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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欢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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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黄昏,太阳落山,偶有一丝凉风吹来,此刻在院子里乘凉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不林安之正在自己小院的紫藤架下坐着,品着茶,微风夹杂着紫藤花的香气从鼻尖耳旁而过,真真是惬意的很。
而若素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她现在不想回自己的拈花小筑,非要跟着安之到她的无忧园,来了却也不像安之那般坐下休息,而是在无忧园里练剑。
这兵部尚书原是武将出身,因此家里的孩子从小就开始学武,安之和若素虽是女孩子也不例外,兵部尚书觉得女孩子虽不用上战场,但习武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安之倒是不那么热衷,她的武艺勉强能防身,一般武功普通的人倒也近不了她的身。不过若素就十分喜欢了,从开始习武,就一天都没落下练习,她如今的武功比许多男子的功夫还要好。
孙氏刚进到无忧园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看到林若素又在练剑,她都要气坏了:“林若素,你给我过来!”说着走到了紫藤架下坐在了林安之身旁。
林若素听到自家阿娘的“怒吼”,就知道自己死定了,又得听阿娘罗里吧嗦的念经似的了。将手中的剑交给在一旁候着的莺歌,就跑去了孙氏面前。
不过孙氏虽不喜欢若素练剑,却还是疼她的,拉着她坐下,又给她擦了擦汗,才开始训她:“你说说你,女孩子家家的,天天舞刀弄枪的,像什么样子,女红女红不通,诗书诗书一般,要不是你比你姐定亲还要早,我都要担心你嫁不嫁的出去了!”
只有这个时候,林若素才会觉得自己那门不情愿的亲事有点儿用,至少不用像她姐那样,及笄过后,即便有许多世家大族明里暗里表露出想要结亲的意图,却还是被阿娘带着,今日去参加这家的赏花宴,明日带着去参加那家的品茶宴,就为了相看各家的公子,想想就觉得累。
林若素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嫁不出去就不嫁嘛,我就一辈子陪着爹娘,再说了,谁说女子不能习武了?古时花木兰不是替父从军吗?那穆桂英还挂帅出征呢!女孩子也是可以上战场的,而且不一定比男人差!所以阿娘就别拦我了,好不好嘛~”林若素挽着孙氏的胳膊,对着孙氏眨巴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孙氏。
孙氏被她瞧的没法,只说道:“行了行了,就你厉害,能说会道的,娘也没说不让你学,只是得收敛一些,多跟你姐姐学学,你小时候啊,瞧着就不安生,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爬上屋顶,娘让莺歌跟着你,就是看中她年纪大些,稳重,能时刻提醒你,却没什么效果。”话头一转,孙氏又笑着对着自己的陪嫁丫鬟锦儿,现在已经是孙嬷嬷了,说:“锦儿啊,你回头教教你家莺歌,让她学着点,以后在若若调皮的时候提点一下,不然到时候若若嫁进宫里,她这性子怕是要吃亏。”孙嬷嬷连忙应声:“好的,夫人。”
这孙嬷嬷就是莺歌和燕语的亲娘,她也是和自己两个女儿一样,从小陪着孙氏一起长大,这孙氏从前也同林若素一般,性子野,但孙家是书香世家,于是孙氏的母亲,也就是安之和若素的外祖母,买了懂事的孙嬷嬷陪在孙氏身边,孙氏果然收敛许多,孙氏没有姐妹,同孙嬷嬷十分亲近,如同亲姐妹一般,本来孙氏嫁给林正则之前准备将孙嬷嬷嫁出去的,免得她跟着自己远嫁,但孙嬷嬷舍不得自家小姐,于是就成了陪嫁,后来嫁给了这林府的管家,还成了林府的管事嬷嬷,两个女儿也陪在两位小姐身边,说是丫鬟,却比普通人家的小姐吃穿用度还要好些,孙嬷嬷一家在林府可谓十分风光,不过孙嬷嬷本分,只尽心尽力地伺候自己的主子,也教导女儿好好照顾两位小姐。
林若素眼看自己就要被管教了,于是赶紧用眼神向姐姐求救,林安之本来看着自家母亲与妹妹斗嘴看的正高兴呢,接收到妹妹的眼神,便开口道:“阿娘,您就放心吧,若若她自己有分寸的,而且女孩子家的,就只有未嫁时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一段时日,日后嫁作人妇就没有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候了,您就让她放纵放纵,而且……”林安之说着看了一眼林若素,然后附在孙氏的耳边,小声说道:“阿娘也知道表弟是真心喜欢若若的,他日后必定会护好若若,如今若若还未开窍,以后定会知晓表弟待她的好。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唉,算了算了,安儿说得对,你就只能在娘家这般放肆了,以后……以后再说吧。”孙氏叹了口气。
看着阿娘终于放过了林若素,姐妹俩看着对方互相眨了下眼睛。
“哎呀,我把正事儿给忘了,都是若若这个鬼丫头,我今儿个来是为了安儿的亲事。”孙氏抬手招来自己带过来的家丁:“来人,把那双大雁带过来。”只见两个家丁抬来一个大笼子,里头装了两只大活雁,孙氏才接着对安之说:“这双大雁是状元郎亲自捕捉的,说明他对你确实用心,方才你爹和他相谈甚欢,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等和好了八字就要定下日子了。阿娘替你问过了,他家中已无长辈,你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也不用担心婆媳关系,只要管好家中的中馈,照顾好夫君就行了,不过这管家可不容易,从前你虽跟着我学了看账本,但那都是皮毛,从明日起,你就每日抽出两个时辰,同我学习管家。”
“知道啦,阿娘。”林安之应道。
“恭喜姐姐啦。”林若素也笑道。
孙氏听到林若素接话,又接着说:“若若明日起也和安儿一样,一起学习管家,日后你嫁给二皇子,等他弱冠之后,分府出宫,那王府可比状元府更难管,你先学着。”
“好吧。”林若素不情不愿的答应着。
孙氏和安之看到她的表情都笑了。
相比林府的其乐融融,周灵均的状元府就显得冷清多了。
这状元府是皇上御赐的府邸,府中除了周管家和刘嬷嬷还有他们的儿子周浩,是周灵均自己带来的人,其余的下人都是住进府里之后买的,不过周灵均在这些人中安排了几个自己的人,让他们暗中观察买进来的人是否忠心,是否值得任用。
周灵均回府之后就一直在做皇上交给他的一篇文章,这才刚刚完成。周浩一直在一旁候着。
这周浩是周管家和刘嬷嬷的孩子,周管家和刘嬷嬷是从前周家还没有遭难时的老人,当初周家出事,周父周镇被判斩首,周家其余家眷被流放岭南,恰好当时周母因为刚生了小女儿,无暇顾及四岁的周灵均,于是让刘嬷嬷夫妇带着周灵均去了外祖家,于是周灵均便逃过了被流放的命运,反正前来捉拿犯人的官差也不知道周家还有这么一个小儿,说起来刘嬷嬷还是周灵均的奶娘,这周浩比周灵均大上几个月,便是周灵均的奶兄了,如今做了周灵均的随从。
看自家公子终于忙完了,周浩为周灵均奉上一杯热茶,然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公子,你为何要求娶那林府的大小姐呢?自我们进京以来,你们二人好像并无交集,说你喜欢她吧,却又没有缘由,说你不喜欢吧,你却还亲自去捉了那对大雁。”
听着周浩的话,周灵均有些恍惚,刚重生那会儿,周灵均只是想好好补偿林安之,毕竟自己前世亏欠了她,但重生这么久以来,他回忆着前世与林安之的点点滴滴,却发现她早已在自己的心头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
前世初次见面时,二人都在湖上,那会儿刚刚会试结束,正在等待结果,他与几位同时参加会试的同窗一起泛舟,讨论此次会试的问题,当时她从画舫的窗子探出头,他正巧看见她明媚的笑脸,那时他并不知道她是谁,心里却早已泛起了涟漪。后来他会试取得第一名,又在殿试中夺得魁首,中了状元,在皇上举办的琼林宴上,他又瞧见了她,那时她一身浅蓝色宫装竟将站在她身旁的皇后所出的嫡公主也比了下去,那一刻他眼中全是她,同时也知晓了她的身份。再后来,游街时,他又看到了在酒楼窗边观摩的她,她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自己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热意。有一日,皇上突然赐了圣旨,要将她许配给他,他高兴极了,两人成婚后也过了一段柔情蜜意的小日子。
只是后来大皇子为了拉拢他,用计将自己的表妹张依依塞给了他做妾,他并不知晓这是个圈套,其实他与那张依依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那张依依哭的实在伤心,他不得已才将张依依纳进了府里。
张依依入府后,一切都变了,林安之不再同他亲近,也不似从前一般温柔,再加上张依依经常两边挑拨,他与林安之的关系一度势同水火,再后来,张依依偷听到自己与心腹的谈话,知道自己是在调查当年周家的案子,于是大皇子一派放出假消息,说当初陷害父亲的人是林安之的父亲,兵部尚书,他当时被仇恨冲昏了头,便假意与林安之和好,再暗中利用林安之扳倒了兵部尚书。
周灵均回想起这些过往,心头有些发热,他现在能够确信自己是喜欢着林安之的,甚至,他是爱着林安之的,不然前世与安之和离之后,自己也不会空着这正妻之位,任凭张依依如何明示暗示,也不肯将她抬为正妻,本朝并无妾室不能扶正的规矩,而张依依身为丞相之女,是绝对有资格做正妻的,可他不知为何多年来只空着正妻之位再不肯娶,如今想来还是念着安之的,只是自己不曾察觉罢了。
这次重生回来的时间,正好是殿试刚结束,和同窗们游湖的时候,他再一次看见了林安之,后来,在琼林宴和游街时,也默默地在关注她,却发现林安之也在关注自己,他甚至能从林安之的眼里看到喜欢的情愫,不由得想起前世,似乎是林安之亲自去求来的赐婚圣旨,原来她比想象中要更早喜欢上自己。
那么这一世,赐婚圣旨便由我来求。
回过神,周灵均回答了周浩的问题:“我要娶她,自是因为我喜欢她,否则为何要娶她呢?”说着又想起了林安之,低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