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梦桑然》曾细雨为期

43、寔命不犹-第八章：散席

　　林美音搬家的那天早上，叶桑然特地求爸爸给她请了病假去送她。

　　不过去美音家的路上，接到了王一默的电话，听着电话那头她认识的默宝哭的惨兮兮的声音，她只能无奈的下车换乘。

　　电话里王一默说他和他妈妈因为学习的事争吵了起来，王妈妈一时激动晕倒了，吓的王一默六神无主，只会打电话找叶桑然。

　　叶桑然先打电话叫救护车去他家，自己随后赶到，正好赶上医护人员送王妈妈去医院。

　　王一默泣不成声，叶桑然只能说是患者侄女，和患者儿子一起随车去医院。

　　到医院王妈妈进了急症室接受检查，叶桑然在外面陪王一默等着，这都不知道是叶桑然第几次进医院了，她的心很塞。

　　叶桑然打电话给爸爸，让他先往自己的卡里打点钱帮同学妈妈办好手续，马上林美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叶桑然，你不是说来送我的么？我要进站啦。”林美音还在候车室门口张望。

　　“对不起啊美音，我，真的是，王一默你记得么，那个我们初中的小胖墩，他妈妈病倒了，我们送到医院来了，我赶不过去不能送你了。”叶桑然哭丧着脸说，看了一眼在医院椅子上坐着还在小声啜泣的王一默。

　　“哼，你这个坏蛋，笨蛋，他们家就没人了么，要你去，哎，他妈妈怎么样了，还好吧。”林美音失望的回到魏阿姨的身边，让爸爸妈妈上车。

　　“还好，说是高血压犯了，现在在做进一步检查，我保证这个暑假，我绝对翻山越岭去找你玩，到时候可要包吃包住啊。”叶桑然说。

　　“你要再敢食言的话，我真的就再也不理你了，以后可别跟别人说你是我发小。”林美音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这么久的城市，转过头上了火车。

　　等挂了点话叶桑然才有点后知后觉的失落，之前刚上高中的时候也是和美音好几月见不到面，好像都没有这么难过的感觉，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火车就能到的距离，怎么感觉一下子和林美音就隔了很远了呢。

　　叶桑然坐回到王一默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怪我，我考试又没考好，还说不想上学了，才会把妈妈气病的吧。”王一默自己怨自己。

　　“你跟你妈妈说了想去音乐学院的事情了？”叶桑然问道。

　　王一默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一双求助的小眼睛又看向了叶桑然，在王一默的眼中，无论还是不是他的会长大人，叶桑然总是那么强大有能力，能解决他的一切烦恼。

　　“看我干嘛，哎，好好好，我想想，你妈妈这么爱你，肯定能理解你的，哎哟，我头痛，别看我。”叶桑然扶额，想着怎么样能让王妈妈知道王一默的决心。

　　王一默的妈妈转到急症室休息，王一默被叶桑然叫到了楼梯间。

　　“其实你只是唱歌声音好听而已，有必要遭受着家人的反对也要去学音乐么？你不会是想当明星，一夜成名吧？”叶桑然一改之前支持的态度，对王一默说。

　　“才不是咧，你也知道，我之前的梦想是当作家，其实你不知道的是，我能有这么梦想最开始也是因为歌曲的歌词，小时候我就喜欢抄歌词，还自己改歌词，现在我的手这样了，学习真的不行了，即使我的手学不来乐器，但我能唱歌，我还是能离写词的向往更近一点的。”王一默解释说。

　　叶桑然听着然后更加不屑的说：“大众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人写出来的词。”

　　“学历有什么重要的，我一定会写出让大家忽视我身份的词，我一定会唱出让大家认可我的歌，我就剩这么一点梦想了，除了这条路，我不想也不愿选别的路，连你也不支持我了么，即使没有一个人支持我，我告诉你，我也会跪着走下去的。”生气的王一默脸上的肉都一抖一抖的。

　　叶桑然实在憋不住了，在笑之前先挂断了一个电话，然后终于忍不住去揉王一默的脸。

　　“哎哟，我家默宝也太可爱了吧，好了好了，我支持你，感觉终于长大了呢，刚刚你的话都让你妈妈给听见了，你这么认真，她一定会好好考虑的，放心吧。”叶桑然拿着手机向王一默摇了摇。

　　王一默看到了通话记录上写着“王一默妈妈”，他的脸瞬间红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他妈妈面前这么大声讲话，跟妈妈吵架也是默默生闷气不还嘴。

　　“哎呀，我完蛋了，我刚刚声音听起来很凶么？我妈妈会再被我气病么？”王一默眉毛皱起，很担心的样子。

　　“硬气一点啦，不是说这是你唯一想做的事么，好啦，你去照顾你妈妈吧，我下午还要赶着去上课，我中午还有图书馆的事，就先走啦，医院的费用我先结了，你不用担心，之后再还我就行了。”说着叶桑然就跟王一默告别走了。

　　叶桑然也是有点心虚面对他妈妈，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反正她还是站在王一默这一边的，要是他妈妈实在是不同意的话，她也没办法了。

　　晚上回家后，叶桑然被告知周末整个新家的成员一起去她爷爷奶奶家吃饭，她可以预想到灾难现场，肯定会殃及她这个池鱼。

　　虽然两个孩子不情愿，王思慧和叶正贤的婚事再潦草，为人子女的责任还是要孝敬的。

　　四个人一路沉默到了叶爷爷奶奶的家，二叔一家在外地，不过巧的是表哥叶明轩正好有假在家陪二老，叶桑然一见到哥哥就大大松了一口气，抓着哥哥就躲进了房间里。

　　“你在躲瘟神么，跑这么快。”叶明轩开玩笑说。

　　“在外面听她们讲话不知道多尴尬，太难了。”叶桑然说。

　　“你怎么不把你的新哥哥也拉进来？”叶明轩摸了摸叶桑然的头。

　　“他？哎，一言难尽，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还是不要了。”叶桑然缠着哥哥，想知道他军队里的事，会不会又有好玩的事，她可以参与一下呢？

　　“西黎那件事你最好给我忘掉，以后这种事我提都不会跟你提的，捣蛋鬼。你知道因为那件事你哥哥我被上级骂的有多惨么？”一个暴栗就被叶明轩赏给了叶桑然。

　　“哎呀哎呀，不是圆满完成任务了么，那件事就没有后续了么，幕后的大坏蛋抓到了么，还有村子会被胁迫下毒了么？”叶桑然追问。

　　“最大的坏蛋那有那么容易抓，不过说实话，因为你的关系，我参与了那次行动，终于发现自己有点事可以干了，这次回来也是因为上面批准了我进入边境特区的行动队伍，你哥哥我恐怕一进去就两三年不能回来了。”叶明轩说。

　　“啊，什么，去这么久啊，你看看你也不在，美音也跟家里搬去京城了，难道是因为我去了新家，你们都不陪我了么？”叶桑然心里超级郁闷，自己以前身边的人和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全部大变样了，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我们家的蚕宝宝，不是已经化茧成蝶了么？还需要我们么？老哥我心在你这啊。”叶明轩笑眯眯的哄着妹妹。

　　“切，过几年你在回来的话，估计就是带人来见爷爷奶奶了吧，你有嫂子呢，怎么还记得妹妹啊？”叶桑然耍着小脾气。

　　“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吧，你二婶我妈妈不是之前伤过一次腿么，就是我造成的，她打了我我踹了她。”叶明轩不知怎么的，现在想把这段事说给桑然听了。

　　叶桑然有些讶异，沉默了，听着哥哥继续说。

　　“然后她就跟爸爸再生了一个，好像没有我这个儿子一样，她讨厌我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样子，即使是幼稚的跟她赌气，我也想在一队好好的呆下去，何况我是真的意识到男儿的家国意识和使命感，让我从所未有的舒心，想献上自己的一切。”叶明轩说完后，自嘲的一笑，要是被以前自己的小弟听到了，估计他们要惊掉下巴。

　　哥哥都这样说了，叶桑然还能说些什么呢，是什么在催着大家成长呢，怎么自己周围的人都能找到前进的目标，自己却好无头绪呢？

　　一直在思考将来的叶桑然成功的混过了这一餐晚饭，算是像一家人一样的和睦吧。

　　祸不单行，叶桑然收到了来自老板娘梅茶月的饯行邀请，黏着茶月姐的付文莱终于得偿所愿，两人冰释前嫌的准备回京城相亲相爱了。

　　四月就是个这么适合离别的月份么？叶桑然不知道还有没有谁，会接下来跟她说：“拜拜，有缘再见。”

　　叶桑然还没从大家一个个离开的伤感中离开，心不在焉，学习也静不下心来，在图书馆整理到过了点也不知道，手机也没电关机了，窗户外面也开始起风了，要不是门卫叔叔来查人了，她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图书馆，一个人穿过黑暗的教学楼出校门呢。

　　一到门口却发现接李夏岚的车竟然还在。

　　叶桑然住进新家后就把自己的自行车搬来过来，每天自己骑车上学放学，所以学校里除了李秋媛和杨出云没人知道他们两住在一起，是名义上的兄妹。

　　司机是王思慧的秘书赵叔叔，其中一项任务就是接送李夏岚和叶桑然，虽然叶桑然从没坐过他的车，其实每天他接李夏岚的时候，李夏岚都是比叶桑然晚出来的，感觉像是专门在等她，看她骑车走了之后，李夏岚才会回家。

　　今天放学没看到叶桑然，叶爸爸和王妈妈那边也是没打通她的电话，才会吩咐让夏岚去找找叶桑然的，李夏岚没去找，但是好歹等着叶桑然出来。

　　叶桑然看到车，怕是自己手机没电让王阿姨和爸爸担心了，连忙跑过去，上车回家。

　　李夏岚在车上带着耳机睡觉，没有抱怨没有担心，叶桑然自动忽略他。

　　到家后，叶桑然收到了叶爸爸的责问，叶桑然简单糊弄了一下就上楼了，叶爸爸虽然发现自家女儿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好，但是总是不会表达的他，依然没有表达出来，王妈妈只能一旁干着急。

　　隔壁房间的李夏岚，终于不是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了，有些担心叶桑然的状况，还贴在和叶桑然相邻的那一面墙壁上，想着能不能听到些什么动静。

　　这天晚上的风越刮越大，深夜突然开始电闪雷鸣，把叶桑然惊醒了，她虽然不怕打雷，但是怕黑的她，会被闪电突然照亮的房间某个影子吓一跳，心悸再三，还是把灯打开，毫无睡意，只好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发呆，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想什么。

　　天花板的灯光有些刺眼，她不怎么用小台灯的，弱弱的光更显的房间角落的可怕。

　　就算自己一个人也得战斗到底啊，好不容易想通了这一点后，叶桑然终于能关灯睡觉了，即使在这个雷声大作的雨夜。

　　然而事实证明，自我催眠抵不过现实的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