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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栾子钰你傻了吗?胡谨申就是书里连出场都没有的炮灰而已,能给你垫路已经算是角色出彩了,按照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是死得其所。’系统君本来在沉睡,听到提示音说宿主情绪低沉,这才醒了过来,略带嫌弃的安慰了几句。

      栾子钰攥紧了拳头,胡谨申不无辜,可自己也不算是个好人,明知道他已经被拷.打过,一旦没把握好力度,十有八九是要丧命的,还是让人去了,自己是存了心的。

      系统君等了一会儿,栾子钰冷冷的声音没有响起,只有提示音震耳欲聋的响动,他还不想回炉重造啊!‘不是,你,你之前不是拽的二五八,现在猫哭耗子啊!’
      栾子钰听了这话,心头沉沉,猫哭耗子,呵,对,他就是这样的人,假慈悲。

      胡谨申一死,这件事在史官手里就更没有扭转的余地了,有多少文官汲汲一生都未必能在史书上有之言片语。上书启奏科举舞弊,以死为证,以血为声,再平庸的文官都会被记录在册,这一局注定要给仁宣最后一次科举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在的情况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不能以教唆.杀.人让胡谨申一命相抵,那就让他残缺腐烂的生命尽到最大的效果,这不是他心里的打算吗?现在成功了,矫揉做作个什么?!

      只跪在栾子钰身前一步之遥的华峰没了声音,任凭同僚、故交对他的下场指指点点,一名进士因科举舞弊而亡,这个意义实在太过沉重,来日史书留笔,有谁会拼着留污的可能帮他,最后的结果是他定罪伏法,一清朝堂破旧之风。

      “殿下,官员犯错,必是要三司会审,独交锦衣卫是有不公,万万不可啊!”
      “锦衣卫并不了解科举一事,交予他们审理只怕是冤案又起,满朝不安,望殿下三思而后行。”
      “宁千户将人关到诏狱尚且能叫人逃走,何况接下来的案情只怕是监管不来,望殿下深虑!”

      太子气得涨红了脸,这些人哪里来的脸,自己内部出了蛀虫,还要自己动手,来日交上来的会是全部犯案人员吗?他看不是!
      朝中他信的人唯有子钰了,可子钰心软的很,只怕会被这群没皮没脸的老臣欺负。

      被巨石压住心脏的栾子钰听着耳边振聋发聩的字字‘忠言’,如梦初醒,微微抬头对上太子担忧的眼神,像是抛去了什么一样,目光清澈,腰板笔直的拱手道:“诸位大人是觉得先皇识人不清,用人不贤,还是自己牵涉其中,有意官官相护!”

      刚说完话的礼部左侍郎被他这么直白戳破了算计,心里.燥.得很,不喜的看了眼栾子钰,只觉得他爱博人眼球,才闹出了这么一遭祸事。

      “栾大人何出此言,我等不过依律行事,劝谏殿下也是我们为人臣子应尽的职责。倒是栾大人与宁大人交好,今朝出言,怕不是别有私心!”刑部侍郎出列反驳,华峰舞弊科举着实气人,可不代表案子要交由鹰犬办理,出了一棵歹笋,还有他们这些人立着,很不必外人插手。

      栾子钰低眸浅笑,自是有一番风.流.姿态,不免叫户部侍郎看晃了眼,“我确实与宁千户私交甚好,替他仗义执言又有何不对?”
      刑部侍郎因站在后面,只是看见他嘴角的笑容还有声音里的轻.浮,气得胡子直抖,荒唐至极!一介书生竟与鹰犬同流合污,还沾沾自喜,毫无羞.耻之心,实在,实在是不堪入目!

      “既诸位大人不满锦衣卫独审此案,那便还是依父皇之意,命栾卿与宁仇同理吧。”太子见刑部侍郎那个老学究被栾子钰气得满脸通红,急忙趁老学究还没开口,先把事情定下来了。

      不是说依律行事吗,子不改父三年,他可是听从了劝谏的。

      刑部侍郎眼睛微睁,全然不知太子何时变得如此,以往那个跳脚与他争论不休的储君,突然变得...目光炯炯有神,竟有些先帝刚登基时的样子。

      栾子钰上前一步,跪在了华峰身边,迅速领下了旨意,用及其细微的声音喃喃道:“华大人,坠马一事,还不曾谢过您呢。”

      大势已去的华峰嗤笑不已,摘下乌纱,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的瞧着地上的栾子钰,也不需要殿前侍卫来拉,豪气万丈的像是当年刚刚得中时的少年人。那些与他有所联系的官员见此行状,皆是一慌,这人,别是牛心左.性,要来个鱼死网破。

      李次辅见众臣面.色.惶恐,对太子搬出先皇压下群臣非议的行为,没有半点喜.色,只觉不妙。

      未曾登基便表现出亲鹰犬而轻文臣的作态,让他们如何能安心?当年锦衣卫倾巢而出,手持驾帖上门,枷锁上身,满朝动荡,这才过了二十余年的安稳日子,莫不是要重启当日?
      心有所感的侧身看向站在中央,芝兰玉树的状元郎,恍惚间瞧见了那个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拼命得罪满朝文武的栾公,一时心里惆怅不矣。

      栾子钰觉得四面都是冷箭,却丝毫不惧,他是来当官做宰的,不是来这过富贵清闲的日子。今日他赢,是侥幸,未知明日落.马之人不会是自己又或是身旁重视之人,为了太子、宁仇、颜旭...还有那些真正无辜的书生,说什么也不能退后半步。

      此事商讨过后,便是登基大典一事了,文官还沉陷在礼部尚书舞弊一案,兼有收了钱的几位都是往日蹦跶最高的,此刻蔫蔫的,如丧考妣,叫太子以礼部尚书之位空缺、翰林院尚未清白为由,硬是让栾子钰这个刚刚入朝的毛头小子当了大礼的通赞官。

      退朝后,李次辅特意走在了最后面,却看见栾子钰被太子截胡了,心下一揪,这两人太过年轻,要是掌握不好度,由着性子来,非把全部人都拉下水,远处西南的荣王定会趁虚而入,届时朝政不稳,只怕又是一场祸事。

      然而此刻身处御书房的栾子钰还来不及想要牵扯多少人,就被太子献宝似得塞了满满一盘子的糖葫芦,颗颗晶莹剔透,圆润饱满,脸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只是软的一塌糊涂,“臣...”

      “你尝尝,可是当年的味道?”太子自己也端了一盘,毫无形象的一颗接着一颗的往嘴里塞,“我觉得还是当年的甜...欸,这个酸!”
      太子见他咬了咬山楂,并没有吐出,惊的立刻走了下来,而栾子钰还笑的出来,眼睛里盛着亘古不变的温情,总是能戳中旁人心里最软的一处。

      “我尝着和当年一般甜,殿下是在哪买的,回头我也要去。”栾子钰咬破的山楂果然是酸的要命,和甜腻的不成样子的糖浆混在一起,也就不觉得难以入喉了,其实他也喜酸的。
      太子从未见过栾子钰把山楂吃下,一时有些惊讶,不慎便连核也吞了下去,咳得满脸通红,还不忘说,“你,咳咳,不用你买,咳咳,这...”

      栾子钰见他咳成这样,哪里还端着那盘糖葫芦,边抚着太子的背,边笑道:“好好好,我不去买,月俸尚且不够吃碗饭的,哪里有闲钱买呢?你别急,喘口气先。”
      “你钱不够花?”太子咳的眼角微红,诧异的看着栾子钰,他是不知道京城的物价几何,可也不至于吃不起饭吧?

      栾子钰轻笑,忽瞧见地上有一个人影闪过,说出来的话又打了个弯,“多谢殿□□恤,臣家私不丰,却也尚能度日。”
      太子一听,立马朝门那边看去,皱了皱眉,这赵长随未免太过小心了,他与子钰同处,哪用得着这么看着,是在疑心子钰吗?

      “殿下,臣还要去学习来日登基大典的礼仪...”栾子钰眨了眨眼,悄没声的又给外头的内侍上了眼药。
      太子孩子气的嘟了嘟嘴,一边从怀里掏出帕子,将一盘山楂倒在上头,一边严肃叮嘱道:“礼部现在恐怕没人愿意搭理你,且先去内阁问问蔡相公他们,这几位懂得许是比礼部还多。”

      栾子钰笑着应了,接过太子给他的山楂后,便退出了御书房,那名内侍还恭敬的候在门外,身形高大,要不是常常弯着腰的缘故,恐怕得比自己高出一些的。

      彼时,宁仇已经回了北镇抚司一趟,带着五队的校尉、力士,身披深蓝色的曳撒,浩浩荡荡的朝着华府而去,远远瞧着犹如猛虎下山。

      一些年岁大的老人瞧着这情形恍若回到了二十几年前,高宅大院的富贵人犹如丧家犬,蓬头垢面的排着队,就在菜市口那贱价而卖,接连数月不歇。
      那个时候,只要在街头看见一名锦衣卫,便能吓得人魂飞魄散,飞似得躲回家去才能安心一些,哪里像今天,还敢围着看戏?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宁仇骑于马上,命两队人马将府宅围了起来,随后令一力士上前扣门,瞧着翩翩有礼,不像是来抄家的,倒像是来送礼的。
      只是锦衣卫这一身的.煞.气,再和善又能亲和到哪里去,开了一条小缝的仆人只瞧见了他们腰间的绣春刀,便吓得跌坐在地上,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拳头,双目几乎脱框而出。

      被遣来开门的力士心里淬了一口,虎眼不屑,软脚虾,整的跟他们锦衣卫欺负人一样。

      宁仇面上没有一点表情,抬手挥了一下,身后的锦衣卫自然立刻出动,训练有素的推开了礼部尚书家的大门,气势不凡,和二十多年前的锦衣卫像是同一批。

      三队锦衣两队去了书房,一队去了后院,宁仇策马直接进了府,身边跟着的百户从大厅搬来了椅子放在廊下,又从怀里拿出了水囊、杯子,浅浅的倒了一杯温水,候着宁仇坐下。
      不过片刻的功夫,整个外院便闹哄哄的,日头下站着的女眷又哭又闹,布裙荆钗瞧着哪里有官眷夫人的样子,要不是这人从内宅正院里出来,谁敢相信这位满面沧桑的妇人竟是让华峰心甘情愿一生相守,不纳二妾的华夫人。

      “大人,我家老爷兢兢业业,两袖清风,学生们送了些束脩,他都不敢收,你们如今上门不知是奉了哪处的命令,又是听了谁的诬告?”华夫人一边安抚幼女,一边镇定的朝宁仇质问,端庄大方,丝毫不怯懦。
      宁仇端起杯子,朝妇人看了一眼,挪开了眼,瞧着院子边栽的松柏,心里想着旁的事,并不理她。穿堂风吹来,掉落的发丝随风而动,如冰君子也不过如此了。

      宁千户不发话,旁人也不敢接茬,站在一侧的百户高倒是因这一句质问高看了她一眼,寻常妇人遇到他们上门,别说是替夫君辩解了,便是不哭都难,偏这位华夫人稳重端庄,颇有松柏气节。

      只是这份镇定在瞧见了满院的银子后注定要荡然无存的,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原来这间废了大半生才买下的三进小宅,从不是陋室,来往之人也并非鸿儒,这小小的书房当真是黄金屋,华夫人满眼悲凉,怪道每次都不让她进书房,原来是为了这些腌臜物。

      直到全部锦衣归队,宁仇这才起身,让人给这些女眷带上了帷帽,命力士抬着赃银,校尉押解华府上下,特意挑了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回诏狱。
      只可惜他们一行人声势浩大,便是有意避开民众,也无果,市井之言沸沸扬扬的传进了华夫人的耳里,让她进一步清醒了过来,原先心中念着的好相公,从来就不是清正廉明,遭人排挤的老实人,他其实才是最肮脏的人!

      一行锦衣卫见宁千户这般体贴,险些有些认不出这位是南北镇府司第一.煞.神。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与栾大人相识几日,这就有了人情味,日后该不是还会笑吧?
      这么想着,脑海浮现了宁千户笑的模样,抬箱子的力士心悸的手抖了一下,险些砸了自己,不不不,宁千户断然不会笑的,断不会的。

      在队伍前头的宁仇骑着马,并不知道他们在后头想些什么,只是时不时的望进巷子里,似乎是在找什么一样,眉目中带着些许烦躁,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硬生生把想和格外有人气的上司闲聊的百户又逼退了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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