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扉］一身诗意千寻瀑》云黛染

4、大哥

　　（七）
　　千手扉间变了。
　　如果以前他只是因为温和文雅而像贵族公子，现在的他，更像了。那种仿佛戴着假面，奢华又糜烂的感觉，像盛放到极致的花，炫灿得刺眼。
　　千手的当家人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开始习惯带一柄桧扇在身边，眼神里的柔软褪去，隐含了疯狂。
　　阴云遮住阳光，林立的青灰色石碑透着冷意，千手扉间站在一座墓前，碑上的名字再熟悉不过，这样看着却觉得陌生。
　　千手柱间。
　　那个总是吵吵闹闹的家伙，就算睡着了也不安分的大哥，他啊，这么安静真是让人不习惯啊。
　　有许多事想要让他知道，最后却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扉间大人。”远处有人在喊。
　　千手扉间转过头瞧了人一眼，几分漫不经心让他的眉眼染上艳丽意味。
　　他又凝视那个名字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打开扇子将脸半掩:“那，大哥，我可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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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手扉间独自走在千手大宅中，远处天空中的烟火在黑夜的幕布上绽放，美丽的光芒诉说着和平时代的幸福。城里在举办祭典，他转头看了一眼升空的烟花，停住脚步。
　　“老师。”
　　寂静处忽然传来声音，年轻人从月光下走过来，与他站在一起，抬起头看着他。
　　“团藏啊，找我有什么事吗？”千手扉间露出一点笑容，时光未曾让他苍老多少，只是银白的长发已经及臀，月光下泛着细碎清冷的幽光，看上去有些不真实。
　　“老师，您不跟我们一起去参加祭典吗？”团藏依然仰着头，他的声音很平静，只是一问，没有包含什么期待。
　　“不了，今天有点累，你和日斩他们去吧，我在这里看看烟花就好。”
　　团藏点了点头，就地在木板上坐下:“那我和老师一起吧，日斩他们自己去就好了。”
　　千手扉间低头看看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弟子，笑着在他身边坐下，习惯性摸了摸他翘起的头发:“好。”
　　*****
　　扉间跟着这个失去最后亲人的男人，看他批改文件、指导学生、与各位族长交谈、学会了一个人饮酒。
　　从前他温暖极了，上挑的眼角与绯色的眸子并不影响别人一眼看出来他是一个千手，现在他的笑容彻底变了味道，如妖似魅，只有面对熟悉的少数人时还有几分从前样子。
　　千手扉间，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像个什么东西！
　　扉间不喜欢这个白发男人的作为，他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彼时正值寒冬，大雪刚过，天地素白。千手扉间穿得厚厚的站在廊下，他病得很重，咳血不止，脸色苍白得像是一个雪刻的雕塑。
　　他回过头来看向了扉间的方向，扉间愣了一下，有点惊讶:“你能看到我？”
　　“大哥死后不久就感觉到你了，现在倒是看得清楚。你也是千手扉间？”
　　扉间一时间不知道做何反应，拥有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开始，这跨越时空奇迹的交互，他却只是平静一叹。
　　“你还这么年轻，真好。”
　　千手扉间走过来，伸出手虚捧着扉间的脸，将额头与他相贴。
　　扉间感受到他的手掌冰凉，忽然明白，这个男人的生命即将结束，他的心早已死了，躯壳也被病魔破坏。
　　（八）
　　有些故事，不是亲身经历，永远不能懂。
　　宇智波斑在木叶不被族人信任，又被千手扉间防备，叛出村后不久领着九尾回来发动了攻击。
　　终结谷双方生死之战，千手柱间重伤。
　　这个男人，他是千手的族长，是木叶的火影，是大家的保护伞，可他躺在病床上，气息灰暗。
　　千手家的体质固然十分强悍，但是就算六道仙人也会死，何况千手柱间只是个强大的忍者。常年的激战消耗着他的生命力，亲手杀死挚友的悲伤让他一向坚定的意志出现了缝隙，这次千手柱间的消沉不再是装可怜的把戏。
　　千手扉间在病榻边坐下，千手柱间看了他一眼，目光仿若恍然惊醒，他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我就知道扉间心里还是爱我的，放心吧，我好着呢！”
　　他忘了那是他的弟弟，相互扶持一生，他是最了解他的人。
　　以千手扉间的聪慧和过人感知，他从来什么都清楚，可是每当面前这个人试图遮掩时，他总是配合地假装被骗。
　　这辈子第一次他主动去拥抱千手柱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大哥没事就最好了，你伤得很重，我很害怕。”
　　千手柱间沉默着伸出双臂把弟弟搂在怀里，一时寂静。
　　像从前每一次受伤，千手柱间很快活蹦乱跳，又开始给弟弟留下收拾不尽的烂摊子。
　　“啊哈哈哈，扉间你也在啊……”
　　“大哥。”
　　“一起睡嘛扉间，我做噩梦了。QAQ”
　　“不要闹了，好热。”
　　“扉间！我们去抓鱼吧，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可是我还有文件没看。”
　　“明天一起看啦，走吧走吧。”
　　就这样伪装下去吧，我没有感觉到你的虚弱，我不知道你在努力活下去，我看不懂你想抓住机会和我好好相处。
　　是不是我笨一点，就可以不用失去你。
　　“扉间，对不起啊，你要照顾好自己，村子……就交给你了。”
　　千手扉间跪坐在千手柱间身边，面对他担忧的目光，泪水涌出来模糊了视线，可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兄长，慢慢勾起温柔笑容:“大哥的愿望，一定会守住的。”
　　千手柱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闭上了双眼。
　　千手扉间在他身边坐了良久，直到他悄无声息，才坚持不住曲起身体将头靠在他冰凉的躯干上，眼泪滚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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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了强大的保护人，体弱多病的千手扉间处境迅速变差。外村的觊觎，村内的人心浮动都让他耗费了更多精力。他不得不把自己变得危险，用上令人忌惮的手段来维持大哥去后飘摇的一切。
　　千手扉间如同一朵娇美含毒的罂粟，他迷惑人心让一些人成为自己的守卫，以此震慑住另一些不怀好意的存在。利用人心达成的平衡危险而脆弱，像走在深渊边沿，一步错粉身碎骨。

　　不利的言论渐渐兴起，千手扉间一定一直都是个卑劣的家伙吧，只不过从前有他大哥的压制才看上去像个好人。
　　千手扉间这样阴险狠毒的人一定会不得好死吧。
　　早就说千手扉间心黑手狠还不信，被骗了吧？
　　世间纷扰，千手扉间打开扇子掩住唇轻笑一声，凤眸漫不经心一抬，绯红瞳子毫无情意。
　　秘密的实验室里堆放着成卷资料，神秘的召唤阵刻在地面上。
　　“秽土转生！”
　　逝去的人重新出现，容颜如旧，却没有意识。
　　千手扉间走到他面前，看着秽土柱间无神的眼睛，他伸出手想碰碰他的脸，又在快要碰到时缩了回来紧握成拳。
　　这不是兄长，兄长也不会想看到面目全非的自己。
　　他自嘲一笑，解除召唤，决然将辛苦创造的术封印。
　　远隔生死，不该妄想还去挽留。
　　*****
　　千手扉间咳得撕心裂肺，纤瘦的手撑在墙上稳住自己不要倒下。
　　扉间皱着眉看他:“你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他抬起头，苍白唇瓣上血迹刺眼。他用手帕抹去，笑了笑:“我知道，后事我早有安排，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扉间不说话了。
　　千手扉间拢紧外套，看扉间的目光温柔:“我是个卑劣的人，把好好一个充满希望的村子带得充满阴谋。幸运的是死前能遇到你，你一定不会变成我这样，哪怕我看不到，也太好了。”
　　扉间看着千手扉间站在檐下向外望，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越过起伏檐角，尽头是巨大的火影岩上熟悉面容。
　　多年以前，白发青年也总是站在檐下远望，只是如今，留着黑长直的男人再也不会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