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巨星朋友》jingsu

25、骂名也是名

　　“那个……！”
　　录完音从棚里出来，何似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但应鸿飞心里还惦记着今早那件事。
　　“其实当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吗？”何似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应鸿飞，他第一次用这种角度看他。
　　应鸿飞一米八七，虽然不是何似目前接触过的男生里面最高的，但确是关系比较好的人里头身高最拔尖的。而他的帅是那种初见好看，再见耐看，笑起来难以抵抗的类型。他不像梁雁西那般一眼能惊艳到你，也不似柴易凡精致得像漫画里走出的少年郎，但气息干净、笑脸阳光的他给人的印象却同样深刻到难以磨灭。
　　仰望是崇拜的角度，但何似从下往上看着他只觉得遥远。
　　应鸿飞身上的星味儿越浓，气质越出众，何似感觉就越陌生。如此近距离用百无禁忌的目光看着应鸿飞，何似突然很怀念那个皮肤有些粗糙黝黑，笑起来像雨后新月，眼神透亮如星的少年。
　　那个时候的他身上披满了烟火红尘的气息，鲜活、亲近，仿佛生命最简单、美好的样子，最让何似羡慕。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切都是如此静好，我们也都没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生命有好多种可能，我们也有时间尽情地浪费，爱与被爱来得那么轰轰烈烈，回想起来又显得那么廉价……
　　终究是我高估了自己。何似原以为他不是原主，不会被网络曝光的昔日旧情所影响，可他逃过了原主与梁晨的回忆，却逃不过自己前世藕断丝连的情劫。
　　当初爱得那么深刻，有些东西岂是自己说放下就能真正放下的。
　　伤口好了，伤疤犹在，看到应鸿飞这段时间的转变，何似的心没有由来地隐隐作痛。
　　也许当初深爱着他的那个女孩儿，感受到今日他的成熟，心里感慨的同时，也会怅然若失吧！
　　“我们不是朋友吗。所以我想亲口听你说。既然是朋友，那么你说的，远比事实重要。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应鸿飞犹豫了好几秒才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是！”何似依旧不动声色地压下心里所有的情绪，回答得爽快、果决。“网络上写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是事实。”
　　““我”也曾经喜欢过梁雁西。”
　　说完何似又在心里补了一句：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了骨子里。
　　何似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应鸿飞在听到他的答案之后抿了下唇，淡淡回了句：“哦！我知道了。”
　　仅此而已。
　　应鸿飞这一刻的心情很复杂，以至于他除了一句“知道了”，再找不到其他语言。
　　眼前这个大男孩儿有着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成熟和坚韧，外界的风雨雾霭都吹不进他心里，此时此刻的他不需要宽慰，也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自己。
　　应鸿飞心里把何似当做好朋友，但他发现自己能为好朋友做的，太少。他站到何似身边，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这种感觉给了应鸿飞莫大的危机感。
　　训练营结束，应鸿飞离开了粉丝用票数架起来的高台，开始接触到真实的娱乐圈，那种随时都可能被换掉，被人顶替掉的不安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别看他表面平静，但其实内心特别没有安全感，尤其是他粉丝极度活跃的时候，他总会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这群人离他而去，转头为别人欢呼呐喊，他是否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未来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感觉很不好，之前他就特别羡慕何似，有实力、有才华，有人欣赏，有人力挺，无需看别人眼色行事……但如今再看，却并不是自己当初想象的那样。
　　人生实苦，但他比何似幸运很多，虽然命运对他的苛待并不少。
　　难怪何似的情歌总有别样的魅力和意境，他在感情里经历过的起伏，尝过的百般滋味，都化成了一个个音符，浅浅地唱到了每个人心里。何似的歌能安慰许多人，唯独他本人看起来从不需要人安慰。
　　“半夜我就回去了，你好好加油，尽快把歌曲录完吧！”一天录了三首歌，哪怕何似状态再好，羸弱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应鸿飞的专辑伴奏已经做好了，但他得赶在剧组开工前把十几首歌录完，按照今天这效率，想要如期完成工作，有点悬。并不是他对进棚录音不熟悉，而是应鸿飞的细节处理不够细腻，有时候气息太强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彼此之间没有其他话题，何似除了能跟应鸿飞聊工作之外，还是工作。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但他却只能跟陈琛一个人说着没营养的废话。这其实也是一种寂寞，一种应鸿飞难以理解的寂寞。
　　何似这边录好歌曲就等着后期做完趁热上架了。
　　在陈琛的“洗白”方案中就有“欲擒故纵”、“将计就计”这一环。
　　国内外的娱乐圈有个很奇葩的现象叫“骂名也是名”，而且被骂得越凶，名气就越大。
　　陈琛在这个时候把何似的歌曲放到音乐平台上去售卖，不管外界网友对他的感官如何，关注度和是试听量肯定不会少。
　　届时陈琛在贼喊抓贼地以行业专家或者对手的身份发文，嘲讽何似和远方公司为了新歌销量不择手段，不惜借助梁雁西、应鸿飞的名气博人眼球，以谋取暴利，吃瓜吃得有点撑的网友到时候肯定心甘情愿入局，为何似贡献热搜指数。
　　网友和媒体吵得越欢快，何似身上的标签就越多，多到一定程度之后，真真假假，谁也分不清楚，到那时候不用陈琛花钱再洗，何似自己就白回来了。
　　手段摊到台面上，有些不光彩，但那又怎么样呢？被几亿网友喷，不管不看不理的何似撑死也就心里不舒服那么一丢丢。心胸豁达，心理素质强大的他啥损失也没有，还白赚了那么多热搜和点击率，在惊人而巨大的收获面前，那点面子和名声无关紧要。
　　要是时光推回几年前，陈琛这种做法，何似铁定不同意，可两世加一起半百人生过去，能让他看不开的事情已经很少了。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何似遇到让自己心气不顺的事情，烦躁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但情绪来得有多快，去的就有多快。
　　好饭不怕晚，但出名要趁早。
　　做过销售的人，和绝大部分明星艺人都知道，格局都是委屈撑大的，为了利益放下面子、尊严，并非妥协，而是一种温和而明智的选择。
　　向往随心而行的何似不在乎这些利益和虚名，但陈琛需要，远方公司需要，梁雁西也需要。
　　对自己认定的朋友，何似向来都是能帮就帮的。
　　夜黑风高之际，何似低调地拉着行李箱悄悄坐飞机回到帝都。
　　打开房门，离开了两个多月的屋子因为多了另一个人的加入，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细微的改变让何似心里感慨良多。
　　冰箱里多了些速冻饺子和酒水，客厅收拾得很干净但沙发上凭空出现的抱枕，以及整洁的书房墙上挂了把吉他，卫生间内不再只有他一个人的洗浴用品……好多的细节都在告诉何似：这件屋子从此不再只属于你一个人了。
　　何似先住进来，睡了主卧，因此应鸿飞只能选次卧，好在陈琛的房子够大，哪怕多了一个人，仍然有足够的空间留给彼此。
　　不收拾不知道，何似才住了一个多月，陆陆续续往家里搬了好多东西，光整理就用掉了两天时间。
　　当初陈琛带着他住进来的时候，春天刚准备结束，眨眼间再回来已经进入夏末。从春到秋，从迷茫到适从，改变的不止是年岁，还有他的人生处境。住惯了酒店再回到这里，平凡的屋子给了何似莫大的温暖和感动，简单的物件背后苍白的记忆也足以令他动容。
　　这一刻，何似想起了很多过往，有他本人的，也有“何似”的。
　　他们在人生旅途上期待、找寻，又短暂地得到答案，最后孑然一身，可不管他们置身什么样的境地，“家”这个字，这个地方，始终无语无怨且无悔地包裹、包容着他们。
　　在这股感动和冲动的影响下，最近直播刚赚了点小钱的何似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很令他惊诧的想法——买下它！
　　天啊！我一定是疯了！
　　正当何似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古怪念头吓了一跳的时候，网络上关于何似新歌的成绩终于新鲜出炉了。
　　《如果有来生》：三天试听量——1.73亿，付费下载量——3.4万。
　　《从开始到现在》：三天试听量——1.94亿，付费下载量——6.7万。
　　《前世今生》：三天试听量——2.48亿，付费下载量——4.1万。
　　新歌试听数据堪比应鸿飞巅峰时期，但付费下载量连秋子浩的一半都不到，一时间原本被打得溃不成军，逐渐沉寂的黑潮再度涌来。
　　看着吵得火热的各大论坛，不少业内人士不由得升起一个疑惑：何似不是没出道吗？为什么网上有那么多人理所应当地觉得、也拿准顶流的标准去要求他呢？他不就是个小网红吗？
　　你们拿他和应鸿飞、秋子浩相比较，未免把他的地位抬得太高了吧！
　　何似三首新歌离奇的数据惊呆了很多人，都说“骂名也是名”，可为什么那么高的试听量，转化成付费下载的数据就那么难看呢？
　　那么好的歌曲，免费听一次就足够了吗？
　　就在大家困惑不已的时候，音乐平台给出了最终解释：何似新歌并未设置上架保护，平台会员可以免费下载，但会员失效将失去免费听歌的机会。何似的三首新歌虽然付费下载量不高，但平台近三日新增会员数量高达一百二十六万，其影响力虽然比不上高光时刻的应鸿飞，但差距已经很小了。
　　应鸿飞决赛之夜结束后，新歌单日试听量七千万，单日付费下载16.8万，如果转换成网络专辑的话，他仅用24小时就卖出了一张白金专辑！
　　也得益于那么高的下载量和关注度，何似写给应鸿飞的歌曲才能帮公司拉回几千万的现金，记住，是现金哦！
　　而今，何似倾注在应鸿飞身上的心血，终于慢慢反哺到了自己身上。纵然远方和音乐平台合作，广告费和会员费不参与分成，但平台后续要是还想跟何似继续合作的话，涨价和增加下载分成是必然的，不然他们就变相地给竞争对手输血，成全对方了。
　　花家的各大音乐平台就像一线卫视一样，各有优劣，但不存在一家独大的情况，这样的形式对歌手和创作人来说都挺好的。各大势力为了相互制衡，就会把人才和资源看得很重。羊毛固然出在羊身上，但被薅的不是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他抄的都是好歌，外界给的价只低不高，他有啥好愧疚的！
　　何似正在遭受网络暴力，何云菲一直很担心，先生胡煜博一直劝她放宽心，实在不行就给何似打电话，但何云菲拿起手机，号码都找到了，就是没有勇气拨出去。她害怕，也不敢、不想再看到何似那个眼神，像看陌生人一样，不带丝毫感情看着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