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凉》蓝白絮

10、chapter 10

　　当江熠瞳在晚自习下课后走进杨桐所在的教室时，他正趴在课桌上睡觉。
　　课桌上摊着一本教辅，他枕在自己的左手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右手还握着一支水笔保持着最开始写字的姿势。
　　前栋教学楼黑漆漆的一片，唯一亮着灯的那间教室像个孤岛。这栋教学楼在晚上没有一个班晚自习，她一个人走在楼道里只觉得有些阴森，没想到他一个人在这里居然还能睡着了……
　　作业本上的字迹从整齐变得潦草再变成支离破碎的笔画，看来他是写了一段时间才睡着的。
　　第一次看见他睡觉时的样子，安静的不像是平时喜欢欺负人的他，这样子的他安静美好。空气中躁动不安的因子此刻也沉淀下来，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消音键，只听得到心跳声和他有规律的呼吸声。
　　江熠瞳不敢动作太大，看了眼教室正前方挂着的时钟——已经快九点半了。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惊觉那里一片冰凉，还是把他从黑甜乡中摇醒:“别睡了。”
　　杨桐睡得不是很沉，在摇晃中懵懵懂懂地睁开了眼睛。
　　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一下子清醒了大半:“下课了？”
　　因为刚刚清醒的原因他的声音显得有点嘶哑，杨桐轻轻咳嗽了几下调整了自己的声音:“回家吧。”
　　江熠瞳看着他胡乱把课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倒进书包里，觉得很无奈:“晚上在教室里睡觉会感冒的……”
　　杨桐正在拉书包拉链的手定格在那个动作，慢慢地抬头讪讪地看着她，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轻轻地点头:“知道了。”
　　“你的那本教辅是奥赛内容，如果是想买参考书的话那个程度太难了。”江熠瞳神色认真，从自己书包里找出一本参考书，“你可以先买这一本课前看一看。我们班上很多人都用这种……”
　　她讲话的时候其实很忐忑，看杨桐的眼神也有些小心，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努力不让杨桐误会她的意思。
　　从言谈举止中她敏锐地发觉杨桐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性格中有着不可忽略的骄傲张扬。她这么说他会生气吗
　　毕竟，这样子很丢面子诶。
　　杨桐接上手中的动作合上了书包，站起身来拿过她手中的教辅仔细看了看，帮她放回书包里再仔细拉上拉链，语气有点调侃:“知道了。”
　　“以前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杨桐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笑了起来。
　　江熠瞳突然觉得鼻尖有点酸酸的:“以后我陪你。”
　　讲完之后她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想找什么话补充一下但是大脑越转越废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话让这气氛不再那么尴尬。
　　=_=读书都读傻了。
　　她没有看见杨桐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更没有看见此刻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了一整片星空璀璨夺目的不可思议。
　　杨桐关了教室的灯，转身拉上了教室门，江熠瞳先他一步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等着他。
　　“在新班级怎么样？”走在路上杨桐看似很随意地问着，右手把玩着自己的手机。
　　江熠瞳闷闷不乐地抱怨:“和以前的班上不太一样。”
　　杨桐偷偷看着她有些郁闷的神色觉得有些奇怪:“我看见你人缘还不错。我下课去你们班上不是有很多女生围着你说话么。”
　　江熠瞳低垂着眉眼看着地面:“不是很习惯。”
　　杨桐松了口气，伸出左手揉揉她的头发:“最开始都是会这样的。如果没人陪你玩，就来找我。”
　　江熠瞳很认真地点点头，惹得杨桐嘴角又扬了起来。
　　等到两个人走出校门的时候，杨桐才问出了他内心最想问的问题:“他们有对你说我的坏话吗？”
　　江熠瞳听到他的问题楞了半晌，抬头看见他不自然地撇过头去:“你为什么这么问”
　　杨桐的神色有些复杂，原来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意也淡了许多，这样的他看起来有些陌生:“他们讲的那些事情，不是我告诉你的，你不要信。”
　　“……”江熠瞳没有讲话，看着他的眼神格外的严肃认真。
　　杨桐对上她的视线，两个人停下了脚步，相顾无言。
　　“我知道了。”江熠瞳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比起那些谣传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的。”
　　所以请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听到他们传出关于你的流言蜚语而对你疏远。他们又不了解你。
　　像是得到了承诺，杨桐刚刚隐没的笑容又重新出现:“我以前是很坏，但是……人是会变的。”
　　请你相信我。
　　西藏纯净的阳光洗涤了他的灵魂，之前的种种叛逆行为不过是他的伪装，现在的他……跟以前自然不同了。
　　杨桐看着江熠瞳的眼睛，把后面那句话咽了下去。自嘲似的勾起嘴角，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如果有人知道我和你这么熟你会很麻烦的。”
　　江熠瞳撇撇嘴:“我知道啊。”
　　“知道什么喔。”杨桐把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使坏似的把重心转移到她身上，“总之你小心一点。”
　　江熠瞳愤愤地看着此刻坏笑的杨桐，对他做个大大的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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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杨桐把自己的手机从床上拿起来，走到了窗口习惯性地在睡前看一眼江熠瞳房间是否亮着灯。
　　“你今天来学校了？”是夏晔的声音从冰凉的屏幕中传来，听起来她在一个群魔乱舞的地方。
　　杨桐轻轻皱着眉头，这丫头又还没睡觉，明天得说说她，天天熬夜对身体不好。却只是敷衍电话中的问题，草草回答:“嗯。”
　　夏晔瞪了一眼酒吧里唱歌的主唱，快步走到较为僻静的地方:“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杨桐觉得奇怪，拉上窗帘走到床边坐下:“有必要吗？”
　　夏晔被他语气里的疑惑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是以前的杨桐铁定会很不耐烦了，他如今虽然不记得了但是这样的态度也是很好了。
　　夏晔只能耐下性子解释:“你以前和我说希望我们都陪你在学校。”
　　杨桐皱紧了眉头，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会说出怎么孩子气的话了。他叹了口气:“我不记得了。”
　　夏晔愣住，在漆黑的走廊里盯着手机发出淡光的荧屏不知所措:“没事。我们明天一起来陪你上学”
　　杨桐听着她的话笑了:“听起来好像我不会自理一样的。”
　　夏晔被他的笑声惊到，但很快化着精致妆容的她也在夜色中露出笑容:“你最近笑的越来越多了。”
　　“不好吗？”杨桐的反问让夏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措辞。
　　纠结了一阵她还是说:“这样很好。”
　　真希望你的改变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