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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   池喻凝神看了他一眼,顾渊也并未闪躲。

      “真好,人都到齐了。”

      池喻扬起一个近乎天真的笑来,“你们还是不敢弑君,因为你们也不了解朕。”

      “朕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他早就料到日后会和太后祺亲王有这么一场对峙,早在一年之前,池喻就已秘密地传诏给镇国将军,将一批流落街头的孤儿送去漠北训练兵法,并于祺亲王新婚当夜与羽林军分批赶回京城。

      “你们最大的疏忽就是杀死了吴公公,”池喻咬着后槽牙出声,双眼通红,唇角带笑,“吴公公在朕每日上朝之前,都会去御膳房后门烧三炷香,一墙之隔的镇国将军府倘若没望见他的三炷香,就会立刻带兵上朝,这是朕赋给他的特权。”

      池喻在宫门被第三次重重敲响的背景声中看向已然面色苍白的顾渊,“如果朕没猜错,吴公公……是顾相处死的吧?”

      镇国将军令人抬着一捆碗口粗的树木毫不客气的撞开了宫门,殿内所有人都慌忙拿起武器迎战,池喻站在原地没动,待顾渊回头望向来人的瞬间,他拔出匕首,足尖点地,纵身跃起,掠过中间的十几人,将匕首重重刺入顾渊心口。

      他掐着顾渊的脖子,也不在乎背景如此嘈杂后者能否听见,极轻极缓地开了口,说完便将顾渊狠狠地踹了出去。

      “物归原主,顾清岩。”

      ///

      迎着太后强装镇定的眼神,池喻亲手砍下了他那个可怜弟弟的头,温热的鲜血泼在了她的脸上。长剑上森森寒光,反射出皇帝冷漠如恶鬼的神色。

      随着祺亲王被杀,殿内缠斗也接近尾声,池喻把长剑丢在一边,随手撩起衣摆擦了擦手上的血。

      镇国将军已经收刀入鞘快步走过来向他报告,池喻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角落里吐血不止的顾渊身上。他那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度,大大折损了顾渊的行动力,整场战斗中他几乎没有任何行动。

      将军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顾渊,皱了皱眉道,“陛下,顾相这……”

      “朕有打算,”池喻打断他,同时伸手指了指被自己带来的宫女太监按在角落里的太后,对镇国将军道,“辛苦将军跑一趟行宫,记得都收拾妥当再回宫复命。”

      “臣明白。”

      池喻挥手招来贴身侍卫,指着顾渊道,“传朕口谕给刑部,把他嘴撬开,但朕还不想杀他。”

      晚些时候池喻在寝宫用了晚膳,命人到勤政宫把前几日的折子送到寝宫来,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回来,身上和折子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迹,哭丧着脸跪下,称殿门口被一个荷包绊了一跤。

      池喻并没深究,挥手让他下去了,将荷包放在了一旁。

      那日之后折子许多,池喻便将荷包的事儿忘了,还是暗卫传了消息说太后那边已经安顿好了,池喻才闲置下来等待将军复命。

      他坐在御座上,拿起小太监呈上来的荷包,那荷包做功并不精细,针脚胡乱排着,图案轮廓隐约像是一对鸳鸯。池喻猜测是那日哪人战斗时落下的,想必家中尚有妻儿挂牵,只是不知那人是否还活着。

      他打开荷包,却被里面东西惊呆了。那里面竟摆着一整块虎符,严丝合缝,分明是该落在顾渊手里的东西,只是竟被这人又悄无声息的还给了他。

      池喻略有些感慨时,镇国将军回宫复命。

      “太后娘娘说,为了防止陛下对她痛下杀手,已经扣下了顾相手中的半块虎符。”

      镇国将军面色复杂,想来也是被太后气到,一时间忍不住气愤道,“陛下念在母子之情未清除叛党已是开恩,她竟然还不知满足!”

      池喻摇摇头,将手中虎符递给将军看。

      将军拿着虎符颠来倒去检查了一番,方震惊道,“这又是从何而来?这是真的,那顾相那里的是假的?那今日顾相如何调动的禁卫军?”

      “这就是顾卿的,”池喻叹了口气,“只怕是他骗了太后,将禁卫军又还给了朕。”

      将军也沉默下来,君臣相对无言。

      良久,将军才又涩声开口,“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与否,讲了却怕陛下误会。”

      “如今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

      “前几日臣带兵围杀祺亲王顾相逆党,在那群人中看见很多熟悉面孔,有些甚至是……甚至是臣认为朝中最安分忠心的人,还有不少文官,根本无力抵挡羽林士兵,就好像——”

      “就好像有人把朝中所有贰心逆臣都集合在一起,主动送到了朕的面前。”

      镇国将军点了点头,他目光落在了手中的虎符上,再抬起头时,发现池喻正凝视着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朕冷静下来,想了好几日,觉得大抵还是该去见一眼顾渊。”

      ///

      刑部大牢阴森又潮湿,顾渊倒在墙角,把自己蜷缩到一起,半昏迷之间,竭力从身上各处汲取热量。

      说来也巧,刑部侍郎是池喻一手提拔,对池喻忠心耿耿,自然对着背叛了池喻的顾渊恨得咬牙切齿,人送来时他险些拔出剑,将顾渊捅个对穿。

      可泄愤虽然被拦住,用刑却是皇帝口谕,下手重一些也没人看得出来,刑部遍地老油条,知道怎样用刑重而体现不出来。

      顾渊内伤不轻,神色都有些恍惚,池喻传口谕说要见他时,他半晌没反应过来。一个狱卒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拎起来站直了。

      “咱家送去就好了,皇上还说辛苦大人们了。”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吵得顾渊头痛欲裂,本就不甚清醒的神经更是疯了一般的跳跃,刑部大牢里浓郁的血腥气激得他心口泛起恶心,竟然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有人将他稳稳地接住。

      再醒来时,又是熟悉的龙涎香和养心殿。

      池喻坐在不远处批折子,像是对他毫无防备。顾渊捂着头坐起身来,感觉到身上几处伤口都已被细致包扎,他心下叹了口气,从龙床上站起身来又缓缓跪下。

      “罪臣参见陛下。”

      池喻手中的朱砂笔顿了一下,旋即被他放在了一旁。

      “顾卿醒了?”池喻一笑,带着一点嘲讽,“说起来,朕还要感谢顾卿让朕把朝中不轨之人一网打尽,刑部里一个也跑不掉,刑部的折子朕委实懒得看,索性全部发配了。”

      顾渊没说话,垂着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朕有时在想,二十多年,捂一块石头也该热了,可你和太后,心比石头还铁,捂也捂不热。”池喻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只是顾卿手段略微高明一些,用一个同心结来换朕一块虎符,是朕小看顾卿了。”

      “是臣……鬼迷心窍了,太后给出的筹码,臣太想要了,”顾渊苦笑着垂下头,“事到如今,看在二十年情份上,求陛下赐死——”

      “你就那么想死!?”

      池喻含着怒意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那人拽着他的头发逼他抬起头来,顾渊这才发现池喻眼角殷红色犹在,手腕也在微微颤抖,他一时语塞,“你……”

      “我都知道了。”池喻深吸一口气,“可我不想用你去换我的江山……清岩。”

      “陛下,为君之道,冷情冷性。”

      顾渊试图挣来他的手,但是他实在太虚弱了,任何动作都是徒劳。最后他强撑着挤出一个笑来,看的池喻更是心脏都揪到一处。恨怨交织之下,剩下的都是密密麻麻的酸涩。

      “臣还有最后一事相求。”

      顾渊微微错后身子,躬身伏地,行了个大礼,池喻欲扶他的手一时顿住。

      “明日之后,将陈妃接回京城吧。”

      池喻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就是一把冲天的怒火烧到了他的天灵盖,这十年来对陈宛的妒火像一条尖锐的毒蛇在他体内肆虐,蛇信子嘶嘶地响着,像是他脑海里理智崩断的声音。

      “好,朕准了。”

      池喻僵硬着手臂把顾渊拽了起来,从龙床后面摸出来了一坛女儿红,“也罢,明天朕不送你,今夜当是践行。”

      两人沉默着对坐,一杯接一杯下肚。顾渊看上去有点醉了,用细如蚊蝇的声音笑道,“没想到陛下竟然在寝宫里藏酒。”

      池喻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酒坛子,低声道,“这酒原本是为你留的。”

      顾渊一顿,举起酒杯碰了一下他的杯子,“陛下留心了。”

      池喻趴在桌上,手到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了那个荷包丢给了顾渊,“你的东西,朕不替你留着。”

      顾渊微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将荷包重新揣回怀里。池喻见他那副珍视的样子,心下不爽,闭上眼睛挥了挥手,道,“你若是累了,自行回去便是,刑部的一直在外候着,行李已为你准备好了,明日朕不送你,便还留一分念想。”

      顾渊犹豫了一下,抬眼望了夜色,起身回养心殿去拿一件薄毯子,更深露重,池喻这样趴在外面,恐怕要染上风寒。

      然而养心殿里榻上竟没了多余的衣物,顾渊本想唤来太监准备毯子,一想到自身身份,又放弃了这个念头。顾渊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匆匆回到凉亭里。

      池喻已经睡熟了,嘴里还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顾渊无意偷听,把外衣严严实实盖在他身上。池喻却突然扯住了他的胳膊,继而抱的更紧了些。

      “……我从来也没对顾清岩动过心,一点也没有,顾府上下,一个也不能放过。”

      顾渊手上动静渐渐轻了。

      “普天之下,哪有皇帝得不到的人呢?我是一国之君,我活着一日,我便留你一日。”

      顾渊坐在那里小声说了很多话,走的时候已经将近四更天了,穿着一身单衣回了刑部。临走之前还简单收拾了凉亭里的酒坛子,荷包也没带走。

      ///
      池喻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终于重新抬起了头。

      顾渊是这偌大宁安朝里最了解皇帝的人,池喻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的算计。从上奏折请辞、被池喻拒绝,到在家吃喝玩乐,被御史弹劾,全都在他掌心里,他用自己帝师的身份谋反,钓出了太多怀着不轨心思却没胆量的贰臣。

      在祺亲王大婚时喝醉,被他的人在府门口打昏,那天早上顾渊早早的醒来,真正的目的不是虎符,而是将通信的吴公公杀死,将镇国将军引到勤政宫里来。

      这之后,才从容的回到养心殿里,摸走了虎符。

      池喻在想,顾渊瞒着所有人走上这条反叛的道路时,心要有多疼啊。那天清晨他踏着朝霞离开养心殿,对着吴公公扬起刀时有没有后悔过?

      兴许早在第一次踏进太后寝宫的时候,他就为自己写好了最后的结局。

      顾渊一点也不欠他的。他们甚至该是这世界上感情最深,也最合拍的一对爱人,是要在三生石上刻了字,在奈何桥上等三年的一生注定。

      却最终落得个此生不见,遥遥无期。

      池喻用手指抹过瓷白的杯口,发出刺耳的声响,攥着尚带顾渊体温的荷包,夜深人静,他终于喃喃自语出声。

      “幸好我跟你结过发,下辈子投胎进寻常人家,我再去找你,做一世平凡夫妻。”

      ///

      顾渊离京那天是个蒙蒙阴雨天,池喻没送他,而是亲自跑了一趟皇陵,祭拜了列祖列宗,顺便带回顾渊念念不忘的陈太妃。

      宫女款款一拜,“太妃娘娘正在歇息。”

      池喻摆摆手,没让她把陈妃叫起来,只独自在院外坐着。他继位时年纪太小,早就忘了陈妃长的什么样子,但却是知道她毫无怨言地守陵守了二十年,等一等是应该的。

      抛去顾渊的关系不言,接她回京也是应该的。无非就是他这次亲自来了一趟。

      他在院里站了半个多时辰,小腿隐约有些发麻时,才听到身后院门吱呀一声响动。传来些女人的埋怨声,“陛下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本宫?”

      池喻笑着迎过去,“不碍事——”

      抬头的瞬间他愣在了当场。这张脸跟他近乎一模一样,只是他神态更张扬,而陈宛已经不再年轻,她的脸上早有了岁月的刀痕。

      对着他惊愕的眼神,陈宛却是一瞬间就露出了笑容,好像她已这样安然的等待了许多年,终于等到得偿所愿这一天。

      接陈妃回宫以后,池喻开始着手调查陈妃的身世。她在池喻出生那年宫变时投靠了西宫太后,把儿子过继给了太后,而她则被迫在生下皇子后守陵,顽强的活了二十多年。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的儿子会找到她,或许是十岁,或许五十岁,或许她这辈子都见不到——但那到底,都是她的儿子。

      ——二十七岁的池喻,在接连失去陪自己长大的老仆人和一生挚爱的老师之后,终于见到了他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

      ……其实还有一些意外收获。

      ——顾渊第一次见到池喻的时候不是十岁,而是七个月,那时他也才十五岁,脾气并没有多好,有一次在太后那里吃了瘪,晚归又被池喻吵得头疼,忍不住就发了火。

      五岁的池喻被他吓到了,趁着白天他不在,偷偷找了嬷嬷帮忙在顾渊落下的荷包上绣了一对鸳鸯。那时候他还不懂什么叫比翼双飞与一生一世,“鸳鸯”在他的眼里,只是表达喜欢的意思。

      而他特别特别喜欢清岩。

      只是六岁那年太后用他夺权,将他从楼梯上推了下去,等再醒来时,很多东西都记不太清了。

      ——所以顾渊走之前把荷包塞进他手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物归原主,池思源。

      那时他和顾渊结的发,混乱地纠缠成一大团,原来竟是他二人这一生的写照。

      ///

      顾渊随着太后进了慈宁宫之后,太后并没让他过去,二人一站一坐,静默半晌。

      “清岩,哀家有时真看不透你。”

      太后直直地凝视着他,道,“你知道,哀家不可能把这江山彻底交给池喻,终有一天是要拿回来的。”

      “可太后到底不会杀他,不是吗?”

      太后叹了口气,“没有陈宛,哀家早就死在乱军之中了,这是哀家欠了她的。”

      “娘娘就算恨他也不会杀他,正如臣明白他的江山坐不稳也要选他一样,只是一个选择罢了。”

      太后不再说话了,她轻轻掀开窗帘,看见池喻笔直地跪在那里。她挑了挑眉放下帘子,对顾渊说,“他还在等着你,去吧。”

      顾渊反问了一句,“陈宛在皇陵,等的不久吗?”

      “你道他会听你的吗?”太后调整了个坐姿,尖长的指甲一指窗户,“你越是让他如何,他越是不肯,尤其是对你。”

      “既然如此,那臣理应要多提提了。”顾渊沉声道,“这几日朝臣上书求接回陈妃者良多,臣多有顾虑,私心里仍觉得不妥。”

      太后没搭话,她已经歪在枕上睡熟了。这么多年了,她对所有人都处处防备,好像只有他在身边时才能稍微放下些心神。思及至此,顾渊坐回了原位,让她安心的睡一觉。

      她醒来时已经是黄昏,见她睁开眼睛,顾渊也起身告辞,太后明白他挂念着门口的池喻,并没拦着他,摆了摆手。

      顾渊行至门口,又突然折返,远远地冲着她说,“近日操劳,还是请太医来看看,也无需常去勤政宫操劳。”他顿了一下,道,“表姐。”

      太后下床的动作停住了。

      “为了池喻,你竟是连顾家都不要了。顾清岩,你可真是不值得。”

      顾渊的脸上并没有她意料之中的愤怒和无奈,他的神情是淡然而温和的,甚至还含着一点不符合年龄的悲悯。

      “问心无愧就好。”

      顾渊说完便推门而出,与跪着的池喻四目相对。那少年的目光落在他的领口,脸色便苍白了些许,像是受了伤的小兽。

      他对上那眼神竟有了仓皇而逃的念头,但还是稳了心神嘱咐了几句才匆匆离开。

      翌日上朝时,池喻几次有意避开他的眼神,顾渊心下苦笑但还得维持着表情。他为陈宛请归,果不其然被池喻拒绝,面前是皇帝依然含着怒火的眼神,身后是等着看他笑话的文武群臣。

      下朝时,池喻与他擦肩而过,却对他视而不见。顾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零星几个太监路过时向他行礼。

      顾渊默默站着,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彻骨孤独。

      ///
      顾渊流放以后,池喻又开始做梦了。

      其实他以前睡觉也并不安稳,只是好像那之后更严重了而已。

      顾渊长长的袖子垂落到地上,指着纸上清隽的字说,“这是‘顾’。”

      池喻点点头。这时他才三岁,还不能安稳的坐在一个地方很久,幸好先生是顾渊,才定的住。

      “我知道!这是先生的姓。”

      顾渊微微一笑,又道,“顾者,回顾,挂念,亦或是同‘故’,旧人,旧事。”他顿了顿,又写下一句诗,“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池喻摇摇头,说这个不好,“思卿”更好。

      顾渊问他为什么,脸上还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笑,他揽着袖子又写下一个“卿”字。

      池喻用亮晶晶的眼神望着他,道,“我听母后和小叔叔都唤先生‘顾卿’。”

      顾渊一怔,旋即垂眼笑开。

      风从尚未关紧的窗缝里钻进来,池喻从床上悠悠转醒,他望着自己空空双手呆坐了一会,便再没了睡意。下床去御案旁批折子。

      不知是谁的授意,今日呈上来的折子都是请他再立丞相,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亦不可一日无相。顾渊谋反失败,朝中本就动荡。

      池喻望着那折子一时失神。

      上朝之后,太监传了皇帝的旨,称朝中无人才华能出顾卿左右,故而空悬相位,只待有德有才之人。底下众臣一片哗然,池喻端坐在御座上,瞧着纸上写的“顾卿”二字。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卿朝与暮。

      宁安二十四年,祺王与丞顾渊谋反败,帝诛亲王,顾府灭门,帝念在二十年师徒情,降旨将之徙漠北,然结成疾,于途逝,尸寻不见。
      帝甚怮,空悬相位十年。宁安三十四年,崩于养心殿,传在祺王世子长锦,世子嗣位,废丞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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