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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织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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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开始飘雪,到了第二日辰时才停。却是未时又下了起来。侯清瑜觉得庆幸,烧终于退下去了,如此便不用喝那苦兮兮的汤药了。谨疏泽去军营犒赏,无人管她,拿了书,便窝在榻上呆着,呆了一下午,直到有人告知,郡主来了。
郡主是顾将军的嫡女顾嘉然,和侯清瑜从小一起长大,性格相投。
进了大厅,顾嘉然那调侃的声音就寻来了“你倒是个懒的,让我等了好些时候。”
侯清瑜不睬她,拿着小手炉静了一会儿,待青雀上了茶,才学着她的语调,道“你倒是个无聊的,又让我来陪你说话。”
顾嘉然顿了顿,“不过是条走廊的距离,怎的被你说的我如此不讲理。”
“可不是”侯清瑜眼中带笑“从上个月开始,我便是每两日就要见你一面。”
顾嘉然一噎,道“今儿个的灯会,去不去?”
侯清瑜饮了口茶,放下茶盏“不是说我是个懒的,怎的会觉得我会出门。”
顾嘉然不语了,幽幽地看着她。
侯清瑜看了她一眼,睡凤眼微微阖了些许,像是有些忧愁。她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离不开我,你家的那口子知道吗?”
谨疏泽虽是谨家的庶子,不过近些年倒是自己闯出了名声,那天大战凯旋而归,皇上便下旨订了门亲事。不必给谨疏泽权,也压了侯府一头,两全其美,倒是让皇帝做了个好人。
而顾嘉然和裴谦闻定的是娃娃亲,青梅竹马,好不美满。前年完婚。当初顾嘉然完婚之后,两人近半年未见,但自侯清瑜成亲以来,顾嘉然却是隔几日就要探访一次。前几次还带些东西来,打着侯清瑜刚成亲,总归会缺些东西的名号。来的多了,脸皮也厚了,带着一把折扇赖上一日,才回去。裴谦闻对顾嘉然算是纵容,直到顾嘉然那几日就差与侯清瑜同住了,便日日过来找人,找到了就拽走。谨疏泽有幸见到过一次,评价道:是个汉子!
顾嘉然咂舌,最后干巴巴地道“行了,陪我。”
街上的雪被清了,小铺也都摆了出来。
侯清瑜拢着披肩,挑了几个看,手艺是精巧的,不过样式倒是见惯了的莲花灯,“和往年没有太大的差别。”
顾嘉然应了一声,“去前面看看,总之是要比宫中繁文缛节好得多。”
两个跟随的小丫鬟却是叽叽喳喳的,很是兴奋,东指西指的,许是看到了什么,清环拉了拉侯清瑜的披肩,小声道了一句“姑娘。”
侯清瑜停下步子,回头看去,“怎么了?”
清环笑着朝一个不远处的卖饰品的小铺子指了指,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头。
侯清瑜微扬下巴看了看,颔首示意,“去吧。”
“你倒是对你的侍女宽容得很,哪有主子等奴才的道理?”顾嘉然把玩着手里的小手炉道“不怕恃宠而骄?”
“清环不会。”
顾嘉然想了想,这清环自幼便跟在侯清瑜身边,无父无母的,若非当初被侯清瑜领了回去,怕是现在不知道沦落到什么下场,无牵无挂,身世通透,可以作为死士了。顾嘉然正欲问,侯清瑜却是答了“清环不适合。”
“有何不合适?”顾嘉然皱了皱眉“我看她对你衷心的很。”
侯清瑜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浅粉色的衣衫,满满的是少女的欢脱。她没回答顾嘉然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青雀呢?青雀要怎么办?”顾嘉然见她不愿答,又问道“既是不愿相信她,为何不早早除去,省得麻烦。”
侯清瑜是喜静的,侍女也就从小到大跟着的那几个。青雀要大了清环几岁,做事稳妥,虽是管的很多事,却一直不得侯清瑜信任。不过她进宫时却是总带着青雀,只有平常才带上清环。众人只看得到表象,便猜测是清环做事不够稳妥,怕得罪了宫里的人,所以侯清瑜只在平常带着清环。于是巴结的对象更多的是青雀。
“此时去了,姨娘又要塞了一个过来”侯清瑜懒散的转了转头,她岔开话题“上次的那盘棋还未下完。”
顾嘉然应了一声,问道“和凉净大师的那盘棋?”
“嗯。”
顾嘉然还想问些什么,抬头间却是撇见那边的小姑娘似乎是有些犹豫的,道“我们过去看看。”
铺子是位妇人在经营,簪子做的实在是精巧。可是那位妇人一口咬住了价钱,无论如何就是不松口。
“这又不是真金白银打造的,怎的卖的这么贵?”
“是啊,您便宜一些吧。”顾嘉然的小丫鬟沉雁附和道。
侯清瑜拿过清环手里的那根簪子,样式简单,不过手艺好,花瓣有些是镂空的,中间镶着粉珠子,枝叶细致,倒是能卖个好价钱。手里也有些重量……她打量了一会儿,从广袖中拿了银子付钱。侯清瑜没有直接递给清环,只是带她去旁边买了些吃食。顾嘉然是个没脾气的,见她回来,也不客气,接了递给沉雁一个,便啃了起来。
“你对你的丫头这般的好,沉雁怕是要将你和我做了比较。”
沉雁咽下口中的饼,着急道“姑娘胡闹什么。”
顾嘉然挑眉,有些心痛“你家主子对你不够好,但是相信我,我会尽量待你好的……”
“她脑子不正常了,不用搭理她。”侯清瑜打断。
顾嘉然不乐了,状似认真“侯清瑜,你不可以拐走我家的沉雁。”
侯清瑜也了她一眼,将人的意思如此扭曲,怕也只有她了,实在是不想多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什么?”顾嘉然收回惨兮兮的神情“衷心的贤惠夫人?还是被小女子丢弃的衷心主子?”
“不”侯清瑜面无表情道“被休弃的泼妇。”
“……”顾嘉然默了几秒“你狠。”
后面的两个小丫鬟从小跟到大,见惯了主子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的偷笑。
又走了一段路,忽闻沉雁的声音。
“姑娘,是裴将军和谨五爷。”
顾嘉然定睛看去,正是裴谦闻和谨疏泽,在河边不知谈着什么,她笑道“喏,倒是个眼尖的。”
沉雁憨憨地笑了笑。
侯清瑜也笑了,道“喏,我倒是知道你为何要拉我出来了。”
碰了面,侯清瑜断然不是那没眼力见的,便放缓了些步子,和谨疏泽走在了后面。沉雁也不好就那样跟着,索性还是在清环的身边聊着话。
“明日要进宫?”
谨疏泽高了侯清瑜许多,侯清瑜便抬头看他,“应当是的”她顿了顿,又道“找不到理由开脱了。”
谨疏泽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看了会儿,禁不住笑了“怎的苦大仇深的样子?如此不喜宫中的宴会,不去便是了。”
侯清瑜抿抿唇,“怎可能不去,怕是叫人说没礼数。”
“巳时去,酉时回,四个时辰,待一会儿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