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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个谎言 ...

  •   钟亦刚租下的酒店式公寓就在同一幢楼的顶层。

      他背着唐心坐电梯来到顶层,单手刷卡进了房门,带着唐心直奔浴室。

      浴室里有个浴缸,他将唐心稳稳放了进去,从胸袋里拿出另一条干净的手帕,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用自己的手去探了探水,便沾水替唐心擦拭眼睛:“有点凉,忍一忍。”

      “嗯。”唐心咕哝了一声。

      他低下头来,细细清理着她眉眼间的红颜料。

      她乌睫纤长,微微上卷,让他向来镇定稳健的手不由抖了抖。

      他凑近她,感觉她的吐息摩挲着他的喉结,令他不由全身开始出汗。

      屏息定了定神,他才继续下手为她清理眼睛里的残渍。

      清理了许久,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人工泪液,倒了几滴进她的眼里:“好些了吗?如果不疼了,试试看睁开眼。”

      唐心依他的话,徐徐睁开了眼。
      便见钟亦已是浑身狼藉,脸上衣服上全是斑驳的红颜料,也好不到哪去。

      他却不以为意,只是将蓬头交给她:“好好冲个澡,我一会把浴袍放在你门口。”

      他刚刚关心则乱,只顾打开蓬头用手腕试水,并未注意到那块贴着的贴膏已经被水花泡得发软。

      在他将蓬头交接到唐心手里的一刻,手腕上的贴膏终于完全失去了黏性,“啪嗒”一下从他腕上滑落,从空中往下坠去。

      钟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去捞滑落下的贴膏,以免谎言穿帮。

      可十分不幸的是,他的手速还是慢了那么一点点。

      当他伸手捞到贴膏时,贴膏的一半已经紧紧贴合在了唐心的毛衣上,而另一半正落在他伸出的手指上。

      钟亦微皱着眉头,专注于将贴膏撕掉。他蜷起手指正打算动手时,指尖正触到了一个温软而富有弹性的物体,令他涌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

      他定睛一看,脑子里顿时炸开惊雷!
      救命!!!谁来救救我!!!这块贴膏为什么好死不死掉到她的胸上啊!!!
      他的手指,现在正夹在唐心的胸和贴膏之间。
      他万万没想到,他这还未开花也没结果的暗恋,就被一块贴膏扼杀了。

      钟亦面如死灰,不经意向上瞟了一眼唐心丰腴的胸部,更是羞得耳朵滴血:“对不起,对不起,唐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稍等我一下。”
      他垂死挣扎,试图把贴膏撕下来,结果心越急,手越乱。

      刚刚黏性还很差的贴膏,可能是回光返照,吊着最后一口气死死纠缠着他的手指和唐心的毛衣,钟亦手指越用力,贴膏就黏得更紧。
      他绝望地想,如果身边有把刀,他现在会毫不犹豫地把他的手指剁了再选择割腕自杀。

      唐心本来有点害羞,看到钟亦面红耳赤比她还要害羞,不禁觉得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有点好玩又可爱。

      她用手里的蓬头对准他的手腕一冲,终于将这块狗皮膏药冲了下去,也彻底解放了他的手指。

      “我、我、我去给你拿浴袍和浴巾。”

      快要哭出声来的钟亦结巴着转过关去,慌不择路地正打算逃跑,却被唐心带住了手腕:“等一等,钟医生。你的手……这么快就没事了?”

      昨天看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她还十分担心他。

      但奇怪的是,贴膏掉落后,他的手光洁白净,根本不像昨天的图片里显示的那么可怖。

      钟亦低头看了看他的手腕,心里慌得一p,脸上却勉力维持平静,皱着眉淡淡道:“这贴膏,质量不错,贴一晚上就复原了。下次我送你几盒。”
      心里却反问了自己一百遍——他特么到底为什么要听小娅的话来骗唐心???
      说着,不等唐心再追问,他立刻逃得不见人影,丢下唐心一个人在浴室。

      唐心:???
      这药膏她也用了啊,好像没有这么神奇呢。

      ***

      华灯初上,夜色轻柔地拥覆了纸醉金迷的城市,纵容着红男绿女们趁着夜色恃美行凶,及时行乐。

      钟亦和唐心却格外沉默地坐在特斯拉上,等着路口的最后一个红灯由红转绿。

      钟亦握着方向盘,陷入了两难境地。
      他偷看了一眼穿着浴袍的唐心,非常想把她直接送到家门口,以防她穿着浴袍再从隔壁小区走一路走到感冒。
      但那样,他势必要向唐心解释清楚,他是如何得知唐心就住在那个小区里的。

      而唐心也是十分煎熬。
      她既不想在大冬天穿着浴袍走回家里,可又不想直接告诉钟亦,她就和他住在同一个小区。
      不然,她势必要解释清楚,为什么一开始就瞒着他。
      甚至他可能循着蛛丝马迹,发现了她别有用心的秘密。

      两个人看着红灯倒计时,都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作的死,自己含泪也要把锅背了。

      最终,唐心没有吭声,钟亦也没调转方向,慢悠悠地开着特斯拉,将唐心送回了隔壁小区的门口。

      钟亦这次没有立刻下车去给她开门,只是转向她,静静打量着她。一旁的路灯灯光落入他的眼眸,恰似繁星万点,熠熠生辉。

      “对不起,今天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有些歉疚地真挚对她说,“你的衣服,发我一下牌子,我买一套新的送给你。还有……下午……”
      他羞赧地又红了脸,嗫嚅了好几次才说出口:“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

      看禁欲系男神害羞真的太有趣了。
      唐心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安慰他道:“没事啦,都是意外而已,我不会误会你的。衣服也不用啦,钟医生,也不是你的错。还有,下周你也要上班了,不用再来陪我了。”

      “不,只要你有需要,我一直都在。”

      唐心望着他真诚的眼神,心又砰砰开始加速。
      七年前他如此说,七年后他亦如此。

      她忽然有一瞬间,突然想鼓起勇气问钟亦。
      她想问他,他还记不记得高中时有一个总在图书馆里藏大白兔奶糖的小姑娘?
      他还记不记得曾经邀请那个小姑娘去他的毕业舞会?
      他为什么明明答应了那个小姑娘和她共舞一曲,最后却没有去舞会,而是飞去了英国,一去就是七年多?
      而她送给他的大白兔奶糖,他又放在了哪里?是吃完了,还是送给了别的女孩子?

      “不用了,我知道你很忙。”她始终问不出这些,便只能回绝他,“剩下的事,让我来处理。如果余小姐愿意来医院,我会再联系你的。”
      即使喜欢他,即使想要靠近他,也绝不能以私心占有他,打乱他的工作计划。

      “唐心……我……”
      钟亦酝酿了很久,想对她说一句话,却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

      恰逢这时,有人在右窗口敲了敲,打断了钟亦的话。

      唐心摇下窗,惊恐地和窗外的人四目相对。
      妈蛋,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她家小区的保安会出现在这里???

      而那位认识唐心的保安已是惊喜不已地尖叫出声:“唐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也有朋友住在这个小区?这不是巧了嘛,刚好我朋友也在这里当保安,今天去喝喜酒,我就从我们小区来这里顶他的班,没想到你也来看你朋友?哦对了,你今天有个包裹到了,我帮你放家门口了,你记得回家收快递啊。”

      唐心恨不得用手捂住那个大嘴巴,但奈何不了他嘴皮子利索,滔滔不绝地已经将她彻彻底底出卖了:“你朋友住在哪一户,要我帮你开声控通知他来接你吗?咦……这不是钟……”

      钟亦眼疾手快地关了车窗,让保安的后半截话彻底被无声掐灭在了窗外。
      只见保安像一只被捞上岸的鱼,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钟亦知道他后半截明显是要说到他了,因为这位热心的小区保安对所有的住户都混了眼熟,心道一声:好险,差点被他给卖了。

      唐心天人交战一番,眼看真的撑不住了,便从初时谎言被拆穿的惶恐不安转为了镇定自若,转向钟亦,云淡风轻道:“钟医生,实不相瞒,其实,我在隔壁小区也买了套房。平常看心情,两边住。这是我隔壁小区那套房的保安。”

      钟亦差点忍不住笑喷出来,但还是十分配合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可以理解,住房刚需,多买套房当作投资也不错。”

      “是的,但是我现在想回另外一套房收包裹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

      “当然可以了,举手之劳而已。”钟亦郑重点头。
      毕竟她不回去,他也要回家的。

      ***

      回家后,唐心在洗脸时,双颊还是滚烫得要命,连浇了许多冷水还是不顶用。

      她万般无奈,最后只能从冰箱找了张面膜,强忍着寒意将面膜摊到脸上。

      今天对钟亦说的拙劣的谎言,说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觉得难为情。

      奇怪的是,钟亦只是将她送到了小区外,并没有将车开进来。
      他更没有主动提起他也住在这个小区。
      是不是也有意在和她保持距离,不愿让她知道他就住在她楼上呢?

      唐心不想再胡思乱想下去,只能借助工作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其实今日她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今天她被保安推搡向挤压着快递包裹的快递架的时候,正好撞落了一个属于余莺的EMS文件袋。

      她捡起文件袋的时候,仔细看了一眼寄件人的名字——沈之予。

      她翻看过同事整理的余莺有关的资料,发现余莺人际关系简单,身边没有什么朋友,日常交往最多的就是画室的学生和家长。

      本来同事们也希望通过从余莺身边的亲友作为突破口,劝她接受和解。但邪门的是,他们根本找不出余莺有什么关系密切的亲友。
      就仿佛她这个人,像社会边缘的隐形人。如果明天死了,甚至不会有人注意。

      可沈之予这个名字,却从未出现在同事们搜集的资料里。

      唐心在网上搜索了“沈之予”的名字。

      她一向对绘画艺术没有什么关注,在发现沈之予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油画画家时,不禁有点讶异。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沈之予竟然也算得上是她高中的学弟,只不过就读于她下下届的美术班。

      因为美术班的人都是向国内各大美院冲刺的,所以平时和他们所学的课程也有所不同,入学录取分数线也偏低一些。
      有很多尖子生对美术班的学生都带着天然的鄙夷,认为他们都是学习不好的差生才曲线救国到美术班。

      那么余莺呢?余莺和沈之予是什么关系呢?

      她正打算顺带搜索余莺的名字,便听手机响起。
      是钟亦。

      她犹豫了几秒,才接起电话:“喂,钟医生,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唐小姐明天有没有空,我想你陪我一起去个地方。”

      “哪里?”

      “S市三中。我刚才查到,那里是余莺曾经就读的母校。”

      心被他的话牵绊住,重重撕扯了一下。
      她移转视线,再度看向书架上的那罐还未开封的白兔糖。

      其实在第一眼望见钟亦时,唐心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仿佛是潘多拉的魔盒总会被人不经意打开,这些尘封在糖罐里的七年有余的往事,也会被他们亲手揭开。

      “很巧,那里也曾是我就读的母校。而我的班主任,就是余莺的班主任。他或许能提供给我们一些有关余莺的有用的信息。”

      “我有空,”唐心没有思考很久,就告诉他,“我有空,学长。”

      只不过最后一声“学长”,她有意压低了声,没有让他听清楚,只让自己听见。
      她知道,他们不仅是要重回三中,更是要回到七年多以前,将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她小心翼翼的喜欢,再次重温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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