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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颗樱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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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时樱从云里雾里之中回过神来,一旁的许安知倒是先一步敛了神色,看向那丫鬟开口,“何事?”
那丫鬟只低着头回道,“奴婢只是来传话的,具体何事,还要等时姑娘去了。”
话语间在时姑娘几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意思倒是也清晰明了。
王妃特意嘱咐了,可是只让时樱一人过去,许安知若是识相些,最好还是莫要去凑这热闹了。
都是人精,当下领会了意思,许安知微微抿了抿唇,神色冷峻,倒是不再多说。
见许安知消了声,那丫鬟便又看向时樱,“时姑娘,随我来吧。”
说着便先一步带了路,往王妃院落的方向走去。
时樱偏过头看了许安知一眼,视线交接给了他一个的眼神,示意别太过担心,而后便转身又跟上了那丫鬟的步子。
许安知看着时樱身影远了些,正低了脑袋思索,忽的又听得门开的声音,一转头正看见从院里探出脑袋的寻欢。
寻欢上下打量了自家公子一番,发现一同出府的时樱这会子倒是不在公子身边,正打算开口问,先一步看到自家公子不甚明媚的脸色,又感受到有点冷凝的空气,便识相的噤了声。
许安知眸色深了深,忽的想到什么,而后一池墨湖荡起一点涟漪,开口,“父王回来了吗?”
寻欢歪着脑袋一想,开口回答,“王爷这会应当在书房。”
半下午时还见王爷身边侍奉的端了茶水之类的往书房去呢。
得了答案,许安知抬步就转了方向,不知怎的,王妃要见时樱,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一想到王妃那坏水儿子,许安知眼皮就一阵抽抽,不用多想,准没好事。
王妃院子离竹茗轩倒是远远地,估计是不想见着许安知糟心。
时樱一路跟着丫鬟七拐八拐的到了王妃的院子,跨入院门的那一刻,时樱就开始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当个木头人,不往旁边多看一眼。
上辈子倒是也来过一次这院子,是当时被许安然收了房之后,只是...那位王妃,着实不是什么善茬。
自那以后,她倒是没来过这了。
不过,既然已经有前车之鉴了,按理说许安然也该知道王妃对她没什么好观感,这会子突然叫自己来,又是在想什么馊主意?
脑子里滴溜溜想着事,脚下步子倒是跟着丫鬟一路直接进了正厅,主座上绫罗绸缎裹了身,金玉珠翠镶了脑袋的的是王妃,左手边坐着的,可不就是许安然吗。
时樱没忍住,磨了磨后槽牙,在心里给这人翻了一个白眼。
是她话说的不够清楚还是怎么的,都说了绝无可能了,他这是又要干嘛,还把王妃抬出来,怎的,压她?
心里吐槽归吐槽,但现在人在王府,该有的规矩礼数不能缺,时樱还是上前一步跪下给王妃行了礼,“给王妃请安。”
盏盖与杯壁撞出一点清脆的响来,王妃轻啜了一口茶,而后便是茶盏被放下的声响,“抬起头来,让我瞧瞧是什么模样。”
两分好奇,三分漫不经心,又掺上五成的久居上位的傲。
时樱听话的直起身子抬了脑袋,眼神却是往下看着地上,不与王妃对视。
“倒是一副周正模样,劳得两位公子对你上心。”
两位?
不等时樱反应过来,王妃又接着开口,“你的家室我方才也听然儿说了,时尚书之女。本倒也可以,不过你父亲眼下被下狱,你又入了王府做了丫鬟,按着理来说,然儿要娶你,我是不同意的。”
语气半缓不慢的,一点点往外吐,语气带着点吊人心思的起伏,又是掺了点威压,让时樱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可是配不上许安然的。
不过这话说跟没说没什么区别,时樱神色淡淡,没有一丝的波澜。
配不上正好,毕竟对许安然有想法?呵呵。
王妃看着时樱神情淡然,倒是没有半分掉了馅饼飞上枝头的喜悦,心里反倒是对她高看了一分。
倒还算沉得住气的。
当下也不拐弯抹角,抬手抚了抚头上珠翠,开口,“日子我等下便遣人去选,虽说你现在仍是个罪臣之女,不过既然然儿要娶你为正妻,我自然也不会苛待你...”
时樱有点忍不住了,这母子两个还真是一模一样的自大,她再不开口,这人估计嘴一张一合就把事情给全敲死了,那还叫她来做什么。
当下时樱便伏了身子,脆声开口,“谢王妃公子抬爱,奴婢不敢受。”
她又不是个缺心眼的,明知眼前是坑还想让她往里跳,想什么呢。
被落了面子,王妃的脸色登时暗了下来,手也随着落下,上面带着的金指套修长尖利,此刻倒是泛出点冷光来。
冷哼一声,“不敢受?莫不是觉得委屈你了?”
方才还高看一眼,眼下看来,不过是个没脑子的。然儿的正妻之位,京中多少高门贵女求都求不来,她竟还敢嫌弃?
许安然在一旁坐着,手搭在椅背上渐渐收紧,眼瞅着王妃就要动怒,连忙起身行礼,“母亲莫怪,想必是太突然了些,樱儿还未反应过来。”
樱,樱儿?
时樱脸上表情顿时僵硬,肠胃忽的隐隐开始痉挛。这人,脸皮竟是这般厚的吗?
那股子恶心劲还未缓过来,便见白色锦靴走到自己身旁,许安然压了声音低低开口,“我以正妻之位娶你,还不够吗?”
时樱权当没听到,正妻之位?他真以为谁都稀罕吗。
许安然眼看时樱不应他,眼神微暗,接着扔筹码,“你若嫁了,我便去告诉二皇子,让他向陛下求情,放你父亲出来。不然...”
两世未见,他不信时尚书这个筹码还不够让时樱动心的。
只要时樱嫁了,便能与父亲团圆,若是不嫁,让时尚书在狱中多呆一段时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再出什么意外,可与他无关。
许安然这七寸拿捏的倒是也挺有分寸,时樱恨恨磨了磨牙,抬眼看向许安然,卑鄙!
许安然眸色淡然,卑鄙又如何,毕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这一次又何妨?
王妃这会子倒是也倦了,懒得再多看时樱一眼,一手抵额眼眸微合,“便这般安排吧,你明日便先去然儿院里,先到然儿身边服侍着,婚事我这边会安...”
王妃一句话未完,又被院里传来一道声音给打断,“且慢。”
王妃手一顿,怎的这主仆两个都得断她一句话。
时樱眸子忽的亮了亮,许安知!
对着王妃,时樱难免还是有些忐忑,但眼下一听到许安知的声音,时樱顿时就多了点力量。就像小时同别的孩子打架,父亲前来给撑腰的那种感觉。
转过身,那人一身月白长衣携着风跨步入屋,余晖打了光在他身上,步履未停,直直朝着时樱走来。
灼灼的,是她的眼。
动了的,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