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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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镭钵街并没有市区那种万籁俱寂的宁静祥和感。
对于生活在这片灰色地带的部分人来说，夜晚才是一天的开始，那些无法再白天进行的肮脏勾当都会在这个时间段进行。
不过，在那些由强大组织明确划出了范围的领地内，相对会安静和安全一些。
「羊」的领地就是如此。
庆生会结束后，其他人都回去睡觉了，只有津子和中也无心睡眠，并肩坐在某个平房的屋顶上。
带着淡淡腥咸的风从海那边吹来，拂过脸庞和发丝。
身后是横滨城市通明辉煌的灯火，身前是陷入黑暗的镭钵街。街道、房屋，还有矗立中心区域的名为骸塞的废弃高塔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少年少女静静地望着远方，谁也没有主动开启话题，沉默在四周蔓延。
“那个……”
终于，中也忍不住开口了。
“你……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八年前。”津子给了个模糊的回答。
“啊，我也是。”
中也破天荒地抽出常年揣在口袋里的双手，撑在两边，放松身体微微向后仰。
“……我的记忆是从八年前开始的，之前的印象只有一片混沌和黑暗。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躺在这片盆地里了，那个时候它还不叫镭钵街。”
“……后来遇到了白濑和柚杏他们，被「羊」的大家收留。我开始关注和荒霸吐有关的消息，希望能够查出我来自哪里？为什么会诞生？八年前在镭钵街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也转头看向津子，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舒心笑容。
这和他平时面对「羊」的同伴时不同，更区别于他过去对津子的态度。准确来说，就像是褪去了沉重的负担和枷锁，只剩下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朝气和活力。
“我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和我一样的存在。”他说，“我还以为你是书上说的阴阳师或者巫女之类的人。”
“……”
“……荒神是神明，神明和阴阳师、巫女本就有着密切的联系。”
“呃，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是的。不过我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了解，就连妖怪也是那次亲眼见到雪女后，才知道它们是真实存在的。”
中也垂眸盯着右手手心：“或许因为我只是装载「神」的容器吧，一旦力量暴走就会坏掉的容器。那个雪女不是说了吗？那些研究员在进行的是如何控制神明力量的实验。”
“不会坏掉的。”
“嗯……？”
“有我在，你不会坏掉。”
津子发现在她说完这个理所当然的事实后，身旁的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她不明白中也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但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
“中也你有见过横滨的土地神吗？”津子忽然问道，“一个戴着顶破帽子、脸上时常贴着纱布和创口贴的八岁男孩，说话喜欢混杂英语。”
“啊？他竟然是土地神？我还以为——”
中也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放弃道：“我这段时间在调查镭钵街出现的‘不明黑色火焰’，大部分消息都是从他那里得到的。”
果然，津子之前就感觉到横滨土地神似乎认识中也，但是她没想到土地神竟敢骗她。说什么这些消息都是独家一手，绝不会告诉除她以外的人，结果转头就告诉了其他人。
不过，看在这个“其他人”是中也的份上，她暂时不打算去找土地神的麻烦。
“这件事不重要，以后再说。——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说过你的记忆是从八年前开始的，所以你对实验室里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嗯，没有印象，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津子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她和中也不一样，对实验室里发生的事还是记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她不清楚为什么她会从神社跑到人类的实验室中，还被关在了狭窄的仪器里。
除此之外，她对所谓的「荒霸吐计划」也一无所知。
印象中只有纯白一片的房间，以及偶尔会进来做记录、她每见一次都恨不得冲破牢笼将其撕碎的研究人员。
“……已知的信息还是太少。”
津子抬头看向中也，认真道：“我们分头调查，然后共享各自找到的线索，一起找到真相。你觉得如何？”
“当然没问题！我也是这么想的。”
在剩下的时间里，津子将部分可以让中也知道的信息共享给了他，包括她今晚在黑色火焰中见到一个白发老者，还有她怀疑存在另一个和中也一样身负荒神力量的实验体。
同样的，通过津子透露的信息，中也推测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那个白发老者很可能是港口Mafia死去多年的前任首领。
暂且不论已经死亡的港口Mafia前首领为什么还活着，现在的时间也很晚了，中也和津子出来也有点久，再交谈下去就真的要天亮了。
两人就此结束话题，从屋顶上下来，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了。
……
几周后，横滨某家甜品店内。
津子坐在靠窗的沙发位上，她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菜单，正心情愉悦地翻看着。
每翻过一页，她都会停顿几秒，然后将选好的两三个甜品报给站在边上的服务员。
在津子点到差不多快二十多个甜品的时候，新来的服务员小姐姐差点维持不住脸上得体的笑容，将内心的惊讶显露出来。好在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服务员，失态只出现了短短一秒，就在客人察觉前恢复了正常。
“嗯……就这样吧。”津子点完最后的饮料，没有询问中也就直接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这位先生需要点些什么吗？”服务员礼貌地询问。
“不用。”
中也果断拒绝，却忽然想到什么地话锋一转：“啊……给我一杯牛奶就行。”
津子闻言抬眸看了过去。
等到服务员离开后，她才好奇地问：“你不是不喜欢这里的甜品和饮料吗？”
中也的眼神飘忽不定：“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喝了。嗯，就是这样。”
“多喝牛奶能长高，你在担心自己长不高？”
“当然没有！我只是发育晚了些！肯定还会长高的！”
津子默默盯着中也看了一会儿：“有人说你长不高了？”
中也：“……”
看这反应是说中了。
津子倒也没追问是谁说他长不高，在饮料端上来后，她小嘬了一口，然后说道：“前天在「羊」的领地边上又出现了不明黑色火焰和爆炸，据说还有港口Mafia的人出现。你连着两天不见踪影，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中也点点头，没有隐瞒：“嗯，前天我就在爆炸中心，和港口Mafia的人一起。”
津子停下了用吸管搅拌的动作：“然后——你顺势假装被抓，潜入港口Mafia内部，获取到了有关‘荒霸吐’的情报？”
“呃……很遗憾，津子，只有前半句是对的。”
中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解释：“港口Mafia里面有一个空间系的异能力者，我被他控制住了双手双脚，不能使用异能力。”
空间系吗……确实对中也来说是个棘手的类型。
不过他要是开「污浊」应该能够轻易破开，只是这样也会让他丢了性命。
在生日那晚之后，津子就对中也的异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比如他一直在避免全力施展异能力。因为一旦这么做他就会失去意识，变得只知道破坏，直至耗尽生命才会停下。津子觉得这或许是当初人造异能实验留下的弊端，毕竟神明的力量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掌控的。
“……港口Mafia前首领复活和黑色火焰有关，他们手上又有人质，所以我同意和他们合作，一起调查「荒霸吐」再现这件事。”
中也说完了，而津子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
“人质？”
这时，服务员也将先做好的三盘蛋糕送了过来，放到桌上。
津子没有马上动叉子，低头沉思了起来。
虽说她对「羊」的人没什么好感，但既然他们还是中也认可的同伴，那么遵照当初的约定，只要他们开口求助，津子还是会出手保护「羊」的。
今天早上，津子和柚杏见过一面，却从未听她提起这件事，她也没有向津子求助，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中也并不知道津子和「羊」之间发生的这点小插曲，他继续道：“总之，人质暂时不会出事。我打算和港口Mafia派来的那家伙一起调查真相，可能好几天都不能和津子你见面了。等事情结束后，我会把情况都告诉你。”
津子注意到在提及港口Mafia派来的人时，中也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凝重。
“看来港口Mafia派来负责调查的人很难缠。”
“啊，那是个非常非常讨厌的家伙。津子你还是不要和他见面为好，我担心你也被他们盯上。”
津子叉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目光落向窗外：“你应该是暂时躲开他的监视才来和我见面说明情况的吧？如果你早点说，我不会还点上一大堆甜品浪费时间。”
嘴上这么说，津子却半点也没有要放弃眼前这些甜品的意思。
她一边细细品尝小碟子中的蛋糕，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玻璃窗外的风景。当扫视到街边的某个地方时，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中也，你口中那个讨厌的家伙是不是一个身上缠着绷带、年龄和你差不多的黑发少年？”
中也一愣，转身顺着津子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那个远远走来的黑发少年时，他的脸上先是闪过惊讶的情绪，马上又被烦躁取代。
“可恶……这个混蛋自杀狂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那个，津子，我可能要走了，账我会先结掉的。”
说完，中也匆匆忙忙地起身离开，快步走向门口。
恰在此时，那个黑发少年推门走了进来。中也和他一照面，两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因为隔得有点远，所以津子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在某一刻听到了中也突然拔高又迅速压低的声音。
似乎是嫌弃到连看都不想看对方一眼，那个黑发少年将目光投向了甜品店内，不经意间竟和津子对上了视线。
一触即离。
津子很自然地低下头，专注品尝盘中的甜品，内心却不像脸上表现出的那样平静无波。
等到中也和黑发少年离开，她松开拢在长袖中的左手，那几个从中也身上顺来的监听器就化为碎片，落到了地上。
“……果然是个讨厌又难缠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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