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识路》朱电视

17、学长和学弟（一）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不知道是哪里在放烟花。
　　漆黑的夜里，绚烂的花火就这样反复地亮灭在人们脸上。
　　杨文帝和薄亚礼站在人群外，一个站着一个蹲着。
　　亚礼望着人群发呆，时不时看看自己的手表。
　　杨文帝看着天空发呆，喃喃自语，“飞走了，就不回来了吧。”
　　亚礼低头看了看杨文帝，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学长。马上快八点四十了。我们可以撤了吧。”
　　这样说着，亚礼便打算把摄影社拿来的两大包物资拿起来，“我们呆着也没啥意思了，他们该拍都拍完了，部长们都回去了。估计，千惠姐现在就等我们俩了。”
　　亚礼颠了颠两大包东西，还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不算沉的。
　　杨文帝抬头看了看薄亚礼，面无表情，嘴巴歪着微微张了张，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像个傻子。
　　“走啊？”薄亚礼突然有些不爽，“你不走我走了啊。”
　　这样说着亚礼便快步离开，只是没走几步，杨文帝就奔了过来，挡在亚礼面前。亚礼咬着牙笑出了声，便也站着不动了，“玩什么呢？杨文帝。别挡路啊。”
　　杨文帝也不说话，只是慢悠悠地靠近亚礼，一步步往前走着。
　　两人靠着差不多一支烟的距离，亚礼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你干嘛？靠这么近不是要打人就是要亲人，你这两个都是妄想我告诉你。”
　　杨文帝本来面无表情，听了亚礼这话倒是眉毛动了动，松了一口气出来，“你真的是！”
　　“是”字还没说完，杨文帝大步走了上来，不等亚礼反应过来就抢走了亚礼手上的两大包东西，“走！傻狗。陪我去喝酒！”
　　这样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嗯”亚礼一时间愣在原地，握了握手，两手空空。再看看杨文帝，扛着两包东西越走越远。
　　“这nm疯了？”

　　骂归骂，东西全在杨文帝那里，自己一个人会社团也不是个事，亚礼只能骂骂咧咧跟着杨文帝走。
　　杨文帝有意无意地走走停停，等等身后的亚礼。亚礼不情不愿地慢慢跟着前面的人。
　　不过看着前面这熟悉的高大背影，亚礼只觉得胃疼。
　　“从上周开始就跟有病似的。原先只是嘴碎的精神病。现在变成哑巴的精神病。跟个弃妇似的，一天天不开心......”
　　亚礼转了转眼珠，摸了摸下巴，“所以这货被谁伤了！”这么想着，亚礼突然有些嘴角上扬，“那是！谁也不喜欢精神病。除非那个人也是精神病。哈哈哈，精神病情侣！”脑海里突然出现两个杨文帝打架的场面，亚礼走着笑出了声。
　　杨文帝回头瞥了眼后面的人，小男生摸着下巴张着嘴站在路中间笑，“登......”

　　两人在一个仓买外边停了下来，杨文帝把两袋子东西扔在地上，对着亚礼指了指仓买店门，“这里面阿姨是熟人，把东西先放她这没事的。”
　　“哦”，亚礼把东西拿起来，站在原地不动，假笑地看着杨文帝，“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杨文帝。”
　　“是啊。不然为什么喊人喝酒。”杨文帝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包烟，随便拿出一支衔在嘴里，又满身摸摸，似乎是在找打火机。
　　这么坦率的回答是亚礼没想到的。因为太过坦率反而让人失了调侃的乐趣。亚礼只觉得心里痒痒，想做点什么。
　　“别抽烟吧，对身体不好。”亚礼这样说着便把两袋子东西往地上一扔，走上来就把杨文帝嘴里的烟“丢”得一下夹出来，直接甩了出去。
　　杨文帝眼睛睁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亚礼。
　　亚礼有些尴尬地陪笑，“我只是想把它拿出来，结果它飞出去了。对不起！噗噗噗。”
　　如果亚礼最后不傻笑几声的话，这个道歉似乎还有点像样。
　　杨文帝叹了口气，没有生气，也没有再多做什么表情，“别废话了，跟我把东西拿进来。”
　　没有看到预期中的大发雷霆，亚礼突然也笑不出来了。
　　杨文帝见亚礼呆在原地，便自己把东西又提了起来，径直走进了仓买的屋里。
　　亚礼看了看门，又看了看地上的烟，一时间心情复杂，“连火都不发了。是真的不开心了......”
　　亚礼咬了咬唇，慢慢走到屋里。
　　屋里面，杨文帝正和一看起来五十几岁样子的妇人交谈。
　　“小杨啊，东西放我这没事！但你今天买酒做什么啊，你团里聚餐吗？”
　　“啊，姨，自己喝。”
　　“自己喝用不着买两箱，谁帮你拿啊？”
　　妇人一脸无奈地看着杨文帝，杨文帝指了指门口，亚礼正站在那里，“就他。“
　　见杨文帝点自己，亚礼直接走到妇人面前，拿起了一箱酒，“姨好，我叫薄亚礼，是杨学长的学弟。”
　　“你好你好。慢一点哈。啊呦，还挺有力气的。”
　　“我们只要一箱，谢谢姨。”亚礼单手拎住一打啤酒，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就付了款。
　　杨文帝看着亚礼，眼神越来越冷。
　　“不客气。小杨，这小孩蛮有礼貌哈。”妇人愣愣地对杨文帝笑了笑。杨文帝对着妇人点了点头，便拽着亚礼往外走了。
　　走到店外，亚礼松开了杨文帝的手。杨文帝把啤酒一把抢过去，转身就走，声音突然就很戏谑，“我很早就想说，你装这样......不累。我看的都累。”
　　本来东西重，杨文帝抢过去的时候，亚礼就没站稳差点摔倒有些生气。这一下突然被莫名其妙地呛了，亚礼一下子就被气笑了，“你是个什么人啊，杨文帝。你怎么就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呢！你要吵架啊！”
　　一下子没憋住，亚礼直接吼了一嗓子。杨文帝本来走出去一半又折回来，并且直接松了手，一打酒直接摔在地上，看样子是碎了不少瓶。
　　亚礼看了看地上流的到处都是的啤酒，又看了看逐渐逼近自己的男人，“你要动手我也不怂你的。打架我也不怕！”
　　“你也就只会对我这样大喊大叫！也不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对我差不多！”杨文帝立在亚礼面前，恶狠狠地指了指地，脸胀地通红，“所有人都tmd看不上我！”
　　“......你说什么呢......”亚礼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发不出火。
　　也就一瞬间，他突然就觉得，眼前的人，莫名其妙的可怜。“你为什么这么想......”
　　两人都站在原地，架终于也没打起来。
　　杨文帝深呼吸了几下，又重新回到仓买。
　　亚礼看着他进去又出来，手里又捧了一打酒出来。
　　杨文帝冷冷地经过亚礼，“跟我去篮球场。”
　　亚礼一时间五味杂陈，低着头便也跟着走了。

　　两人一路不说话，来到了篮球场。
　　因为时间很迟了，偌大的篮球场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杨文帝在一篮球框下面坐下来，在一打啤酒里直接抽出来两瓶。直接用牙咬掉了瓶盖，又递给薄亚礼一瓶。
　　亚礼接过啤酒，用手心擦了擦瓶口，坐下来自顾自喝了起来。
　　杨文帝哼了一声，也只管喝自己的了。
　　就这样，两人坐在篮球场喝啤酒，谁也不说话，喝完一瓶，杨文帝就再咬开新的。
　　喝着喝着，一打啤酒就喝的光光的了。

　　杨文帝喝红了脸，转过头盯着亚礼看。
　　亚礼神智还很清醒，也很生气，终于还是怼了一句，“看什么看。看你妈的头。”
　　“啧！薄亚礼......喝酒最糟糕的就是你这种人......喝闷酒，不说话！好不容易说一句，还骂人！”这样说着，杨文帝直接贴着亚礼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亚礼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戳起了亚礼的脸，“是不是你周围人都喜欢你啊，所以你这么狂！”
　　“不是。”亚礼嫌弃地把杨文帝往旁边一推，杨文帝直接仰躺在一旁，也不再起来，“啊，啊......哈，你倒是说，谁不喜欢你！谁啊？谁！”
　　“你啊。你不喜欢我不是吗！你不是人啊”，薄亚礼白了眼身边的男人。
　　“我？啊！哈哈哈哈......”杨文帝仰躺在地上大笑，上衣掀起一半，露出半个肚子。亚礼瞥了几眼，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就比我多两块腹肌，他比我老，再过一年我就超过他了，还是我赢......”
　　“哈哈哈哈......”杨文帝还在笑，亚礼有些嫌弃地伸出手把他的上衣往下拉，挡住肚子，“傻狗，就会笑。”
　　“我可能讨厌你......”杨文帝突然抓住薄亚礼的手腕，“我讨厌你！薄亚礼！”
　　“哦......”亚礼不在乎地晃了晃手，但是对面还是抓的死死的。
　　“但是！”杨文帝突然起身，把亚礼往胸口一拽，亚礼直接跌在杨文帝怀里去了，亚礼整个人都懵了。
　　抬起头，正对上杨文帝的脸，刚要骂几句，却一时断了篇。
　　亚礼有些惊讶地看着杨文帝的脸。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表情。是一种他见不得的悲伤。无奈，委屈，生气......亚礼觉得自己从那张平时讨厌得要命的脸上读出了太多东西，以至于这张脸突然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或许是讨厌自己更多吧......\"
　　杨文帝眼睛红红的，突然又把亚礼推了出去。
　　亚礼毫无防备地被丢出去，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一时吃痛便“嗷”了一声。同时，自己内心刚刚冉起的同情心瞬间也荡然无存，指着杨文帝就骂，“别放那种我听不懂的屁哈！你还讨厌自己，你不自恋都奇怪了！”
　　“啧，你真的是，不知道尊重学长啊！”杨文帝随便拿了一个空酒瓶，在地上转了起来。
　　“也就看你心情不好，别蹬鼻子上脸啊。差不多我们就该回去了。”亚礼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向杨文帝，想要拉他起来。
　　杨文帝握住亚礼的手，只听得“呀”一声，亚礼又被杨文帝拽到怀里。两人就这样趴在篮球场上。亚礼满脸黑线，“你是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呢......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不开心，你陪人喝的什么酒啊......”
　　亚礼有些生气，但是也放弃挣扎了，“那学长，您，愿意聊聊吗？有什么不开心的，傻狗......”
　　“太多了。”
　　“你这只母猪。”
　　“我到底是傻狗还是母猪？”
　　“你随便，我不挑的。你是哪一个我都开心。”
　　“哈哈哈哈......狗东西！”
　　两人一时间扭打在一起，但是闹了几分钟，两人都累得有些吃不消了。
　　薄亚礼躺在篮球场中央，杨文帝枕着亚礼的腹部也躺着，两个人在篮球场中间摆了个大写的T。
　　“喂，臭老狗。”
　　“说，死小狗。”
　　“是不是因为千惠姐要出国了。老狗你舍不得她啊。”
　　躺在肚子上的男人半天没有说话，良久，道了句，“......一点点吧。”
　　“那还有什么，谁把你甩了？还是说，千惠姐瞎了眼看上了你，然后智商回来，又理性地抛弃了你......”
　　“哈，犊子别讨打哈。就没在一起过。”
　　“那你单相思，就是狗屁。”
　　“呵，我真是，干嘛找你喝酒。真想打你......”
　　“说真的......我以前被一个人单相思过。”
　　“你来劲了？薄亚礼......”
　　“你别打断我。听我说......可我到毕业也不知道他喜欢我。后来我谈恋爱了。他就离开了。\"
　　“然后呢。”
　　“你不说，对方怎么知道你喜欢她。你应该表白的。”
　　“你怎么认定......我没有去表白呢......”
　　“你说了啊......”
　　“我讨厌你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你太自以为是了。”
　　“......”
　　“但是你猜的对。我确实没说。因为我刚打算说，她就先说她要出国了......”
　　“那你放的什么屁......”
　　“你知道千惠，我以前问过她为什么不谈恋爱。欸！你猜......她怎么说？”
　　“你怎么这么直男式的问问题......”
　　“她说，她想以学业为主。不考虑恋爱的事情。啧，你是gay，当然会不直男地问了，我不会。”
　　“你这只母猪在说什么？我有过女朋友好吗？小爷我直的一塌糊涂。说不定千惠早看出来你喜欢她了，在暗示你别想了罢了。”
　　“是吗......那......你现在还有吗，女朋友？”
　　“......没了。上周刚分的。”
　　“啧啧啧......我想在一起都没有机会。你，你这种人，还可以有分手的机会。渣男。”
　　“随你说吧，你醉了。”
　　“被女朋友发现喜欢男人所以分了？”
　　“......”
　　“渣男，说！为什么......分手啊......”
　　杨文帝笑着戳了戳亚礼的腰，亚礼嫌弃地躲了躲，“就是我觉得彼此也没有爱情了，在朋友也没得做之前提前撒手而已。“
　　“听不懂！反正你......渣男......”
　　“好好，我是渣男。”

　　篮球场外经过一对情侣，男生够着脖子往里面看，“那边两人在干嘛呢？”
　　“情侣吵架，你别凑了，哈哈哈”，女生小声嘀咕着，笑着拽着男生就要走。
　　亚礼听的清清楚楚，却也不想再做些什么或是说些什么。
　　他有些绝望地看着漆黑的天空，“我在这遭什么罪呢......”
　　“亚礼......”肚子那传来杨文帝昏沉的声音。
　　“干嘛......”亚礼没好气地应着。
　　“我不讨厌你的......”
　　“嗯......”

　　天上的星星全部都躲了起来，只剩下月亮孤单的挂在天上，打瞌睡了......