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一个大妖怪》vian

2、柠檬

　　万年前，神妖大战，妖族溃败，神将妖怪聚集到一起以区域划分，将他们授予给不同的人类家族及其后代管理，世世代代承袭。每个地区妖怪自动和每任人类管理者签订契约，妖怪无法违抗管理者签署的命令，也无法伤害管理者。

　　只有妖怪管理者能打开此区域妖界大门，来往人界和其他妖界都需要通过此门。每个穿过门的妖怪在人界一次最多停留十二个小时，在其他入伍妖界一次最多停留二十四小时。时间一到，游离在外的妖怪受契约影响将自动回归所归属区域的妖界。

　　妖界事务，不管是人员动乱，娶妻嫁人生子，抑或是出往人界的人员往来等都需向管理者申请开展。

　　王鱼鱼是我自接手管理者身份后的第一个婚姻申请，也是这区域的妖界二十年来再次出现的婚姻申请，新婚对方是李家村的李猫猫。

　　虽然是同一妖界，比起其他来已经轻松了许多。但是因为是第一次，也可能是人生中为数不多参与妖怪婚礼的机会，所以我从两个月前收到申请就一直很珍视。

　　婚礼定在几天后，这也是我逃亡半个月主动回来的原因。

　　自从回来这几天我都一直忙在婚礼准备上，这倒是让我没怎么和王管管碰到，避免很多不自在。

　　婚礼这天，我早早来到王鱼鱼居住的池塘。

　　王鱼鱼自称是只美人鱼，虽然本身是草鱼精，平常总是拖着长长的鱼尾。

　　除了王猪猪，妖怪们都是有能力幻化成和人类一模一样的。

　　王猪猪是只野猪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动物成妖都要经历一个开通识的机遇。大家基本都是大同小异地通过修炼而来，只有王猪猪一个妖因为被大妈赶着撞树撞的开了通识。

　　这种和捡狗屎运一样的可能性也使得王猪猪的修炼不完全，现在还剩条猪尾巴露在外面。

　　而王鱼鱼硬是要幻化成半人半鱼，只是因为觉得国外小说中的美人鱼洋气。

　　只是简单的崇洋媚外。

　　我第一次听说王鱼鱼时是听说他是我们这片最靓的男妖，还是美人鱼时，心里充满了好奇。

　　可当我我兴冲冲赶来时，看到王鱼鱼那条草鱼鱼尾，我简直辣眼的晚饭都没吃下去，那是真的突破想象，一个美男子的从肚脐开始连着一条货真价实的草鱼鱼尾——鱼尾扁平，短小，灰里透着白，鳞片密密麻麻。

　　这根本不是童话，是恐怖片。

　　我也曾委婉和王鱼鱼提过没必要学国外的美人鱼，虽然都是鱼，但是品种不一样，做自己才是最好的。

　　但是王鱼鱼认为他的李猫猫就喜欢他拖着这条鱼尾，每次约会都会盯着看，眼神可火辣啦，我这条单身狗的意见没有价值。

　　对此，我强烈怀疑李猫猫作为一只猫妖，只是本能喜欢草鱼的鱼尾。

　　我到的时候，王鱼鱼旁边围着几个美貌男妖在帮忙打扮，而王鱼鱼正端正地坐在木桥上。

　　那木桥是给王鱼鱼平时和李猫猫约会晒太阳用，用几根大木头做成，灰白色，从池塘的岸边延伸一，两米左右而已。现在为了结果后和以后孩子们，王鱼鱼重新做了个快四米长的木桥，从岸边一直延伸到池塘中央。

　　因为王鱼鱼变成人不能长时间脱离水源，变成半人的人鱼也一样，所以王鱼鱼的鱼尾大半截没入水里，上身海藻一样的头发垂到木桥面，发顶已经带满各色珍珠编制的花环，连脖子，手臂都缠绕着一串串的珍珠，贵气逼人。

　　要讲王鱼鱼和美人鱼有什么相同的，除了他们都有鱼尾，还有他们的眼泪都能变成珍珠，不过王鱼鱼流泪成珍珠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奶奶海边嫁过来的贝壳妖，王鱼鱼也遗传了一些血统。

　　最后还有一个相同点是王鱼鱼的人形和美人鱼一样美丽极了。

　　“安安，你来啦”王鱼鱼看到我，挥挥手给我打了个招呼，身上的珍珠丁当做响。

　　我走近，盘腿坐在木桥上，真诚赞美“鱼鱼，你这打扮的好美。”

　　“哼，我一直都是最好看的”王鱼鱼眨眨眼，长长的睫毛交叠又分开，臭屁地说到:“我会让我妻子知道我是最最最美的”

　　王鱼鱼说着最最最美的时候，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

　　最美？单看脸，王管管好像比还王鱼鱼好看一点，我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这个想法。

　　不不不，我摇摇头，把脑子里的东西赶紧晃出去。

　　听王野鸡说王鱼鱼和李猫猫在百年前碰见，那时候李猫猫还爱着同村同属猫科动物而且威武雄壮的李虎虎，王鱼鱼等了四十年才等到李猫猫死心，又追了李猫猫四十年，最后相爱二十年最终结婚。

　　王野鸡当初花了两天两夜给我讲解这段波澜壮阔的爱情。给出的总结说妖怪爱的深，但是的妖怪的心也不易改变，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妖怪会无比可怜。我觉得王野鸡说的应该就是舔狗不得好死。王野鸡重复着虽然王鱼鱼最后等到了爱人，但是过程苦不堪言，那百年间，王鱼鱼为爱情流的泪都比他住的池塘里的水多。

　　我看着王鱼鱼身上的珍珠，深以为然。

　　王野鸡说到最后，点了题，表明对于人类，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还是早早放弃才会少受伤害。

　　王野鸡说的时候字字句句都明示着我。虽然当时我还没告白，但是表现的已经过于明显。

　　我知道王野鸡在劝我什么，我的人生都不一定能活过八十年了。更何况让王管管爱上我一定会比让李猫猫爱上王鱼鱼难的多，那可能是爬泰山和爬珠穆朗玛的区别吧。

　　如果王鱼鱼李猫猫的爱情要讲个两天两夜，那么王管管和他几十年前的爱人的爱情故事怕是能讲上不眠不休的半个月，其中二十九天都是讲王管管在她离开后怎么痛苦怎么深爱的。

　　这么多年王管管没有让任何人走进他的心，我会有什么特别？

　　我清楚一切，可是我的喜欢在没脱口前像野草般生长，在脱出口后又自带着一股固执的莽撞，就算被拒绝也不愿意放下。

　　在碰到王管管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总结下来，我就是个‘舔狗’，毫无悬念的话，我最终也会“不得好死”。

　　我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木桥上王鱼鱼挑三拣四，对新婚装扮一直不满意，达不到他心目中要美的惊世骇俗的要求。怕这种进度，时间会不够，我只能陪着王鱼鱼各种捯饬，各种珍珠，衣服不停穿试，力求达到王鱼鱼要求的最精美的那个点。

　　一群人折腾好久，最终还是靠着半路跑来的王野鸡举着拳头的破相威胁，王鱼鱼才勉强点头满意。

　　一翻打扮下，最终幻成人形的王鱼鱼，冷白色的皮肤称着莹白的新郎服，全身千颗珍珠泛着微微的光。男人五官艳丽又阴柔，真有那种风华绝代的感觉。

　　伴着早已等候在旁边的王管管和不耐烦的王野鸡，我们四个人动身出发。

　　二十年来这片妖界再次娶亲，引来各山头的妖怪都来夹道欢迎，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还想着这些妖怪都偷看过我告白这件事，不好意思的躲在后面。

　　王管管显然不满我这样，直接伸手把我拉到他身边。

　　为了配合我的步子，我们行进的并不快。到达李家村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李猫猫这个新娘早已经自己穿着婚纱礼服带着浩浩荡荡一帮人插着腰等在路口。

　　不同于王鱼鱼的花枝招展，李猫猫只高束了头发，除了白色嫁衣，素着一张脸并无任何打扮，站在那里，一双剑眉，美的天然一股飒气。

　　我看看李猫猫，再看看正一脸荡漾的王鱼鱼，再看看王鱼鱼，再看看飒爽的李猫猫。内心安慰道，鱼都娶猫了，这世界没啥不可能。

　　李猫猫看到王鱼鱼，立刻跑过来，我还想着这肯定是新婚夫妻甜甜蜜蜜的相见，情情爱爱的戏码。

　　结果是李猫猫冲过来，双手紧紧扣住丈夫的两肩，两只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直接破口大骂起来，“你打扮成这个样子，花枝招展，花蝴蝶一个，可太丢人了”

　　骂完还不解气，李猫猫突然一只手一把揪起王鱼鱼的耳朵，恶狠狠地往外拉。

　　“要穿的显强壮，阳刚，显得有气魄，有男人味，你记得我怎么和你说的吗吗？记得吗？”李猫猫又伸出另一只手手揪住了王鱼鱼另一只耳朵，两只手一起发力，大声吼道“给老子把身上的都TM换掉”

　　嗯？我没听错吧，她对男人的形容词能对上王鱼鱼？这不是换掉衣服也不能改变的事吧。

　　我的吐槽魂都要出来了喂？

　　“诶诶诶？可是猫猫，你就很强壮，很阳刚，很，啊～，猫猫，好疼”

　　“你是说我男人婆？”李猫猫怒气值飙升，王鱼鱼被揪住的耳朵连着脖子都发红了。

　　看着双方胶着，我偷偷撞撞身边王管管的手臂，“哎，要不要上去劝劝？”

　　王管管低头看着被我撞到的小臂，“没事，他们一直这样。”

　　想着王管管这个洁癖不喜欢和我有身体接触，往旁边侧了侧，主动拉开了距离。

　　“就当小品看”王野鸡一屁股坐在地上，翘起二郎腿，右脚一抖一抖，明显一副乐呵呵看戏状态。

　　“他们两几十年一直这样，两口子的情趣。你当个观众就行，一会就好。”

　　“这不是和你们人类社会什么S，什么M的差不多嘛”

　　SM这王野鸡天天待在妖界，天天听说的都是人界的什么东西？

　　“别乱说，他们这只能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是吗？”王野鸡瞅了我一眼，不赞同“，但是李家村的李野鸡说他们俩就是啥S 和啥M的，还说什么王鱼鱼就是妥妥的流泪攻，李猫猫经常把他捆起来，让他不要在床上哭，还听说王鱼鱼哭多少/射/多少……”

　　“停”内心极度震惊，鸡言鸡语，王野鸡肯定是跟着鸡联路子也变野了。

　　“切，这里也就你一个人大惊小怪。”

　　就这说话的功夫，那边事情已经一返攻势。

　　王鱼鱼手捧着李猫猫的脸，眼睛盯着王猫猫的眼睛，眼边不停滑落着泪水，泪水从长长的睫毛滚落，滴到空中，又落进草丛，变成点点珍珠。

　　“我所有美丽的东西，我也是你的，猫猫，别生气了好吗？”王鱼鱼带着哭腔，声音一抖一抖的，委屈极了。

　　王鱼鱼给李猫猫的珍珠是追她这么多年流下的眼泪，现在也为她流着泪。

　　这样想想，这种为你留下的每一滴泪都是我的珍宝被储存着，还挺让人感动的。

　　我都不禁狠狠恰起柠檬，感叹“哇啊，这样的王鱼鱼谁能拒绝？”

　　王野鸡听到好笑地看着我，眼神暗示着撇向旁边的王管管，“你不能吗？”。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要是没看过王鱼鱼的草鱼尾巴，这种深情美艳的大帅哥放在眼前还真很有诱惑力。

　　而且没事让他哭一哭，卖卖珍珠就够了。

　　这生活还挺美好。

　　“难说。”我真诚回复

　　旁边王管管奇怪看了我一眼，我想这可能是他似乎觉得我质疑了他的美貌。

　　我便赶紧又往旁边挪挪。

　　开心的是李猫猫对王鱼鱼的真情表白确实无法拒绝，当王鱼鱼笑着去亲了亲李猫猫的嘴角后，两人重归于好。

　　这一出搞定，后面的简单多了。

　　回去的路上没出什么问题，两位新人也慢慢自在起来。李猫猫在看到路上女妖盯着王鱼鱼看，还会占有欲的凶回去，行为可爱的不行。王鱼鱼也惯着她，还会给她顺顺毛。

　　我忍不住感叹一句“王鱼鱼真的是很好的情人。”

　　王野鸡难得的没顶嘴，只是觉得我说的烦，淡淡回复一个，“还行吧，除了爱在床上哭”

　　这种用一百年让李猫猫学会爱上自己，接受自己，虽然不是最开始的两情相悦，心意相通，但最终也真的很美好动人。

　　我侧头看了看王管管，他对这种事看来没什么兴趣，并不搭话。

　　听说他和他以前的爱人也差一点举着婚礼，他和爱人相处的时候肯定不会这样冷冰冰。

　　王鱼鱼的婚礼一直闹腾到后半夜，一大群膀大腰粗的妖怪们被李猫猫一个人狂扫，横七竖八的醉倒在酒宴上。

　　喝倒了十几桌后，李猫猫依旧战斗力十足，继续在桌子上和人划拳赛酒，而王鱼鱼一脸乖巧跟在她身边。

　　王野鸡也早就被李猫猫干倒，这一晚我简直对女中豪杰李猫猫佩服的五体投地。

　　气氛热烈，我跟着连喝了几杯酒，屋里温度越来越高，我也开始有些晕晕乎乎，一切都看不真切。

　　正想着要不要就这样睡一会，模糊间，王管管提起我的衣领说“回家，你明天还有课。”

　　宴会的气氛依旧火热，但是王管管的话依然冷冰冰。

　　我抱着头，趴在桌子上，“我走不动，你背我走好吗？”

　　夜间的山林很安静，只剩下王管管踩在草上和枯枝上发出的响声。

　　我半边脸靠在王管管的肩头，接触到他衣服中渗透出的温热，双手勾着他脖子，树袋熊一样挂着。

　　我晕乎乎的手上也使不出力，总是不停往下滑，王管管就拍我的头，让我扶稳点。

　　真是一点都不温柔

　　侧头看到静谧的月亮也在天上摇摇晃晃地一路跟随我们的脚步。

　　想起上次我单独和王管管在一起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夜了，只不过当时我是是告白来着。

　　“王管管，难受”我侧着脸没动，头脑一片混沌，嘴里无意识蹦着字，“想吃糖”

　　王管管从口袋摸出一颗大白兔放到我手边，我接住，撕开包装，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充斥口腔。

　　我有点贫血，经常往口袋放糖，可是每天装糖在口袋，我总忍不住都吃完，最后居然吃出一个蛀牙，疼了半个月。

　　后来，我自己不往口袋放糖了，天天往王管管口袋放。这样每次都可以跑去找王管管拿糖时，王管管会控制我的数量。

　　我也喜欢那种要糖的时候，王管管伸手递给我一块巧克力或者大白兔的动作，有一种糖是他在送给我的错觉，一种虚假的亲昵。

　　脑子想起王鱼鱼刚偷偷跑来和我说的，爱情总是要争取争取的，没准你就像我一样最后携手相爱的人。

　　我当时还开玩笑，像你一样那我一生得流多少泪啊，我的眼泪又变不成珍珠，流了就干了，消失在空气中，不值得一提，也无影无踪。

　　王鱼鱼追李猫猫从相识到结婚用了一百年，这些时间对能活几百岁的妖怪来说算不上那么漫长，但是对我是超越一生的长度。我无法用那么长时间追逐王管管，我都不敢想象如果三十年多后当我眼角爬满皱纹时我还喜欢他会是什么情况。

　　那时候我可能连面对王管管的勇气都没有吧。

　　“以后不能喝酒”王管管清冷的声音传来，说话时滑动的喉结正巧碰到我搭在他脖子前的手指，触感像摸到一条游动的小鱼。

　　“新的一条规矩吗？”

　　“是”

　　“难受？”

　　“嗯，好难受。”

　　“马上就到家”王管管说话时的喉结又轻轻碰到我手指。

　　手上的触感夺去我所有的注意力，只想再摸一下，就一下下。

　　我坏心思地直起身子，故意凑到他耳朵边，“你知道的，你说什么我都会乖乖听。”

　　感受到刚刚王管管身体的僵硬，我得意地翘起嘴脸。

　　“不准闹”

　　呀，摸到了

　　我退回到王管管的肩头，侧着脸贴着他的背。

　　嗯，王野鸡劝我放弃，王鱼鱼让我坚持，但是我果然啊，还是固执。

　　我的喜欢胆小又热烈，但是就是不愿意离开。

　　所以让我再任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