能吵醒她，对不对。”韩元斌有一瞬间的哽咽，虽然不想在自己姐姐最亲的人们面前表现出来，但他提到自己姐姐的名字，还是会心疼。

　　“对，那我们都小点声音，让文月姨妈和外婆外公好好睡觉。”小青橙拿手指挡在自己嘴巴上，小声的说“嘘”。

　　叶桑然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明月高悬了，她轻手轻脚出了院子，沿着小村的山路向山顶走去。

　　一路上暗影丛生，晚风呼啸，有蝙蝠从叶桑然的头顶盘旋而过，手边的树枝微动，一条觅食的小蛇被叶桑然的脚步惊动，弓起身来，做恐吓状，被叶桑然忽视而过。

　　叶桑然再一抬脚，小蛇吓的窜的飞快，可能也是感到叶桑然不是好惹的人物。

　　夜晚的丛林本就危险，各类蛇虫鼠蚁都出动，不过叶桑然可是进过三大洲原始森林的人，手臂粗的蟒蛇都见过了，何况这点小精怪呢。
　　叶桑然穿过山间，到一处开阔的山顶空地的时候，才发现有顶露营帐篷，本来想转头就走的，却被人叫出了名字。

　　“叶桑然？”一声清脆的男声骤然响起，令叶桑然回了头。

　　月光下，叶桑然眯了眯眼睛，才记起这张脸，是同班的李西楚。

　　李西楚一个人来露营，却没想到能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遇见叶桑然，他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但叶桑然正站在他面前，迎着月光，那张气势非凡的脸依然威力十足。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一个人上来的啊，这么晚？”李西楚真的是特别惊讶，语速都二倍了。

　　叶桑然还在考虑自己出来散心被打扰，心情不太好，没想做声，转头就想走。

　　“哎，等等，这么晚了，你怎么能入林子？太危险了。”李西楚跑过去拉住了叶桑然。

　　“你很烦，不用管。”叶桑然对李西楚没什么耐心，说话不自觉带了属于S的语气，还打掉了李西楚拽住自己的胳膊。

　　“怎么能不管，且不说你怎么这么晚上来，既然我知道了，我不会允许你这么瘦小的女生一个人在林子里乱走的。”李西楚改抓住叶桑然的外套，就是不放手。

　　叶桑然被烦到了，拉着李西楚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李西楚痛的直叫，满心满眼都是不可思议，趴在地上瞳孔地震中。

　　“你，你，你。”李西楚眼中的不可思议，无疑透露出叶桑然是个怪物的事实。

　　叶桑然被李西楚异样的眼光戳到心了，甩手就跑。

　　“你跑了我就去告诉杨出云。”李西楚急中生智，大声喊道。

　　果然，这招奏效了，叶桑然停下来，回头用眼神威慑李西楚，“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李西楚迎着叶桑然恐怖的眼神，硬着头皮上。

　　十几分钟后，僵持的两人，双双坐到了帐篷下。

　　李西楚发现叶桑然的外套被晚露打湿了，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给她。

　　看着叶桑然怀疑的眼神，李西楚开口说：“只是绅士风度而已。”

　　叶桑然默默接过换上，两个人沉默着理清自己的思绪，都没开口。

　　“你对我抱有很大的敌意。”还以为自己占据了主动权的李西楚自鸣得意。
　　“我不喜欢你看杨出云的眼神。”可是叶桑然一语中的，击垮了李西楚所有的心里防线。

　　两人互瞪，还是被戳中心事的李西楚输了，偏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