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凝眉》月满花戏楼

52、结局

　　宁夫人疯了，一会儿把宁士琦认成老二又抓又打，一会儿把他当成最喜欢儿子，又亲又抱。宁士琦无奈，料理好媚儿后事后，除了应付母亲，就是静下心来模仿媚儿的笔迹给二弟写信，每次试着用那些美丽的词句去表达对爱人的相思的时候，眼前都能浮现出媚儿甜蜜的笑容。每次写完，宁士琦都走到思过阁去自己一个人待一阵子。宁士昕不在家，这个思过阁倒是空了出来，成了宁士琦静心的地方。宁老爷大病一场，好了以后，更加少言寡语了。看着老妻疯狂的样子，他也迅速地苍老了。
　　日子好也罢，孬也罢，时间总是在流逝的。慢慢又过了半年的时间，宁士昕已经在叶宸轩那里待了一年了。武功虽然不咋地，但是身体却比以前好多了。每天跟着叶宸轩练来练去的，多少也有了那么点儿样子了。这天，他跟着叶宸轩练好功后，回房给媚儿写起信来，想着媚儿甜甜的笑脸，下笔疾书。
　　宁士琦看着二弟的来信，皱起了眉头，一封是写给媚儿的，除了思念之外，还说希望能让大哥帮忙，带媚儿离开这里。给自己的那封，除了感谢自己对媚儿的照顾，还有希望自己能够再帮忙一次，把媚儿带出去。宁士琦犯起了愁，这要如何才能让二弟不起疑啊。
　　宁士琦左思右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只能继续的敷衍二弟。心痛地要死，却也只能瞒过一天是一天，他实在是无法预测二弟知道这个噩耗后会是什么反应，他怕，实在是怕。
　　宁士昕越来越觉得隐约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因为媚儿虽然依然如故地倾诉着对自己的相思之情，大哥也依然是一切如故地措辞，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实在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有一天他终于按捺不住，留书一封，偷偷回家去了。他不敢直接回家，又没有哥哥们飞檐走壁的本事，只能偷偷躲在暗处，观察着家里出来的人。过了两天，他没有看到可信的面孔，可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他看到大哥出门了。他悄悄地尾随着大哥，终于在一个拐角处赶上了大哥：“大哥，是我啊。”他抓住大哥的手，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抓住大哥的手都有些微的颤抖。
　　“二弟，你怎么来了。”看着瘦了好些，但是精神尚好的二弟，他有些激动又不知如何面对。
　　“大哥，我，我想你们啦。媚儿好吗？爹爹好吗？母亲大人她还生我的气吗？”宁士昕一连串地问了好几个问题。
　　“二弟，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说着，就拉着弟弟到了附件的一个酒楼，雅间里就坐之后，兄弟二人开始聊了起来。
　　“二弟，家里你放心，一切安好，不过母亲还生气呢，所以你还是暂时别回来的好。你还是暂时先去叶大哥那里避避风头吧，啊，听话！”宁士琦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接触家里的人，担心一个不小心让他知道了媚儿的事儿，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大哥，可是我真不想一直呆在叶大哥那里啊，我想看看媚儿，就一眼也好啊，我就想看看她，就一眼，好不好啊？大哥，我求求你啦。大哥……”他抓着大哥的手说：“大哥，我怕，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似的，大哥，家里真的都平安无事吗？真的一切安好吗？母亲就没有对媚儿怎么样吗？我担心，我急的要死，你就让我看看她，哪怕一眼也好啊，好不好，求求你啦，大哥……”
　　“二弟，你别这样，你先听我说，你先回去等着，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好不好？过一阵子我寻个理由把媚儿带出来，你们聚聚好不好？”宁士琦胡乱安慰着弟弟，实在是没有想出来好办法，只能熬过一时算一时。
　　“这……，好吧。看着大哥的样子，宁士昕感觉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但是也没再往深处追问，就跟哥哥说了说自己的近况，叶大哥的近况。聊了半天，兄弟二人道别，宁士琦嘱咐二弟赶紧回叶大哥处后，自归府不提。
　　但是宁士昕并没有按照与大哥约好的那样子回叶大哥处，而是躲在暗处等着时机，看能不能碰到其他的人问问看。这天正在宁士昕准备走人，第二天继续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小红。看着小红非常憔悴的脸色，宁士昕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难道媚儿不好？……
　　待得小红转过街角，宁士昕就急不可耐地抓住了她，把小红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喊人，宁士昕慌忙道：“小红，别怕！是我啊！”小红转过身子来，眼里已经哗啦落下来了：“二少爷，你，怎么是你？原来你没死啊？可是……呜呜……小姐他……小姐她……”小红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小红，你告诉我！快告诉我！媚儿她怎么了？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宁士昕不自觉地抓着小红的胳膊摇着，急着想知道媚儿的情况。
　　“二少爷，怎么？原来您没有死？……小姐，她，她以为，以为您已经……所以，所以她已经……已经去了……”小红哽咽着说出了宁士昕最最不敢听到的话。
　　“什么？！你说什么？！去了？去了是什么意思？她去了哪里？”宁士昕感觉脑子一懵，脑子不能聚焦似的盯着小红问着。
　　“二少爷，您不知道吗？小姐她，在您出事的那天，小姐以为您已经被打死了，所以她绝望了，就自尽追随您去了。原来，原来您还活着啊……，小姐啊……你死的冤啊……”小红伤心地瘫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自尽了？！……我的媚儿已经不在人世了？……为什么？！老天爷，你要这么惩罚我？……媚儿，我的媚儿啊……”宁士昕觉得心被掏空了，恍惚着抓起小红：“小红，求你告诉我，媚儿葬在哪里？我的媚儿她在哪里？”
　　“小姐，小姐的坟，我，我带您去。”小红哭着说。
　　小红带着心神恍惚的宁士昕来到了宁家的坟地，在一个长了几棵小草的小坟包前停了下来，看到小草，小红赶紧过去手快地拔起来，生气地扔得远远的。她觉得那就像小姐的脸上沾了脏东西一样，难看。宁士昕停下来，勉强自己眼睛聚焦在了眼前的墓碑上：“爱女媚儿之墓”他的眼睛像被蛰着了似的痛的眼前一晕，身子一晃被小红搀住了，他勉力挪到媚儿的墓碑前，瘫坐在地上。他痴痴地抚着碑说：“媚儿，你怎么就先走了？为什么不等我啊？都是我害了你啊。不然你还是母亲眼里的好孩子，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啊……媚儿你打我，媚儿你骂我啊，媚儿，你说句话啊……媚儿……我的媚儿……呜呜……”宁士昕哭得肝肠寸断，可惜，无论如何，媚儿是听不见了。只有风声呜咽着，诉说着生命的不平与无奈。小红在旁边也哭得喘不上气来。
　　“小红，你，你先别哭了，快回去吧，你，你出来这么久了，回去晚了总管会罚你的。回去吧，我在这里陪陪媚儿，媚儿肯定孤单极了。”宁士昕强迫自己静下来对身边无力的小红说，他怕她受罚。
　　“二少爷，您一个人在这里行吗？”小红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儿，媚儿不是陪着我嘛。放心吧。晚了被罚就是我的罪过啦。回去吧……”宁士昕催促着小红。
　　“好吧，那，那二少爷我先回去了，您，您保重身子，小姐不愿意看到您这样子的。小姐那么喜欢笑，一定不愿意听到您哭的……”小红宽慰着他。
　　“谢谢你！小红。我会好好地陪着媚儿的，你放心回去吧。”宁士昕看着小红，慢慢地说。
　　“好，那我走了，您也不要太晚了。我先走了，二少爷您，您也保重身子。……”小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媚儿，你，你好狠心啊，怎么能弃我而去啊？我居然让你孤单单地走了这么久，找不到，你该急了吧？别怕，你的昕哥哥来陪你了，你等着我，这么久了，你是不是过了奈何桥了？有没有喝孟婆汤啊？你还记得我吗？媚儿，我的好媚儿，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找到你。你说过，我们缘定三生的，我绝对不让你一个人走，你等着我哦，我就来了。你会有耐心等我的，对不对？媚儿……我的媚儿……”宁士昕静坐了好久，待小红走远了，就抱着媚儿的墓碑哭诉了起来。说完，又看着媚儿的碑，一边哭，一边抚摸着冰冷的媚儿两个字，心也变得越来越冷。
　　“媚儿，你死了，你觉得我能独活吗？媚儿，我的媚儿，冷吧，昕哥哥给你暖暖，我这就抱抱你，”他抱着媚儿的墓碑，觉得还是不够暖，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媚儿披上。“好了，媚儿不冷了吧？媚儿你等着，昕哥哥就来找你了。”绝望的宁士昕把解下来的带子挂在了媚儿墓碑对面的歪脖树上，头伸进去追随媚儿去了。等第二天小红带着宁士琦赶来的时候，宁士昕早已经魂去西天了。
　　宁士琦心疼地晕了过去，醒来后不顾其他人的反对，执意将二人合葬在了一起，墓碑重新换了一块：“宁士昕、媚儿夫妇之墓兄宁士琦立”，算是成全了成全了这一对儿苦命的鬼鸳鸯。
　　传说，在天黑之后，有人听到过歪脖树下二人的偶偶私语声。生也相随，死也相依。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这么好的一对儿，我还是没办法把他们写活，死，或许对他们来讲更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